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和谁赌气了?”我原本心里是没气的,听他这么一问,反倒来了股无名火。转过头平躺着,学着林妹妹的样子,也把手帕子抽了出来,盖在脸上。不过,想着红楼里的情节,那股火也没了。
脸上的帕子被掀去了,他看着我。“这是怎么了?可是我惹到你了?那我在这先跟你赔罪了。”他说着,做了个揖。我看看他的动作“扑哧”地笑出来。“你赔什么罪?又没什么事,再说,我可受不起。”我抿着嘴直乐,这人倒是配的上“侠”字,小小年纪就有这份气度。
“我也不知道我哪错了,可你刚刚恼了,横竖我是要赔礼的,还不如先赔了。四哥说过,女子生气了,赔罪就是了,别问什么道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后面收了音,估计是知道说错了,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看着我。我板着脸看了他一会,还是笑了出来,这是那个未来的冷面雍王爷说的话?看来舒兰也不是不会使小性的女子,这位怕是背地里赔过罪的,怕他十三弟吃亏,先来打预防针了。
胤祥看我笑了,也跟着笑了。我看他靠着后面的枕头被子坐着,心里一动。“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讲的那个宝黛的故事?”不错,我是想起了里面那段。 “怎么不记得?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般的故事,我从来没听过。”胤祥知道我不气了,也躺了下来。“刚才给你们讲的只是个太概,里面还有好多的小故事呢。”我故作神秘,“想不想听?”
“当然想了!”
讲完了这段,刚想问他好不好。却见他在那里想什么,不一会又脸红了,背过去躺着,任我怎么叫也不答话。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现学现用,也去挠他痒,他却一动不动。我挠了半天无功而返,无趣地躺在一边,把帕子一盖,闭目养神。感觉到他又转过来看着我,我想了想,真是想不出来怎么回事……
“啊呀!”我叫了一声,一下子想明白了!那情景,不正是现在我俩的写照?照以后的发展……胤祥这个小孩子倒比我想的快!!
穿过来后……怎么智商没掉,情商却掉的比沪指掉的还惨……
晚上大概五点多,我迷迷糊糊地被叫起来,看看胤祥,倒还睡着。梳洗时,晴云回话,说是衣裳作坊的人过来送衣裳,我这才清醒过来,这么快就做完了?
出去一看,才知道并没做完,只是做出三样,先送过来让我看样子,并且量身。我看了下,第一件湖绿色,薄纱缀面,里子是白色的,似乎是很贵的面料。款式仿得我那套蒙古衣服,只是多了分轻灵,少了分正统;第二件是粉紫色的,这件是现去问了康熙,他同意了颜色随意后才敢做的,款式倒是简便,宽大的袖子,但合身的长短,腰间有一条宽宽的腰带束腰,扣子隐在内侧,穿起来看不见扣子的瑕点;最后一件是天蓝色,这是夏天的衣服,同宫内的差不多,只是裙角领口多缀了几只蝴蝶。
我看了看,点了点头,表示满意。量完身,打赏了他们,他们谢恩后就走了。我斜倚着软榻旁边的四方枕头,最中意的是那件紫的。可是,一想现在是在中国封建统治发展到高峰的清朝,以后还是少穿为妙……
之后,胤祥也起来了,还是一样的用膳说话,小孩子对这些事情也忘得快,我暗暗庆幸。再之后休息了一阵便就寝了。康熙说的,食不言,寝不语。于是一夜无话。
只是那时候的我忽略掉了一件事情,胤祥的年纪,这个时代,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民间,都算不得小孩子了。
第二天是礼拜六,康熙之前说休息的日子。但是,我仍旧满头黑线的在凌晨五点,也就是卯时被晴云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然后直接丢给了青萝她们,一顿收拾后给按在了桌子边用早膳。
我夹了个奶油饽饽,又吃了块小点心似的东东,用了一小碗据说是玉粳稻的粥。然后就被赶下了桌子。晴云命人拿了那件雪狐皮的披风,仔细地给我系好,那边胤祥也收拾妥当了。我傻傻地看着,“咱们这是要去哪啊?”被折腾了一早上,还没人跟我说我要做的事情呢……
“去给皇玛嬷请安。”胤祥看都收拾妥当了,就走过来等着我。“啊?请安要这么早啊……”我小声嘀咕了下,却被他听见了,伸手拍拍我脑袋,“这是自然了,皇阿玛一个时辰后下了早朝也要去请安呢,咱们还能比皇阿玛还晚么?你……”
胤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原地跳了三下,“你在干什么啊?”我气鼓鼓地瞪着他,
“你不知道拍脑袋会不长个啊!”
