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曼舞》14.蛋挞记

    说实话，老康同志对我，或者是对胤祥，或者是对我俩……还是很不错滴。所谓的“小厨房”，只不过是在空间上小了点，其余的食材，师傅同御膳房的没什么区别。
    见我们三个进了厨房，里面的大厨赶紧过来请安。我让他们免礼，不太习惯别人跪我，前提是那人没惹到我的话。“这位师傅贵姓？”我打量了下三个大厨，对着那个看起来职位高级一点的问话。“回郡主，奴才是汉军旗的袁佳氏。”
    “噢，是袁师傅啊，我今日想了个点心，还要有劳袁师傅了。”慌得他忙行礼道：“不敢不敢，郡主有吩咐，奴才自当尽心。”我微笑着点点头，跟他说了蛋挞大概的样子，他思索了一会，开口说：“回郡主，这蛋挞的心倒是好做，只是这外壳，奴才一时想不到如何的法子做好……”我转头看看洛沄，她轻轻摇摇头，璐璐在那边尝点心，压根没看见我的眼神。我无奈地叹口气，刚想开口，眼前便扑通扑通跪了好几个。
    那袁师傅连磕几个头，“郡主息怒，郡主息怒……”我嘴角有点抽搐，这是个怎样的世道，怎样的地方？怪道这里吃人不吐骨头，不然这些人何故吓成这样……
    “快起来，我又没生气。”我示意青萝绿芮扶起他们，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证明自己心情很好。“那法子难想，就一样一样试好了，我在一旁等着，你们也别急了。”他们三个这才松了一口气，和面的和面，打鸡蛋的打鸡蛋去了。
    “璐璐，你还吃！要是长胖了或是有了蛀牙，我们俩才不管你！”洛沄过去端走了璎璐面前的点心盘子。“沄沄！！”璎璐跟着盘子一路飘过来，“我现在正在长身体，多吃点才不会胖呢！我每天都有漱口，才不会长蛀牙呢！！”我拄着脑袋，出神地看着璎璐伸长手去抢点心。心思却飘到很远去了。
    他的生日又如何，礼物要有，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让晴云准备一份不就是了？我对他，难道真是有了别样的想法？
    不！这不可能！！我不是那些不懂历史的穿越女，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的清楚，我们之间，没有结果。即便洛沄说可以改变历史，那也只是指胤禩他们的下场吧？这等细小之事，如何改变？倘若我没有身份还好，随意按个身份也有可能。可偏又是这等正统的身份，哪里说改就改！
    即便改了，我又如何忍得他三妻四妾，若是不忍，难道要向璐璐的未来似的，去争个妒妇的名号来么？
    啊！璐璐将来还要被冠上妒妇的名号，这可怎么处理才好。对了，四四后来好像还很讨厌她，什么时候要化解一下啊！！
    说起小妾，胤禟后来好像纳了不少小妾啊，洛沄怎么办？还不得翻天？！他俩现在关系又这样，就算我去说，也没用啊！
    还有那个臭老康给我的条件……ＯＭＧ，我不要活啦！！这么多事！！！
    “忧忧？”被洛沄的声音唤了回来，“你想什么去了？人家端出来一份了，过来尝尝看。”我连声应着，甩甩头，把刚才的想法丢到脑后去，就当送蛋挞是穿越文看多的条件反射好啦，对啊，对啊，肯定是条件反射嘛！
    拈起一个——姑且称为准蛋挞——的小点心，尝了下，“外面的壳再试试好了，不太对。”他们听了，又转过去忙去了。“绿芮，你俩也尝尝。”听了我的话，绿芮先捡起一个，咬了一口，“主子，奴婢觉得已经很好吃啦！”青萝附和着点点头。我笑着说，“是不错啊，可是那正经的比这还好呢。不过，你俩觉得好，就赏给你俩了。”
    “谢主子。”
    过了一会，袁师傅又端出来一盘，表情很是自信，我尝了下，摇摇头。他脸上的自信马上变成了自卑，又转身进去了。“绿芮，”我手一指，“这盘给琉璃翡翠送过去，说是我赏的。”绿芮端着盘子出去了。
