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小夫妻》55.第 55 章

    凉~风有性, 秋--月无边,   亏我思娇-好比度日如年
    主任说：“我们这里的学校不比你们城里, 学生多, 老师少, 有时候需要一个老师带几个班, 甚至教几门课程，这个你能接受吗？”
    李暮云点点头，只要不要让她再在外面风吹日晒就好，那种日子她过了几天就觉得受不了了。现在能让她当老师，当然是一百个愿意。
    “那好。”主任点点头, 他转身走到一个柜子面前，用钥匙打开了一道门, 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学二年级的课本, 递给了李暮云，“这是我们现在的教材, 你回去熟悉熟悉, 最好先写个书面的教案给我，之后我再召集几个老师去听你讲课, 能过, 我们就给你安排, 不能过也没关系, 以后反正有的是机会的。”
    陈冬青看到李暮云面露尴尬, 赶紧拉住她向主任表示感谢。
    两人准备出门, 主任就叫住了陈冬青, 他让李暮云先去外面等等，他有事要先和陈冬青谈谈。
    李暮云出去之后，陈冬青就走到了何主任面前说：“主任，之前您不是答应了我，这事一定是妥妥的吗？怎么还要面试呢？”
    何主任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小陈，我还没说你，你倒说起我来了。你之前天花乱坠的把你媳妇夸上天，可结果呢，人家的学历也才只有小学。”
    “小学？”陈冬青反问道。
    “嗯，小学，而且才只读了小学四年级就没读了。”何主任说。
    陈冬青纳闷，不可能啊，李暮云在他眼前表现的那么完美，不仅会说英语，还在过年那天给自家亲手写了一副对联，那样的才华和文采是做不了假的，怎么……怎么学历会是小学。
    “小陈啊，你也别把城里想得太好了，我听说李暮云还有个弟弟，说不定……唉，你懂的。”何主任说。
    ……
    陈冬青从办公室出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李暮云察觉到一定是她的问题让陈冬青为难了，她赶忙说道：“冬青，要是让你难做，我不当也可以的。”
    陈冬青看着她，眼里充满了疼惜，特别是刚才听到主任说李暮云只有小学学历，他就联想到在每一个深夜，有个可怜的小姑娘借着月光默默拿出书本自学功课的身影。
    她付出了那么多，不应该就被一纸学历给挡住了大好未来。
    “冬青，你在想什么？”看着陈冬青愣在原地一句话不说，李暮云觉得很奇怪，便用手摇了摇他。
    陈冬青牵住了她的小手，坚定的说：“我一定会让你进这个学校的。”
    就这样，李暮云在陈冬青的陪伴下，花了三个晚上终于写出了一份令他俩都十分满意的教案。上面不乏有陈冬青的建议，那是他趁着上班时间抽空去子弟学校的窗台外面偷学过来的，还有两人对着镜子多次试讲的经历，李暮云虽说文化水平高，但她没有教学的实战经验，所以刚开始还有点怯场，有了陈冬青的反馈和指导之后，她就变得越来越自信了。
    这天，两人欢欢喜喜的去给何主任送教案。
    正巧办公室里还有别的人在，何主任就和陈李二人打了个招呼，教案经过他手之后，他似乎并不感兴趣，只是稍微翻了几页，粗粗看了下就对陈青冬说：“小陈啊，我可是信任你才给你们机会的，其实我也很为难啊。这么着吧，教案我也看了下，觉得还可以。你们明天就去这个地址去试讲，到时候我会和学校的几位领导过去听课。”
    陈冬青将那地址接过，发现这地方距离他们这里有十多公里，走路过去来回要一两个小时，而且这地方很偏远，几乎没有什么直达的车过去。
    他就说：“老何，既然是安排在咱们子弟学校，为什么还要多走一趟去这里，直接在子弟学校安排一堂课不好吗？”
    何主任左顾而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这是上头临时决定的，由不得他。
    李暮云来这里两次，已经明显嗅出了老何对于这事的态度，不当老师就不当老师呗，难道还没有别的路可走？但她看着一旁的陈冬青在为自己的据理力争，又狠不下心来说什么，只得说：“冬青，既然何主任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我们就先去做准备。不如今天你就带我去那所学校看看？”
    一个小时之后，夫妻俩就出现在一条乡间的小路上，陈冬青借来了一辆自行车，李暮云就坐在后座搂着他的腰，他们穿梭在田野里，感受着春天的气息。
