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离梦》25.虚华之巅

    你喜欢的……是我？不是我？
    “黯辰，琦儿他们呢？”靖璃虚弱的问到，这两日她身子的状况越发不善了。
    “我已经令人送他们回去，现在想必已经到达晏京了。”黯辰为她披上裘衣，已经是四月天了，靖璃的身体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那，元朔的情况有好些么？”
    “嗯，只要他不踏出锁魂洞便不会有事，不用担心。”紧了紧领口，黯辰一把抱起靖璃往门外走去。
    “主君，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霓瞳弯腰候在门外，恭敬道。黯辰点了点头率先走在前方，霓瞳立马跟上。
    “我们要坐马车去么？”
    “轿子只是用来挡风而已，你乖乖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到了。”
    “虚华在哪儿呢？很远么……”
    “不远，睡吧……”
    “嗯……”
    黯辰轻轻拍着靖璃的背，看着窗外如影掠过的景色，心中忍不住的担忧，这数月他一直在寻觅时宿的踪迹，好不容易找到了时宿却将他拒于门外，这一趟虚华之行，看来不易啊。
    闭上眼睛假眠，手却紧了紧，这些天靖璃的梦越来越长，长得让人感到害怕。
    他一下下数着靖璃的心跳声，心里渐渐平静。
    他仿佛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她。
    “禀主君，虚华山已近在眼前，但符魔回报找不到上山的路，请主君指示。”霓瞳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哦？这次变成一座山了么？黯辰嘴角牵起苦涩的笑，抱着靖璃下了轿子。抬头，前方几里外便是一座巍峨的高山，烟雾萦绕，望眼过去只有一片浓浓的墨绿，便如同一幕最结实的墙壁，找不到可攻陷的裂缝。
    “你们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歇着吧，前方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黯辰对身后的众人说。
    “主君，前方已无路，又不知虚实，倒不如停下再作商议。”霓瞳忧心道。
    “不用了，会有路的。”说罢，黯辰便往前走去，不作回头。
    说也奇怪，黯辰还没有走上几步，众人却眼见他俩的身影渐渐远去，转眼不见。霓瞳担忧的开魔眼四处张望，却再也找不到他俩的踪迹。
    而黯辰，只是闭着眼睛一步步坚定的走着，没走几步却已来到虚华山下，张开眼往上看，那竟是一条条看不到尽头的绳索，长远而缠绵，陡峭而艰险。
    “这是对我的考验么？”黯辰无奈的牵了牵嘴角。
    “嗯……，怎么了？”靖璃惺忪的睁开双眼，待看清眼前的一切也不由吃了一惊。
    “这里便是虚华么？”
    黯辰点了点头，苦笑着应道：“有时候是海底迷宫，有时候是熔岩洞，还有一些无法想象的地方，这虚华果然够虚。”
    靖璃轻蹙着眉不作声，这路实在是太险了。
    “来，我背你上去，抱稳了。”靖璃回头便看见黯辰他那自信的笑脸，明明是黑发黑袍的冷峻男子，此刻犹如最温热的阳光，驱走她心中的不安。
    黯辰解开外衣将靖璃稳稳的绑在自己背上，深呼吸一口山间的空气便开始了艰辛的旅程，一步一步往上攀爬，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细微的汗珠一点一滴的流落。
    靖璃趴在他的背后，有种无以伦比的幸福感，他墨玉一般的长发拂在她脸上，痒痒的，甜甜的。
    偶尔伸出手为他抹去那渗出的汗水，心中有种无以言喻的疼痛，刺刺的，酸酸的。
    伴着两人共同的心跳声，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眨眼而过，却依然没有半点接近巅峰的迹象，上方依旧是云雾缭绕，仿佛那虚华之巅怎么也到不了。
