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杯咖啡》27.离开

    子车然从那天离开后就再也没见过付征，她那天一整天都窝在他们住了八年的家里回忆着这间屋子里的点点滴滴。最后拉着子车朗云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走。只觉得，这里就这样也好吧。如同尘封了的过去，也尘封了它。她竟没有力量去改变或者揭开。只觉得，做到如此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子车永当初就说要给子车朗云在这个城市买一栋房子，其实自己当初答应也是早就为这一天来临做了准备。只是看着一栋栋比邻却也有一段距离的高级别墅皱眉。两个人，住这样一栋连院子的别墅是不是有些过大了。可也倒符合他哥子车永的作风。
    本来说好了叫她来选房子，结果她一直也没找出时间，楞是叫子车永这么远的遥控操作，买了这么大一栋房子还附带的装潢家政都请了好。一时间叫习惯了简朴生活的子车然一阵不适应。看看大客厅角落里那架显眼的钢琴，这才想起那天去给小朗选乐器好像还没有个结果。只能周末再去一次了。
    搬来的事还没通知孟尹佑，这家伙好像在许可家里乐不思蜀了。在二楼选卧室的时候想着是不是该把主卧留给小主人的当小朗已经走进了对面的第二卧。摇头笑竟然被给小孩子做了决定，却也看出来两件卧室其实本就没有太大却别，各自连带着书房和洗手间。足够的独立空间，拜过大的空间所赐。
    周一早上的时候，子车然拉着子车朗云在别墅门口发愣。这里虽里市区算不上过远，可好像也没有人像是要去搭公车的样子，子车然和付征有一辆车两人倒是很少开出来。更何况，出来的时候本就没想动共有的一切。
    那现在，谁来告诉她，她们两个该怎么办。该死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小朗看来是要迟到了。刚拿起电话想不知道现在叫来一辆出租车还来不来的及。一辆耀眼的银白轿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摇下的车窗，是一张斯文帅气的面孔，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上车。”子车然有些微楞却想也没想的拉这子车朗云上了车。不相信有人会开着帕兰朵来抢劫的，这种时候自然不需要客气。
    “谢谢，**小学。”
    那人一阵失笑：“你还真把我当出租司机了？不记得我了？也对或许根本没看见我。”
    “抱歉。”
    子车然打量着车里的装饰，高雅清淡。这样一个朋友不会不在记忆中留下印象。子车然挑眉询问，希望对方不吝啬给个指教。
    “你住这边？好像没见过你。”那人却好似没看见子车然的询问，只是把话题转向其他方向。
    “昨天刚搬过来。”子车然说完转头，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想再继续多说些什么。
    “你儿子？看不出这么有这么大的孩子。”那人看子车然越发紧皱的眉头，却好像引起了兴趣一样的。
    子车然转头看了看。“不是。我侄子，小朗叫叔叔。”子车朗云低低叫了一声叔叔却是连头也没抬，子车然心情不好，也没理这些，想对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果然那人只是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想还真是一家人，都够傲气的。
    “我姓郑，郑昊天。朋友都叫我阿昊。也可以叫我昊天。”临到子车朗云的学校，子车然带着小朗下车，却不想那人也跟了下来。
    子车然又押着不情愿的子车朗云叫了一声郑叔叔。自己也出了声。
    “子车然。谢谢你，这里可以叫到车了。”
    送过了小朗进学校回头却没见他有走的意思。郑昊天笑了起来，斯文有礼的样子叫子车然募得想起曾经是在哪里见过这人。自己嘴角也挂了笑，在他说：“送佛送到西那会。”不客气的坐上了车。笑问：“你那朋友还好吧？”
    郑昊天这时候也知道这人想起来了，却有些惊讶，毕竟那天他记得她喝了不少酒，不然很难想象这个优雅成熟的女人会做出那样的事。送过子车然到了公司，道再见的时候郑昊天说：“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子车然只以为他们是邻居，自己见面的机会较多。也就没多想。
    白天把搬家的事告诉了许可，叫孟尹佑也该回来住了。却没想到孟尹佑早就走了的消息。有些奇怪的问许可。
    “什么时候走的？他衣服不还在。”
    许可翻个白眼。想着难怪这几天心不在焉。竟连家里走了人都不知道。
    “前天走的，小朗那里有钥匙。好像是公司临时有事。”子车然想想他一年到头的休假和总是休假半路逮人的上司，点点头不在问。许可却没忍住。
    “然姐，那天，对不起啊。”挠挠头，想着这两个人因为自己的一时多嘴竟然闹分局，有些愧疚，即使孟尹佑早就说不是他的关系，可他也却知道自己多少是个因由。