    两盏茶的功夫，里面再次送出来一盘，洛沄尝了下，叹口气，“这次赏给谁？”我让青萝端给瑞喜他们四个了，又吩咐了一句，四个人平分啊！
    一盘接一盘出来，我最后连他们三个都赏了，还是没有最理想的出现。“忧忧，你尝尝这个点心！”某璐捧个盘子蹦过来。“都快吃饱了，不尝了。”我摇摇头，某璐又送到洛沄嘴边，洛沄拿着咬了一口，瞬时两眼放光，直接塞到我手里，手指颤抖的指着那点心。我不明白她的动作，疑惑地尝了一口。
    “就是这个！就用这个的法子！！”我一把扯过袁师傅的领子（他跪着呢），把点心塞到他手里。
    “主子，十三爷说了，今个敏娘娘召他过去庆生，还请主子也过去呢！还有，七爷、十爷、十二爷并舒兰姑娘问主子好些没，又问太医怎么下的方子。舒兰姑娘还命奴才带了个鼻烟壶给主子。”瑞喜一进屋就说了一串，我头一阵阵发晕，亏得这装病的问题没让康熙和太后知道，不然还指不定有什么事端呢！
    让瑞喜把鼻烟壶盛了上来，没什么新奇的地方，通体翠绿的玉瓶子，朴实不俗，宛如舒兰的为人。让人装了些蛋挞给舒兰送去了。这三个时辰，可把三个大厨累坏了。做了三百个蛋挞！！一百个原味，一百个加了水果，另一百个我加的芋头。因为实在不知道紫薯是什么东东……那两个臭丫头，做好了就网走了五十个，说是剩下的数字吉利…………又拿给舒兰三十个，只剩了二百余个。思忖了下，命小竹子拿了五十个给太后送了去，我在她心里原就是外孙女一样的看待，只是这人，有的时候也应当会讨些欢心才是。太后可论高寿，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将来的婚姻之类她还是做的了主的吧……
    让青萝给三个师傅，一人一两银子，也算是网些人心。我单叫了那袁师傅去了正厅，让绿芮交给他一个长长的盒子，以及几个药包。“今天劳烦袁师傅了，闻说你的福晋刚诞下麟儿，这些给她补补身子吧。你打开盒子看看。”他打开盒子一看，惊得跪下连连磕头谢恩，我淡淡地笑着让他不必客气，又放他一天假，回家照顾妻子。
    若问我为什么对一个厨子如此的客气，道理很简单，我可不想三天两头担心食物里是否有毒。听晴云说了他妻子的情况，生了孩子后没调理好，找大夫开的补身子的药里面都是名贵的东西，又说喝什么人参汤，人参却只能是整根的，那些须子什么的是不行的。即便他在皇宫里当值，又如何买得起整根人参。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现在正是康熙太后面前的红人，一根人参几包药又算得了什么。笼络好了他，也算放些心。
    让琉璃、翡翠把剩下的一百八十个蛋挞分做七堆，一堆做五十个，这是等会送到敏嫔那去的；一堆做六十个，这是留给自己这面吃的；第三堆作三十个，让绿芮一会记得一起带到敏嫔那去。剩下的平分四堆的，让瑞喜拿了一份，送去给胤禛，其余的送到书房去，胤佑、胤裪、胤礻我各一份。八贤王和九狐狸我是不给的，她俩的老公自己打发去，胤祯同老十好得很，胤礻我自然不会独享的。太子……我心里一个得瑟，太子妃我是见过的，很温柔的人，大家闺秀，除了看我的眼神有点怪，似乎有那么一点恐惧？迷惑？担心？唉……我也说不明白了～～～
    “哈～～～”伸了个懒腰，“绿芮，我困了，先睡会，过一个时辰你叫我一声。”听了我的吩咐，绿芮忙去铺床放帐子，青萝点起安神香来。待他们都下去了，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想的太多了，连头也痛起来，这小孩子的身体也不扛用，劳动一会子便撑不住了。
    香气若有若无地漫进来，我翻了个身，历史的洪流，我们可以改变么？面对那些惨痛的事实，我也会有无力感。人生一大痛事，也可以算上预知了一切，却无能为力这一件吧？胤祥，你可知道在我简单的外表下有着一个如此复杂的灵魂么……