    “黯辰，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靖璃不忍心看他如此，然而尽管黯辰缺坚决不肯放手。无奈之下，靖璃毅然伸手解开捆绑二人的衣带……
    黯辰还来不及说不，便听见一把宏亮而深厚的声音疾呼--
    “哎呀，万万不可啊玄女！！！”
    话音刚落，但觉身旁云雾四散，婉转交缠的绳索犹如柔软的白蛇缓缓移动，延伸成一条笔直的大道。
    黯辰走了两步直觉视线忽而明朗，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柔和而温暖的清风，传来幽幽花香，清脆悦耳的鸟鸣不绝于耳，隐约还带着潺潺的流水声，入目的是一片艳丽的杜鹃，红的，紫的，爬满了整个小山坡。
    一名芳菲妩媚，风情万种的美人儿出现在两人眼中，有如画中娇，只见她将额上的秀发用夹子别出斜斜的波浪形的刘海，轻轻挽起固定在耳后，简洁却别有一种惊世的美感，身上穿着贴身的连衣长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表露无遗，裙摆侧方开了一道大大的细缝直到大腿处，走路时大腿的线条若隐若现，一步一妖娆，撩人至极。
    “旗袍？”靖璃无意识的脱口而出，美人儿已轻巧的走到两人跟前，一把握住了靖璃的手，娇呼：“哟，还是玄女识货！我老公老是说我这叉开太高了！”说着便瞄了一眼旁边的黯辰，见他双眸看着靖璃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啧了一声，碎道：“跟他一样，都是没情趣的东西！”
    黯辰这才将目光放到她身上，却是目不斜视，礼貌淡道：“在下黯辰，特来求见时宿先生……”
    “得了得了，废话一大堆，还有，谁告诉你时宿一定是先生的？”女子不耐烦的把话抢过，叉着腰娇斥着。
    “你便是时宿？”这下连黯辰都忍不住有些讶异了。
    “NONONO，我是心宿，我老公是时暮，时宿是我们的组合名，懂没？看你的呆样就知道你不懂，难怪我老公骂你笨。”
    靖璃听罢不由噗哧一笑，这人说话太直接太亲切了。虽是好笑，但还是忍不住开口维护，微笑道：“前辈何出此言呢？”
    “哎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人就是说话直了点，玄女见怪不怪啊，只是我老公说，提示他早已给过了，不是要你们一路向南么，那里我们早已经安排好了。但你男朋友硬是要闯虚华，这不是笨么，所以啊我老公就让他闯个够，顺便出些小难题试试他，但绝对不是为难你的意思，你可别生气啊！”
    心宿说话就像机关枪一样，咋呼咋呼的说了一堆，黯辰皱了皱眉，道：“可否让在下与时暮前辈见上一面，在下……”
    不待他说完，心宿又把话给抢了过来：“我老公说了，他只见玄女一人，所以啊……那个啊娇，啊娆你们赶紧带这个美女去大厅，而你嘛，看在你还挺帅的份上我陪你谈谈情好了，来来来。”
    黯辰与靖璃根本插不上话，互相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便随他们去了。
    尾随两位侍女的身后，靖璃好奇的四周张望，只觉得仿佛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那般，这里到处散发着一种现代的气息，没有红砖绿瓦，没有雕栏楼阁，只有简洁而精致的建筑，花香四溢。
    靖璃刚刚踏入一座雅溢的圆形拱门，便听见一声热性的呼唤，声如洪钟。
    “玄女，这不是玄女么？哈哈哈，好久不见啦。”
    靖璃回过身一看，立马又愣住了，来者一身洁白的功夫长装，五官犹如刀刻一般深邃，双目炯炯有神，留着过耳的短发，间中灰白的发丝与他这身扮相感觉刚刚好，别有一种岸然的阳刚气。
    来者正是时暮，眼见靖璃看自己看得出了神，便开始得意洋洋的炫耀起来：“怎样，我这身装扮可有几分星爷的味道？来来来，坐这儿，我给你耍套拳你来评评，我看《功夫》看了八十六遍自学回来的，但我老婆经常笑我学得四不像！气死我了！阿娇，给客人上茶！”
