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吃黑》3.翩翩损友

    少爷就要回来的消息早已传遍了郑家上下，只是近日来又多了几个版本。
    “听说，少爷这次带了个姑娘一起回来哦。”
    “你们知道吗，少爷带少夫人回来了，听说少夫人美得像天仙一样。”
    “少爷在外面带了个花魁回来，听说那花魁可漂亮了，只是老爷夫人能同意吗？”
    ……
    “爹，娘，这位是白姑娘。”
    “你们好。”少女甜甜一笑，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新月似的眼儿将旁人的视线都吸了去，一时间失礼不妥之处也无人想起来责备。
    “白姑娘，别客气，当这是自己家一样。”郑夫人亲自起座牵起了少女的手，自是上下打量，这越打量便越欢喜。少女全然未施脂粉，却眉目如画，端得是好人品。一双小手白皙娇嫩，想来家境也应当不错。
    这厢郑夫人暗自欣喜，少女也丝毫没有不耐之意，笑盈盈地任她瞧。倒是郑逸有些脸上挂不住，直对自己娘亲使眼色。郑夫人方才恍然，让下人引着少女去了客房。
    “我说儿子，这回你做得不错，将爹娘两桩心事一块了了。”少女一走，郑夫人也便恢复原本的豪爽本性，大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这郑夫人早先是位江湖儿女，一身功夫在女子中也算不错。后来嫁了商家，自是收敛，只是这一高兴便忘记控制力道。郑逸被拍得震了两震，只得苦笑道：“娘亲误会了，这位姑娘是我在路上偶遇，得知她要寻亲，无处落脚，便请她暂住。”
    “哦？这倒也无妨。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方人氏，所寻亲人在何处？”郑老爷开口发问，一针见血，郑逸不由想起那个气势凌人的温菡，心虚道：“初识不便详问，我只是看她一人在外，无依无靠。。。”
    “荒唐！怎能随便带人回来，还如此一问三不知！”
    郑夫人虽做了这几年大户人家的主妇，却仍留着些许江湖儿女的热血，见状忍不住出口道：“我看那孩子也是可怜，咱们让她住个几天又怎么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不过带个朋友，又用得着这样动怒么。”
    闻言郑老爷眉头略松，指着儿子道：“去将那姑娘的事弄清楚再来。”
    郑逸自知理亏，也只得应声退下。
    见儿子走远，郑夫人不悦道：“说好了你父子俩好生相处，怎的又为这样小事大呼小叫。”
    “我哪里想这样吼他，只是这么大个人，行事却如此天真，往后如何接管郑家生意。”郑老爷也是头疼，唯一的独子，每每二人见面却是如此收场。
    “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况我看那姑娘不错，你们做生意久了就爱多心。” 见自家相公一副老严肃的模样，郑夫人虚指轻点他面门，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郑老爷也只得陪笑，将这事暂放一旁。
    接下来的几日郑逸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心中抑郁可想而知，只是在郑老爷锐利的目光下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他何尝不知，父亲能给他这几年的自由已是多大的让步，回家之时也多少做好了准备。只是，偏偏有这么个人，仿佛为了跟他形成鲜明对比一般日日杵在他跟前，惹得他愈加心烦。
    “我说，你就真没有别的事能做吗？”
    “别的事？”来人轻甩衣袖，朝那一边偷看的年轻丫鬟渡了几步，“可爱的姑娘，能请你再取些茶点来吗？”
    郑逸心中吐血数斗，眼睁睁看着自家丫鬟仿佛提早领到月钱一般满面欢喜地去端茶点。“你这样成天吃喝玩乐，让个女人在外劳累，心里真安泰？”
    “怎么，嫉妒我有个能干的姐姐？”那人戏谑一笑。
    郑逸哑口无言，此人已无可救药了吧。不过，说不定自己真有那么点羡慕？
    呃……一点点而已。
    “好了，没事你快回去，别在这防碍我做事。”
    “别这么无情啊。”对方冲他眨了眨声名在外的桃花眼，可惜这对女人也许有效，对他半点效用也无，“兄弟我这么大老远的。。。”
    郑逸一面埋头看帐，一面等着这位口才卓绝的兄弟继续，却半天没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见他嘴还没闭上，眼睛却直直地望向亭外。
    越过三月桃花，少女的背影依稀可见，淡粉色衣裙几乎与周遭溶为一体。身姿纤纤如细柳，长发翩翩如垂瀑。
    只听见一声轻叹逸出唇边，眼睛却不舍得移去，出口的话虽是调侃却带了三分认真：“难怪你肯乖乖回家，原来有此等佳人相候。”
    “只见背影，你又怎知是佳人。”郑逸道，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被压了下去，“说不定是个身姿窈窕的丑妇呢。”
    “背影已是如此，不知近看是怎样的天姿国色。”终于回视友人，略略勾动嘴角，笑得依旧风流倜傥，“兄弟别急，我季谚虽爱美人，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郑逸笑道：“你误会了，她只是一个朋友，有事要办暂住几天。”
    “朋友？”季谚眉头微挑，一双桃花眼神采熠熠。
    郑逸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后悔，此刻却也不得不点头确认。
    “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不介意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闻言，郑逸打从心底后悔起来。
    “白姑娘，这是我的朋友，季谚。”说到“朋友”这字眼，郑逸有些咬牙。只是旁边的两人似都未发觉。
    季谚忙着摆出玉树临风的架势，“白姑娘”像往常一样笑得甜美动人。虽然有些不快意，却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确是十分好看。
    “白姑娘是初次来戚州？如此，定要让在下尽尽地主之宜。”一反在郑逸面前的痞样，季谚现在文雅得很，笑容甚为真诚。
    “你是说要带我出去玩？”少女道，弯弯的眼眸毫不吝啬地流露出愉悦的神采。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天清云淡，正适宜出游，不知姑娘。。。”
    “好啊！”少女爽快地答应，让郑逸有些立足不稳。
    这这这。。。。事情怎么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