    “不是你的错。不需要道歉。”子车然躲过许可询问的目光，不想去回想那天的惨烈，低认真的看并购计划。已经成型了，只差事实，中间不要出什么披露才好。
    许可却还想问些什么，可子车然明显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只能把一肚子的疑问压下去。也正好内线的电话响起。
    “然姐，郑昊天郑律师说有事找你，是不是要接进来？”小赵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子车然和许可同时一愣，这人是谁？子车然却想，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电话的？律师？不记得有打过交到，叫小赵把电话接了进来，斯文有礼的声音自电话中传来。
    “子车小姐你好，我是作为付征先生的私人律师找您，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在今天来一趟事务所。”许可已经出去，子车然一个人对着电话发愣。脑中回响着刚刚听到的话。
    “付征先生做了一些财产赠予方面的嘱托，作为财产接受人，我们需要找您确认一下接收。还有，付征先生已经离开，关于他名下的‘怡然装潢公司’你也需要接收一下。”
    再也坐不住，开着许可的车去了郑昊天的事务所。
    “请坐。”郑昊天本人还埋头在一堆文件里没有抬头，只是好像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就随便嘱托了句。
    “我手头这里还有点事，不好意思。麻烦你等下，实在是付先生这事太突然，好多东西需要整理。哦，还没说，我一直是付先生的私人律师。”
    子车然点点头，她直到现在还是有些恍惚。律师，她不是没有接触过，只是从来没想过，付征会一直有私人律师，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知道过。更没有想到过。
    过了十来分钟，那人像是终于忙完，才抬起头来微笑道歉。“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这么快过来。久等了。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可以出示您的证件么？”
    子车然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同时也递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那人点点头口。
    “我的代理人也就是付征先生，请求通过我国赠予合同以赠予形式将其名下的三栋房产和一辆车和‘怡然装潢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转到您的名下。这些是付先生的全部固定资产。当然还有一栋跟您共有的房子是没有赠予的，所以那个房子目前还是你们二人名下。这些是这些东西的资料还有房子车辆的钥匙。当赠予合同生效后，这一切都归于你的名下。付征先生目前已经离开，希望你能尽快接手而不影响‘怡然装潢公司’的正常运营。”
    子车然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他和付征的房子是多年前就买的。住的习惯一直没有换过，她也听他说起过，他做过几个免费的设计让人家拿去打广告，那人很感激回赠了他一套房子。只听过这些，后来的大概也是这样来的。只是知道他在这个行业多少算是有些名气，却没想到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刚开的‘怡然装潢公司’虽然是一中小企业形式注册，却基本都是一些大公司的整套楼层建筑的内部设计。已然是一个已经具规模的装潢公司。更是有几个属于公司自身的大小装潢队伍。
    不再看那些东西，抬头看向郑昊天不知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人呢？”
    郑昊天推推眼镜，还是那斯文有礼的样子，却淡淡的说：“不好意思，这个我不知道。只是他说过要离开，至于去哪好像不是我的管辖范围。”
    子车然竟然感觉前所未有的愤怒，这算什么？分手费？努力的压抑自己不要这样失态却也只能颤抖着要离开。“我不接受。”
    “哎，等等哎。我这不是还没说完。付征先生说过，先把这封信交给你，你看了自然就会接受。不好意思，刚刚忘记了。”郑昊天慢慢的说着，子车然募得转头看向他眼底深处。却不接过他手里的信。狭长的眼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明明什么都没说，郑昊天却觉得自己从心里开始慌乱，好似做错事被抓了现行，又好像愧疚害怕从心底泛开。竟然觉得在这样一双眼镜里无所遁形。呼吸好像都有些困难。重重的咳了几声，才能稳住自己的声音，虽然不想承认被一个女人的气势吓到，可有些人好像真的有种不怒而威的存在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确实有这样的压迫。