    陈冬青看了眼四周的风景，说道：“暮云，你冷不冷，头别伸出去，就挨着我后背就可以了，我给你挡风。”
    “不冷，今年的冬天没有下雪。”李暮云回道。
    “是啊，都说瑞雪兆丰年，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年的收成。”陈冬青感叹道。
    知道未来的李暮云心情复杂，她无法提前告诉陈冬青自己知道的一切，就算告诉了就能拯救全国的饥荒？那样太天真了。无非是让陈冬青和她一起面对恐惧，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她什么也不能对陈冬青说。
    李暮云有些看不过去。
    方老师说：“暮云，你忍忍，谢老师也不好过，她家里困难，就指着能找机会调到县里去，如今校长让你去，不就是想重点培养你吗？所以她现在这样也能理解了。”
    家里困难，就是对学生出气的理由？被方老师这么一说，本该同情谢老师的李暮云，越发的对谢老师不理解起来。
    她走到吴大熊那，看着他被揪红的耳朵说：“走，我带你上药去。”
    就这样，她和谢老师因为校长的那一句话，两个人开始慢慢的疏远。
    谁也不和谁说话，就是见面了也不会望对方一眼，像在暗自较劲。
    中午的时候，李暮云发现自己饭没熟，被单独拿出来放在了一角。
    看着孩子们和老师都有热乎乎的饭吃，李暮云直觉得鼻子发酸。
    方老师看不过去，就问谢老师：“是不是今天忘了李老师的饭，她今天有带米过来。”
    谢老师冷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但我好像不是专门做饭的老妈子吧，我每天都要烧一锅水，然后再上面放架子，把你们的饭依次放上去，总会有忘记的时候，今天是她，明天可能是别人，这都说不准的。怎么，她还专门找你过来说我啊？”
    方老师一脸黑线，连忙摆手道：“没，没，我就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李暮云这时看着灶台里被熄灭的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曾尝试用柴屑去点燃火，可又找不到点燃的工具。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毫无进展。
    她回到教室，因为饥饿微微伏在讲台上眯了一小会儿。
    正当她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教室外就传来了小孩的哭声，她急忙冲了过去，却发现一年级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从那台阶上被人推了下去，鲜血直流。
    小孩哇哇在地上哭，怎么哄也哄不了。
    而此时谢老师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校长也随即冲了出来，问：“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李暮云回：“是我不好，中午我有点困，所以在教室里睡了下。”
    “这要是家长知道了，一定要给我们闹到县里去。”校长有点着急，这孩子伤得不行，而且还是在学校这么多老师在的情况下摔的，这要是传出去，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李暮云看着孩子流血的后脑勺说：“校长，我们先去最近的诊所吧，钱我来出，别的以后再说吧。”
    校长点头，他看了一眼谢老师，就说：“你和方老师先在这里看着，我和李老师带孩子去诊所。”
    谢老师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就这样，两个人带着孩子去了诊所，因为伤的是头部，不好包扎，所以医生只能把孩子后面的头发剃掉。
    李暮云抱着这个受伤的孩子，心疼得不得了。
    “老师，我怕，我怕。”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李暮云握着孩子的小手，安慰道：“老师在这儿，别怕，等医生伯伯给你包扎好了我们就回学校，好不好？”
    “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医生看着孩子头上这么狰狞的伤口就问。