    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神智不清楚前的那一刻，我发现原来一直念的是那个人的名字。
    “这……人人……眼里……”吵闹的声音传进来，我从梦里醒了过来。“绿芮，绿芮！！”我叫了两声，不见人来，反倒是琉璃进来了。“主子醒了，可是口渴要茶吗？”我点点头，喉咙确实有些紧，就着琉璃的手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琉璃，绿芮呢？”听见我的问话，她低头不语，我见了不禁起了疑心。“外面又是什么人吵闹？绿芮到底去哪了？去把晴云姑姑叫来，我倒要好好问问。”
    “主子别动气，”琉璃一下子跪下了，“外面是齐嬷嬷，说是那点心怎么没她的份，肯定是绿芮私自匿了，绿芮辩了两句。齐嬷嬷说她不懂规矩，此刻在外面跪着挨教训呢。”
    “什么！！”我一股火噌下就起来了。好啊，看绿芮年纪小，专捡软柿子捏么！！她是软柿子，我这个郡主也是软柿子么！
    “郡主醒了么？”晴云听见了我的声音，进来为我更衣，“晴云姑姑，烦你把皇上赐的金牌拿来。”晴云给我系好扣子，退出去了。
    我闭了下眼睛，冷静，冷静，即便要下手也要干净漂亮，不能给人留下话柄。之前打听了一下，这齐嬷嬷从来仗着身份，不把人放眼里，对宫女太监，动辄打骂，在房里有的时候连晴云的话也不听，真真是众叛亲离，没人待见她。
    问了下时辰，不早了，速战速决！！
    “齐嬷嬷！”我走出门外，扬声叫了下她，她回头见是我，行了个礼，“郡主。”我绕过她，看见了在地上跪着哭得泪痕满面的绿芮，左侧脸颊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见，“你们都是死人么！”原以为自己可以冷静地面对，可当真的看见这情景的时候，我觉得怒火一下子到达了爆发的顶点，“都没眼睛么！刁奴欺主也不会管么！”
    “郡主息怒！”“主子息怒！”我不理会跪着的那些人，把绿芮从地上拽起来，“青萝，带绿芮去上药，拿太后赏的玉露生肌膏。”青萝过来用帕子给绿芮擦了眼泪，绿芮泣不成声地谢恩进屋去了。“齐嬷嬷，您这是在教训谁？”我冷冷地盯着那个一脸不服的妇人，她马上低下头，“自然是教训不懂事的奴才。”
    “哼！”我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说话不用‘奴婢’二字么？齐嬷嬷，你就是这么当奴才的么？”似乎有感于我的冷厉，她颤了一下，可还是有恃无恐地开口，“奴婢是有错了，郡主若觉得奴婢不中用、老糊涂了，大可以禀明了敏嫔娘娘，打发了奴婢就是了。”听了这话，我心里更是窝火，“郡主。”恰好晴云捧着盒子走过来，我伸手从里面拿出了金牌，“齐嬷嬷，你如此跟主子顶嘴，就是敏嫔娘娘也不会护着你。连奴才的本分都不懂，怎么教习十三阿哥？今个我先替十三阿哥撵了你，再回了敏嫔娘娘。你觉得如何呢？”我亮出金牌，“这是万岁爷钦赐金牌，见之如见君，晴云姑姑，”晴云应到，“奴婢在。”我用手一指那齐嬷嬷，“把这刁奴送到慎刑司去，该怎么交代，你自己看着办。”
