《叶永康》2.死神

    大厅中又恢复了平静，父亲怀中的小家伙喝足了，又睡过了，叶永康突然觉得自己好羡慕那个小家伙，不知道自己小的时候，有没有被父亲这样抱着过。没有吧？那个时候有娘，有乳母，父亲应该在管着他的生意吧。现在是因为娘走了，乳母也被遣走了，这个小家伙才这么幸运吧。其实应该是不幸的吧，生下来母亲就走了，可他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宁愿跟他换呢？
    等到天黑了，叶永康刚想问问父亲要不要再到厨房里面去用晚膳，父亲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了”。
    从厅外走进一个人来，一身月白的长衫，一脸悲愤的表情。父亲把弟弟放到了旁边空着的椅子上，那本是母亲的位子，端着那杯早已冷掉得茶喝了一口，盯着那个人说，“你终于来了。”“叶鸿，”声音似乎有点咬牙切齿，“我说过要善待晚月。”第一次知道母亲的名字叫晚月，这府里所有人都是“夫人”，“夫人”的叫着的，就连父亲也是的。
    “是。”父亲的声音是平静的。
    “可是她死了，就是为了那个人她才死的。”那人用手指着另一个座位上的弟弟。那人的手还真是漂亮啊。
    “那是晚月宁愿放弃生命也要守护的人，他的身上也流着晚月的血，他是晚月的延续啊。”父亲的声音有点像恳求了。
    “他的身上还流着你的血呢。”
    “当初拆散你和晚月是我的错，我死不足惜，只求你能饶了两个孩子。”
    “我说过千万别让晚月死在你前面，否则，晚月死的那一天就是你们叶家灭门的日子。我已经晚了一天了。”说起这事，祈若就十分懊悔，昨天接了一单生意，今天早上就蒙头大睡，睡到临晚才起来，也就刚刚才知道了晚月的死讯，竟然晚了一天。
    “叶家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啦，那帮下人也是生活所迫，希望祈大侠不要为难他们。”
    “我什么时候成了大侠了？我是恶魔，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没有说错，他的确是。
    “晚月爱上的人不会差，我从来不后悔娶了晚月。就算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还是一样娶她，你带着晚月，只能带她逃亡，那样的身子，怎么受的了，我也是真心爱着晚月的，晚月走了，我活着也是无趣。只是对不起孩子。我不求你能善待他们，只求你能放他们一条生路。我叶家的所有你都可以拿去，”父亲说完，站起身，从身后取出一个盒子，“我叶家的所有都在这了。”里面应该是些银票吧，叶永康看着父亲平时最宝贵的盒子想着。
    “你以为我在乎钱吗？”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父亲突然一个踉跄，伏在了案上。
    “我只是想补偿你。”父亲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你服毒了？”原来那晚冷掉的茶是毒啊。
    “我本来就想随晚月去了，生同寝，死同穴。”父亲坐下后就双目紧闭，没多久手也垂了下来。
    那人看了父亲一会，转身向门外走去。叶永康抱着弟弟跟了上去。
    那人见有人追过来了，在一看原是那小鬼，手中还抱着那个婴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因为前一天受了伤，如今又一天未进食，哪还有什么力气，内力也提不上来。祈若不禁懊恼，今天一天都不对劲，不，应该说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昨天不仅叶鸿在等晚月生产，他也在等，可等着等着不免烦躁起来了。想起前两天暗夜介绍过来的一单生意，自己因为风险太大，没接。可昨天却突然想，或许这样走了也好，竟然在没收一分定金的情况下，去做了。下次见到暗夜一定会被他好生取笑一番。这钱也不知道拿到拿不到。
    八年前，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在这黑暗中游荡。遇到了暗夜，暗夜正从一个宅子中出来，看到了祈若，二话不说就向他杀过来。他正好心中烦闷，正好找个人泄泄心中的闷气，就见招拆招，见刀挡刀了。打了几个回合，还是暗夜先问的，“你跟平家什么关系？”
    “什么平家？”他的确不知道什么平家。
    “你是谁？”
    “祈若。”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虽然那个家他并不准备回了，可他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为何拦我去路？”
    “你先向我出手的。”
    “那你为何只防不攻？”攻击吗？自己只是想找个人发泄一下而已。而且在暗夜出来前，他还盼着如果生命也就这样消失了有多好。自己只觉得空了，什么都空了。他什么都不愿去想，或许有一天走不动了，倒下了，也就这样了。他现在只是在后悔，为什么要防守呢，就这样让一个陌生人杀了也好啊，看他出手也是一位高手，死，应该不会很痛吧。他看了看暗夜，似乎已经没有打下去的意思了，便转身走了。
    “兄台可是无处可去？”
    是啊，他是无处可去啊。
    “不如到舍下。。。。。。”
    “好。”眼前这个人他并不讨厌呢。
    暗夜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愣了一下便转过身带路去了。
    想到暗夜，祈若突然想，如果叶鸿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杀手，会是什么表情。既然打定了主意，他停下了脚步，转身向那跟在他身后的小鬼说到：“你真的要跟着我？”叶永康显然没有想到前面那个人会停下来，等听清想清他说了什么，便猛点头。“为什么？”“父亲让我跟着你的。”祈若的心里不免有一丝嘲笑，叶鸿还真放心啊。其实叶鸿说的是“如果那个人带走你们的话”，可叶永康毕竟是小孩子，直接以为那个人是来带走他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