    孩子抽泣着回道：“是五年级的那几个人把我推下来的。老师，我好害怕。”
    李暮云边哄着孩子，边想着桂花小学那里的地理环境。他们依山而建，学校是呈斜坡状的，从操场到教室要上十几个台阶，这中间就有接近地面接近两米的距离，同学们经常在裸露没有栏杆的走廊上跑来跑去，一个不小心是很有可能跳下去的。
    即使今天没发生这样的事，以后也很有可能发生。
    这个问题很严重，她得想办法解决。
    ……
    当晚，李暮云回家了一趟，将自己身上带着血的衣服换下，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要走。陈冬青问她要去哪里，李暮云就说是学校里一个孩子受伤了，她怕没人照顾，所以就暂时去学校住几天。
    回校之后，李暮云发现操场站了几个人。那推人的小孩自然也在那，他们规规矩矩的站着接受着谢老师的批评。
    李暮云走过去，对他们说：“你们知道错了吗？”
    “老师，我们知道错了，本来我就不是故意推的，是我们在走廊那打闹，没注意她在边上，所以才碰到了她，这才有了今天的事。”一个同学满脸是泪的说。
    谢老师说：“你还有理了，这么小就会找借口，长大了还得了？怕不是要去做贼啊。”
    她这么一说，那个同学哭得更凶了。
    李暮云走过去抱住了孩子了头，说：“你没错，这件事错在老师，是老师没有起到看管的作用，才让你们发生了意外。当然你们也得明白，那走廊没有护栏，是很容易将人推下去的，推下去有多危险你们知道了吧，下次可要注意了。”
    同学们齐齐点头，她就说：“回去睡觉吧，都这么累了，明天还要上课。”
    同学们擦干了眼泪，对李暮云说了声谢谢。
    然后他们看了看谢老师，似乎是即便有了李老师的首肯，如果没有谢老师，给他们几个胆都不敢走的。
    李暮云对谢老师说：“谢老师，让他们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我们和方老师好好商量下。”
    谢老师对李暮云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她在人前尽做些好人，可实际上呢，如果这些不好的习惯不早点扼杀，谁知道这些孩子长大会变成什么样，真不知道她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
    隔壁的王玲正巧看到她，就跑进房间亲热的拉着李暮云的手问:“暮云，这几天你都去哪了啊，是不是和冬青吵架了？你们俩刚结婚，很多事都想得太简单了，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忍忍就过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暮云看着王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很快便想出了回复。
    “王姐，你想多了，哪有的事，我和冬青好的很呢。”她笑着说着，“还有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徐大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这事你可不能忍啊，一忍别人就来劲，就越会朝着你不希望的方向去，这样不好。”
    “诶，暮云，你这真不知好歹，我是在替你着想，你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王玲见李暮云回怼了自己，心里气不过，她说，“好好好，话我就说到这，别到时候事情摆在眼前了才后悔就晚了。”
    “好好好，王玲说的是，暮云谨遵教诲，一有风吹草动，就把那个小火苗扼杀在摇篮里！你看好不好呀？”她开始在房间里收拾打扫起来。这桌子怕是好久都没抹了吧，用手一摸就能看到厚厚的一层灰，还有这换下来的衣服，上面还有一些斑驳的血迹，她皱着眉，思考着从哪里开始着手。
    王玲看李暮云服了软，就走过来帮她。
    手动的同时她的嘴也没闲着，她说:“暮云，最近小陈老往图书室跑你知道不？”
    “知道，他有和我说。”李暮云把衣服放进桶里，然后去厨房接了一盆水之后，就用手把水洒在地上。
    王玲拿着扫把在她后面开始扫地，这样也不至于让尘土飞扬。
    “你这几天不在啊，我还以为你俩处了什么事，怕小陈欺负你了把你气跑了。”王玲说，“所以啊，我最近就多注意了一下小陈，看他往图书室跑的多，这也就不说了，但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么？”
