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天已黑尽, 徐府里灯火通明,毫不吝啬地将它的繁华公诸于世。
徐国生赶回府里的时候,大夫正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止血散给刘氏冲服下去,然而效果甚微,她的面色仿如宣纸, 白得几近透明。双目无神,似睁似闭,俨然一副三魂七魄离壳游荡的模样。
胡双双和徐之洲以及笙儿都守在她的房间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偶尔瞧一瞧大夫用的药, 至始至终都格外本分。
徐国生本以为妻子的使了手段想求得自己的原谅, 所以才派人哄他回来,可当他见到这番情形时, 竟觉得无比揪心。
“大夫,我夫人怎么了?”他来到床沿坐下, 一把握住刘氏的手并向一旁拨弄银针的大夫询问着。
这位大夫并非平安堂的顾老头, 倒也是镇上的名医。眼下他已将银针摆好,头也不抬地回应着徐国生的话:“夫人误食了滑胎药, 此刻正出血不止,恐会伤及性命。”
“什么?!”徐国生如遭雷劈,对大夫的话充满了质疑,“大夫可是弄错了?”
他已经许久未与刘氏同过房了, 不过前几日才行了房事, 怎就怀上了?
大夫以为徐国生对自己的年龄和本事不自信, 就懒得同他啰嗦,拿着针盘走到床榻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徐国生怔了怔,倒是很识趣地挪了个地儿,随后就见大夫在刘氏的虎口上扎了一针,又在她的小腿旁侧各扎一针,不过左右的功夫,刘氏焕然的瞳孔竟开始有了恢复的迹象。
“夫人上了年岁,早已不适合怀孕,如今胎儿滑落以致血流不止,老朽也只能暂时性地替夫人止止血。”大夫在刘氏的指甲片上轻轻一按,随后又给她把了把脉,“夫人失血过多,身子虚弱得很,方才的止血药效果并不能维持太久,且不宜多服,若半个时辰后夫人仍旧大出血的话……”
“会如何?”他的欲言又止倒是叫一旁的徐之洲格外心急。
大夫微微叹息着,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刘氏的神智渐渐清醒过来,虽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可是大夫的话她却是听得真真切切,身下的疼痛早已令她麻木不仁,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够再对她产生威胁。
不过她最害怕的,便是死亡。
此刻大夫的意思很明确,她出血的症状恐怕是无力回天。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药!对,大夫说了,她是不慎喝了滑胎药才会这样的!
可是小翠端给她的明明是安胎药……
“大夫,除了吃止血药,可还有其他的法子?”胡双双见大夫替婆婆拔完银针后便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了,连忙拉住他问道。
大夫摇头:“夫人腹中的胎儿怕是未流干净,还得再吃点落胎药才能将死胎排尽。但这样风险极大,排掉死胎后,夫人出血的情况会比现在还要严重,然而这是眼下唯一让夫人痊愈的方法了。”
胡双双虽不懂医道,但大夫的话她听明白了,胎儿若不排尽,婆婆会有生命危险,若是排尽了,也会有生命危险。
一直没有开口的徐国生终于说话了:“既然如此,就有劳大夫再开些落胎药,让内人服下后将死胎排尽罢。若是有大出血的情况,大夫尽管用药,无论是多名贵,徐某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徐之洲心里明白,见方才父亲听了大夫描述之后的反应,大概是知道了母亲肚中的孩子非己所出,可令他颇为震惊的是,父亲竟然还愿意耗尽家产来为她诊治!
如此说来,自己非他骨肉一事,他也能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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