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配的福夫》23.第二十三章(捉虫)

    梧桐叶早就变黄,一身素袍的明艳妇人坐在其下,其膝盖上趴睡着一位少女,少女眉目间具是纯真。明艳妇人右手手肘抵着小案几撑着脑袋,左手顺着少女的发丝一下一下抚着,嘴角噙着温和的笑。
    一青衣尼姑步履匆匆赶了过来,临近时才放慢脚步,在明艳妇人耳中说了几句。
    “方家,可是云稽方家?”
    “正是。”
    “呵,谢家倒也是倒霉。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晓何时惹了这两个麻烦。可就可怜了我的乖宝。”说着,又是抚了一下少女的后脑勺。
    少女却是忽而转醒,神色懵懂,傻笑,扑到妇人的怀中,一时间,园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片昏暗之后,画面一转。
    黄昏,秋日里的寒鸦不停呱叫着,尤其是义庄,这乌衣使者更是成群。
    忽然,一队军士往这处世人皆是避讳,但也算是“净土”的地方而来。惊起了寒鸦一片,呱呱地叫着,诡异地可怕。
    蓬头垢面的貌似乞丐的小身影缩成一个团子,泛着臭味的团子。而一旁干净朴素的老者却是摸着山羊胡,笑了。
    “雨泽,你可是怕了?”老者也并不需要这小乞丐回答,望着天,叹了一口气:“欠了的终究要还。可是我的仇,又该如何算呢?”
    为首的小将军骑着白马,面容严肃,一把银枪那在手中,冲向这火堆,直到距这火堆三步远才将马停下。白马的前蹄高高扬起,仿佛要将这老者和乞丐践踏到土中。
    “李正使,我江家上下七十八口人命,这仇我该报是不报?”
    “该。”
    “既如此,受死吧。”
    剑眉凌冽,带着嗜血的杀气和戾气,一把长/枪捅入胸膛。
    “啊。”
    尖叫声在李正使耳边响起,猛地睁开眼,接住了倒地的小乞丐,深叹一口气。
    “你这又是为何?”
    小乞丐面容精致,正是谢锦兰,可眉目间呆愣,毫无神采,直盯着那双不带感情的眸子,亮如星辰。
    ……
    谢锦兰猛地被惊醒,此刻窗外天色微亮。她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胸膛,松了一口气,这梦魇倒也及时。
    知晓了为何会对那双眸子惊惧,为何对方家有所印象,梦中的景象具是前世谢锦兰所经历的。
    前世种种,具不可考。
    早就在那琅琊府中便知晓,所有都变了,可是,大事上绝对有迹可循。
    江家还是落败了,且其小孙子依旧活下了。
    那么,江家,到底牵扯到什么事里,可与十年后的战乱有关?
    那本簿子,又是否与江家有关,江承佐又是为何人遮掩?
    而私矿,挖掘私矿的又是何方势力,所求为何?
    李老头前世在江家案子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最终招致贬谪且身亡。
    心中思绪纷纷,房中空气越加沉闷。谢锦兰忽的看见了木桌上的那座贞观佛像,披上外衣,来到佛像面前,双手合一。
    贞观啊贞观,无论如何,我定要让你看见这世道乾坤颠覆。
    前世的经历让她一开始怨恨谢锦绣,而后怨恨家人,最后她怨恨这世道。
    穿好衣物之后,谢锦兰打开了窗户,却瞧见菜花掩映中一高一低的人影远去,那背影眼熟得很,这两人便是方明青与方母。又想起昨夜所梦,脚步便自己抬着跟了上去。
    却道昨夜,方明青看着席上方母怪异的表现,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却不知道如何面对。要是咬死自己便是方明青,相信方母也不会多加追究。
    可是这不公平,对方母何其不公?
    心中决定坦白,然而如何组织语言,让这个与儿子相依为命的母亲不那么伤心,着实苦恼着方明青。
    喝醉之后,倒也逃避了一夜。脑中混沌,胸口烦闷,咽喉作呕,方明青起身在黑暗中倒了一杯水,被冷水一激,清醒不少,已是鸡鸣时分,但天地依旧昏暗。
    放下水杯之后,方明青透过窗户隐约看见那昏黄的光亮,在这黑夜中格外明显。而这光亮之处,正是方母的屋子。方明青重重叹了口气,拇指与食指相互摩挲,又是纠结又是挣扎,深叹一口气,据实相告吧。
    “伯母。”
    抱着虎头鞋的方母早先便听见了方明青开门的声音,只是没有抬头,而听到这一声伯母,猛地抬头,眼睛红肿,也不知哭了多久,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何时去的?”