    靖璃这下可是彻底的懵了。
    不一会，一杯温度适中的茶便递到了靖璃手上，看着杯中飘浮着的鲜红色药草，靖璃忽然感觉有些不详。
    “别愣着，快喝啊，冷了会变味的。”在时暮‘善意’的催促下，靖璃惶恐的咕噜咕噜的喝下几口，那滋味！实在是难以言喻，苦苦的，酸酸的，甜甜的，又有些辣辣的，什么味都齐了。
    靖璃茫然失神的看着前方，耳边传来时暮嘿嘿吼吼的乱吼，偶尔呼面而来几抹微弱的所谓拳风，忽悠有种不知今朝何日的感概，霎那间有种时光交错恍恍惚惚的不实感。
    “怎样，感觉如何？”时暮耍完拳，邀功似的急急问到。
    不可不说，这味道怪异的茶刚一喝下，靖璃便感觉全身流窜着一股沁心的能量，连日来的混沌仿佛在一瞬间被冲散。靖璃感激一笑，道：“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呸呸，这话不吉利，倒不如说是起死回生！哎哟，我不是问你这茶如何，我是问我耍的拳如何，是不是跟星爷耍的没什么两样？”
    “呃，是差、差不多。”
    “哈哈，还是玄女有眼光啊！对了，我想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时暮忽然认真道。
    听见严肃这字眼，让靖璃也不自觉的严肃起来。“前辈不必客气，请讲。”
    “那个，玄女在那个世界活了十七年，有没有人找你当明星什么的啊？”
    “啊？”靖璃怔住，茫茫然应到：“没有啊……”
    “那怎么可能！那些星探是瞎了还是咋的了？Oh my god！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浪费资源啊！”
    “停停停！”靖璃受不了时暮的鬼哭狼嚎，忍不住喊停，长舒了一口气才道：“前辈……”话未完又被打断。
    “叫前辈显老，还是叫哥哥吧。”一副期待的模样。
    “呃，哥哥，你也别客气换我靖璃就好了。”靖璃叹气。
    “哈哈哈，玄女叫我哥哥！哈哈哈！小璃璃，来～帮哥哥签个名，等你成名了再拿去卖，哈哈，赚到了赚到了！”
    ……
    ……
    另一边，黯辰靠在柱子上环保双手紧闭双眼额间青筋乍现，他身旁有位妖娆的女子，在不停的－－
    “帅哥～干嘛不理我啊～你看我头上戴这花好不好看？”心宿不停的用肩膀磨蹭他的手臂。
    “他们已经谈了很长时间了，请问在下可以去拜见时暮先生了么？”这话仿佛是从牙缝挤出来的那般。
    “我想他们大概在聊一些很正经的事情。想吃葡萄么？我为你剥皮～”心宿□□的脚踝不停的撩拨他结实的小腿。
    “前辈……”
    “干嘛把人家叫得那么老嘛，叫我姐姐，或者小宿，嗯？”心宿的嘴唇差不多贴到他耳朵那儿了。
    “前辈真的是神仙么？”黯辰无奈的一再叹气。
    “怎么？觉得我太妖艳太撩人所以不像么？”心宿自觉的把脑袋搁在他肩膀，继续磨蹭。
    “……”黯辰侧退一步，忍。
    “帅哥，跟人家说说话嘛～人家好空虚哦～”
    “在下无话可说。”
    “啧啧，实在是无趣的很，一点都不好玩！”
    心宿呶了呶嘴，径自走到石桌旁坐下，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小小的盒子，从里头掏了根管状物用嘴唇叼着，再拿出火折子点燃，吸入再喷出一股轻烟，那模样是说不出的销魂。
    心宿见他不解的样子，忽然感到心情大好，戏谑道：“怎么？这会又对姐姐感兴趣了？呵呵……，看来你对你女朋友的忠诚度不怎么样嘛。”
    黯辰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着走到桌子的另一侧坐下，诚道：“前辈。我们可以认真的说话了么？”
    心宿深深的吸了口烟，笑道：“可以，不过有件事情姐姐很好奇。”
    “前辈请讲。”
    心宿用手撑着桌面向他靠近，问：“小魔神，你喜欢的究竟是云羲玄女还是尹靖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