    “好吧，我承认，付先生说你不会接受的时候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你真的不会接受。我以为没人会对这样的东西说不。”
    子车然脸色未变，犀利的眼光扫到那封信的时候渐渐的变得柔软。你，究竟要做什么？
    ‘小然，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叫你。如果这就是你要的结果，那我只能接受。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这样下去，我虽然早就意识到，可却没想过来的这样惨烈。
    小然，你总是觉得愧疚，可你有否想过，这样的生活其实就是我想要的，你的爱我虽期盼却不一定要得到，我只是想，就这样呆在你身边就好。所以从来都不希望你会愧疚，那不是我希望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连最简单的沟通都彼此倦怠。是我开始倦了等待还是你开始倦了被爱。可能我根本没我自己想的那么伟大，渐渐的开始有奢望和贪婪。你让我离开，或许是对的，其实你总是能冷静的判断得失，而做出最好的选择。也许这样对我们都好。
    你总是说，希望有个人来爱我。可小然，你只知道你是决然的却不知道我亦如此。你不接受我，我又何尝喜欢有个如同自己的人来对自己。
    还记得多年前我说过，如果离开你，我或许会去流浪，因为你曾经是我生活里唯一的目标，失去了只能重新去寻找。
    其实我也是喜欢流浪的。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不知道明天身处何处。看各种各样的人，体会各种各样的生活。没有目标却又好像目标就在眼前。
    那些东西我带不走，就留给你吧。终于公司我留了30%的股份，给我自己留了条生存的路。公司里有些老顾客的设计给我发到我的工作邮箱里，我会把设计回复到公司。
    其实我还是自私的，留下了这些可以叫你不忘记我的东西。只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房子可以卖掉，公司也可以交给其他人打理，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做。
    这个邮箱密码是你的生日，我会存一些我沿途的照片和日记。是否打开的选择留给你。’
    没有署名只在下面留了一个网易的邮箱。郑昊天看着眼前人空洞的眼神，递过去面纸，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流泪，可郑昊天却有种压抑的要悲泣的感觉。
    其实他很好奇信里写的什么，这个年代已经没有谁回去试图用笔写信来去表达什么。而那流畅漂亮的字体却看着都叫自己羡慕，付征，交往甚久却始终没有看透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你对眼前人的用情至深却是连猜都不用猜的。可那你又为何离开？
    揉揉额头，最近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别人的感情了，不再想，出声提醒还握着信纸的人。
    “好了，信既然已经看完了，你可以考虑是否签署这份赠予合同。”
    子车然自信中抬头，看着还是那个表情的郑昊天一时有些恍惚。却还是问：“他在哪？不签又怎么样？”
    郑昊天募得觉得头痛。“付先生去哪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合同他是昨天找我办的，我看他带着行李，多半直接就走了。至于去哪他没说我自然不方便问。如果你不签赠予合同不会生效，固定资产不变。只是‘怡然装潢’将没有老板面临的是什么，就不是我知道的了。”
    他后面的话子车然好像都没有听到，昨天竟然就已经走了。从来没想过你竟然可以这么快就做了决定，你去哪了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呵也对告诉我又能如何？去找你么？你知道我不会，所以索性不告诉我么。那这些就是你希望的么？付征你知道我欠你，不能拒绝是么？可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只是欠你更多？
    办完一切手续天已经近晚，郑昊天看子车然还有些恍惚的样子，有些后悔告诉她车在楼下。俯身在车边，又一遍询问：“你真的确定不需要我送你？”
    子车然却只是摇头，不客气的摇上车窗，埋头进手中。再也不能抑制的颤抖和泪水，一遍一遍的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