    “授命官职后一日。”
    含着的泪早已滚落,一个母亲如何能够接受这等丧子之痛。
    “我早先便知道了,早先便知道了。”抹了把泪,手里死死拽着虎头鞋,呜咽道:“他活不久的,活不久的……”
    许久,方母口中还是念念有词。
    这一句句地均是使得方明青的心如针扎、如刀割。其实他何尝是好受的,不说离了自己的家人,独自一人在这异世,无依无靠。他向来是想要混吃等死的,而现在这些莫名的责任落在他的肩头。
    他又何尝有罪?
    可是,他却必须要承担。因着他接受了这具躯体,他不愿也不能带着这具躯体毫无声息地离开。
    “你和他缘何如此相似?”
    “我,我也不知,一日醒来,便来到这幅躯体中。”
    “什么?”方母放下手中的虎头鞋,抓住眼前之人的肩膀,“那他呢?他去哪里?”
    “或许如我一般,或许投胎转世。”方明青实在说不得其他话,在这母亲面前他不愿欺骗,哪怕是善意的。
    方母长叹一口气:“时也,命也,他的命本就是我硬留住的。”
    说着又絮絮叨叨地讲述起原主的事,时而心酸,时而开怀。原主本就是不足月便出生,孤儿寡母,遭受的流言使其变得敏感而自卑。方母在得知方明青没有考中进士时,心中便是怕极了,就怕她的儿子想不开,心中郁结,故而送了信去。药玉固然功效强大,但终究不能包治百病,尤其是这等心病。
    “三年前,药师便言,我儿活不过一年。但我不信,苦苦去寻那药玉来……”
    药玉?可是先前赠予杜仲之物。他瞧着那玉斑驳,但好歹是块玉,便送给了杜仲。可怎想到竟有这般出处,日后有机会还是要回来吧。
    “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伯母愿意,我便是伯母的儿子,定报答伯母之情。”
    瞧着跪倒在地的方明青,那是自己儿子的身躯,本该是怨恨这个孤魂,可是怎么也怨恨不起来,甚至在见到这幅身躯快活的模样会心生欢喜。方母眼中复杂难辨,这是个好少年郎,比她的儿子要开朗地多,想必这具身子在他手中,存活于世的时间会更长。
    “这……”
    “我本不是此间之人,来自异世。家中母早亡,父独居,有一兄,两侄,也……无什么事担忧的。”
    一句话,便打消了方母的疑虑,方母点头应允。方明青这才开朗起来,又道,自己年长,便为大兄,原主为其二弟。
    而谢锦兰瞧见两人朝那野田行去,便是为这原身筑衣冠冢。
    谢锦兰尾随两人到了一处开阔之地,藏好自己,却离那两人甚远,只是遥遥见到方明青开始挖坑,许久,才停下,将方母手中的大木盒放入其中,掩埋,又是竖起一块木牌。期间谢锦兰只听见隐隐约约的话语。
    “早备……我儿……”
    “……哀。……代替……孝顺……”
    ……
    远远地听不见,谢锦兰也耐心得很。不知过了多久,方明青扶着方母离开了。谢锦兰才靠近那处地方,这显然是土墓,但那本该刻上字的厚实木牌光滑无比。
    谢锦兰沉默了许久,朝着方家相反的地方走去了,那里有一片野花。
    差不多到了饭点才手捧一束野花,回到方家。而方明青恰好准备去寻她,见她手中的花,便道:“女子都是喜欢花吗?”
    谢锦兰点点头,方明青若有所思,便领着谢锦兰回去了。而这时方母并没有在堂屋中,饭菜是刘氏准备的,方初僵硬地抱着怀中的小皇子,冷秋却是不知去哪里了。
    一顿饭吃得沉闷。
    吃罢饭,谢锦兰便去了那杂物间,细细查看,昨日方母含笑介绍的那双虎头鞋,还有方明青一套旧衣已然是不见了,暗下眼眸,若是没有猜错,那无字墓,或许就是……方明青的衣冠冢。
    那么方明青躯体里的,到底是何人?
    是的,谢锦兰认为有人如她一般借尸还魂,但不同的是,她借的是自己的身躯,而那人借的是别人的躯体。若不是这幅躯体的身亡,前世谢家不会招致方母的报复。
    那么,那邪祟之物又是什么?与她又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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