    估计又是什么八卦。
    李暮云本不想听的，可人家既然说了，也不好扫她的兴，就说:“发生了什么呀姐。”
    “就是那个张莉啊，最近这段时间也老往图书室跑，你说说，她没事去那做什么……”王玲说。
    李暮云笑笑，她说:“姐，图书室是公共场所，每个人都能去的。”
    “你就不怕他们有点什么？”王玲说道。
    李暮云笑得更欢了，她指了指那一块脏衣服，说:“姐，你有见过外面偷腥还这么邋遢的吗？”
    “那可不见得，万一是还没到领到家里呢。”得，说不过王玲，她总有一套说法。
    在王玲的帮助下，李暮云也还是花了个把小时把家里恢复原状，她刚洗完衣服，累得直不起腰来的时候，陈冬青回来了。
    他从身后一把抱住李暮云，说:“暮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去接你？”
    李暮云让他放开自己，然后用视线告诉他他干的好事。
    陈冬青一看现场全被动过，就知道李暮云肯定知道他这些天的劳动成果了。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这几天事儿多，我又经常去图书室看书什么的，回来见你没在，也就随随便便凑合着过了。”
    李暮云摇头，看着陈冬青这个大高个还装作可怜样就好笑，刚才因为劳累而郁闷的心情就全没了。
    她也忙过，以前忙起来，家里的卫生一个月才搞一次，要不是有客人来，说不定她自己还觉得无所谓呢。所以她有什么资格说陈冬青，他最近要参加竞聘，本就没时间。
    对了。
    “冬青，你工作的事怎么样了？”李暮云问。
    “都还挺好，我的事你不用担心。”他拍着胸脯自信的说。
    “倒是你，你工作怎么样，在那里住的习不习惯？”他问。
    李暮云说:“习惯，就是遇到了一件难事。”
    “难事？说来听听。”
    李暮云见陈冬青主动问起，便直接把前不久的那件事告诉了他。
    “这好办，跑步可是我的强项，到时候我带几个有这方面经验的人去你那教课不就好了？”陈冬青说。
    “他们真会去吗？”李暮云没想到这么简单，她好奇的问。
    陈冬青点头，他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笑说:“先不管那么多，到时候他们不愿意也要愿意，谁要这是我老婆的事呢。”
    李暮云嘟着嘴，将手环上了陈冬青的脖子，她撒娇道:“冬青，你怎么会这么好。”
    “是吗？”陈冬青坏笑着，就将嘴贴到了李暮云的唇上。
    ……
    因为有三天假期，李暮云打算好好利用。虽说陈冬青答应了会去学校教孩子们跑步的事，可毕竟人家也是业余的，有空才能去。所以什么都还得靠自己。
    她拿着陈冬青的借书证，打算去他们的图书室借阅一些有关体育方面的书籍。你说巧不巧，这才进去没多久，就看到张莉走了进来。
    她跨进门口的步子是轻盈的，可见到李暮云之后，步子不仅变得沉重许多，就连脸色也瞬间变黑了。
    估计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
    李暮云和她打了个照面，自己就低头继续做笔记了。
    不过李暮云还是忍不住去看张莉，也不说是因为王玲的话。她当然相信陈冬青，只是那次见季常那么对张莉，她的心里就生起了同情。她用余光瞄了一眼，发现张莉找了一本书，就坐在门口的位置，也会时不时的朝自己望来。
    看了大概两个小时，李暮云的笔记也整理的差不多了。她打算离开。
    她看到张莉在书架上正查找着什么，翻来覆去的，显得很心急的样子。
    李暮云经过她的时候，恰巧有一本书掉到了地上，两人同时蹲下身去准备去捡，“离婚”两个字刺眼醒目的摆在她面前。离婚？李暮云抬头去看张莉，发现许多天不见，张莉消瘦了不少，而且她的额头还有一处淤青，嘴角那也有。她是要和季常离婚吗？
    李暮云并没有多说什么，书是她先拿到的，她就伸手将东西递给张莉，张莉眼神闪烁，她接过说了声：“谢谢。”
    就好像是自己的事全部暴露在了李暮云面前，张莉显得有些窘迫。但很快，她让自己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接过了书之后，就淡定的走到了最里头的那个位置坐下继续看书，时不时的用余光看了一眼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