    “嗻。”晴云叫了瑞喜同小林子、小顺子押着齐嬷嬷出去了。我转过头，不理会那妇人在身后求饶的声音，我知道，这么做也许有很多人拍手称快，但是仍旧太过狠毒了，她这一去以我现在的荣宠，只怕很难善终。我自嘲地笑起来，无忧啊无忧，你还怕什么呢？在你陷害太子哥哥的那一刻起，不就是注定了此生万劫不复了么？难道还想得到什么救赎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伸手压住心口，仰天大笑，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主子，主子！”琉璃和翡翠被我吓坏了，忙过来扶住我，连声地唤我。“没事，没事……”我陡然止住了笑声，可这种情形让她俩更害怕了。“主子，咱们回屋吧，您别气了。”翡翠伸手为我顺着背，“是啊，主子，今天的事情是那人咎由自取，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主子不必太过自责了。”琉璃的话仍是愤愤不平，却也有些大快人心之情。我没有回答，扶着她俩的手，慢慢回了屋。
    刚坐下，绿芮就过来跪在我面前，“主子，奴婢谢主子的大恩大德，主子如此待奴婢，奴婢粉身碎骨难以为报。”说完又磕头。我见她如此，心里的罪恶感抹去了不少，示意旁边的青萝扶她起来，“擦药了么？”我拉绿芮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回主子，都擦过了，现在已经不疼了。”我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你们都记住了，今天这样的事，我不许再发生第二次！”我顿了下，接着开口说道：“要是主子教训你们也就罢了，再有这样狗仗人势的奴才欺负你们，只管跟他还手，什么事情有我担着呢！可记下了吗？”她们四个齐声说记下了。
    我斜倚着靠枕，有些头痛，“主子用茶，今天的事别再生气了。”青萝奉了杯茶，翡翠走到我身后给我揉太阳穴。我端着茶，喝了口，青萝沏的是茉莉花茶，按我之前说的放了糖，飘出来的甜甜的茶香来确实让我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主子。”小竹子进来打了个千，“敏娘娘让人请主子过去。”我放下茶，“知道了。”起身让琉璃给我更衣。“青萝，收拾一下那点心，别落下了。绿芮，你在屋里歇着吧，今天就别去了。琉璃你跟我去。”
    外面披着那雪狐皮披风，里面是一身粉色的旗袍，是舒兰赶着做的，发式却不是那小两把头。我央着翡翠给我梳了两个小包包，每个包包下面散着几条小辫子，额头中间拿了一条银链子穿着块红宝石吊着。小竹子抱着我，后面跟着琉璃和青萝，往永寿宫走去。
    刚走过御花园，碰到了舒兰和胤禛。“舒兰姐姐。”我高声唤道。听见我的声音，舒兰回过头来，见是我，笑着说：“是忧妹妹啊，妹妹也是往敏娘娘那去么？”我点点头，“是啊，对了，多谢姐姐送我的鼻烟壶。”“哪里，妹妹送我的点心也很好啊？”舒兰笑着说，“那电心我吃起来很是喜欢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做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到。”
    “这有什么难的，我叫师傅写个方子，给你送过去就好了。”我笑嘻嘻地答了下，“对了，哥吃起来怎么样啊？”胤禛笑了下，“我平素对这些甜的也没什么爱的，今个你的点心却甚合我的口味。只是一点，怎么给你姐姐三十个，哥哥这里却只有十个呢？太厚此薄彼了吧？”我吐吐舌头，竟然让他知道了。“这有什么的！哥，我把做法教给舒兰姐姐，以后你还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所谓授人鱼，不如授人渔是也。”
    听了我的话，两个人的脸都红了起来。“咳咳，”胤禛清了清嗓子，掩饰了下，“时候不早了，咱们快走吧，皇阿玛还说去呢，不好让皇阿玛等咱们啊！”
    “噢噢～～～～”我怪腔怪调地应声，舒兰的脸更红了，白莲花成了红玫瑰。胤禛瞪了我一眼，把我抱过来，迈开步子往永寿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