我们还是走得后面那条路,前面据说一般是不可以走的,鄙视了下这封建社会,近路不能走,非得走远的。
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慈宁宫。紫禁城里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的,我们偏从北面过来的,沿着慈宁宫的外墙还走了好一会。进了门还是那小太监喊得一嗓子,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真是由俭入奢易啊!
进屋请了安,太后让胤祥坐了,又让我坐在她身边,细细地问了很多事情。学习起居,无不询问一番。我小心地回答后,又被她夸奖有礼得很,又伤心了一番我额娘如今不能还朝,旁边的人劝慰了一阵。
之后,胤佑、胤禩、胤禟、胤礻我、胤裪、胤祯都过来请安来了。
三岁(实际上应该是两岁)十五阿哥胤禑,一岁(实际上才四个月)的十六阿哥胤禄,因为年纪太小,不必过来请安。而让众穿越女着迷的小十七、小十八,估计还没开始投胎呢!
一屋子坐了不少人,但仍显得空荡荡,待过了一会,康熙下了早朝,带着胤褆、太子并其他的大阿哥过来后,人才稍微显得多了些。康熙询问太后的身体状况之类的事情,我却在一旁叹气。老人家自是希望儿孙满堂,常享天伦之乐,可,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来请安的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康熙说了一会话,便又去处理公务了。有几个阿哥也跟着去了,想来已经开始处理公务了。各自散了,胤禛同胤祥去给敏嫔请安,我心里有点纳闷,胤祥是应该的,胤禛怎么也去?
我想了想,胤裪回了太后,说去给苏麻喇姑请安,他从三岁起便一直是由苏麻喇姑抚养的。上次去,我并没有仔细看这位已经历经四朝的奇女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我便说也要去请安,便要同胤裪去。
出了慈宁宫,胤祥他们还未走远,我笑着冲他挥挥手便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胤裪未跟上来,回头去看,他站在我刚才挥手的地方,与胤祥对视。“胤裪?”我迟疑的叫了声,对老九以后的我都直呼其名了。他听见我的声音,收回了目光,向我走过来。“走吧!”我看见他微笑的眼。
苏麻喇姑其实就住在慈宁宫旁边的咸安宫中,到了后先给她请安,我随胤裪唤她玛嬷。她念着佛珠,笑着受礼,却又以奴才自称。我在一旁坐着,听着她与胤裪的对话,观察着她的神态,此时的苏麻喇姑应该已经八十余岁了,精神还很好,对胤裪也很是慈爱。听说她即使病重也不用药,在这个“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时代,真的很难想像她如何能这般的高寿。拜众家穿越文的熏陶教导,我知道她对胤裪的影响极深,正史评论家有些也这样认为,没有苏麻喇姑,就没有胤裪后来平稳顺利的一生。
我打量她的时候,她似乎早已知道,平静地转过头来,用蒙古语同我说话。“郡主的额吉还好么?”
“额娘身体很好,只是心里应是挂念女儿,精神头怕不好了。”我用满语回答。“噢,这样啊。”她看我的神情多了几分严肃,嘴角的笑容变得朦胧起来。“奴才老了,精神也不好了,十二阿哥,你们先聊吧,老奴要先告退了。”苏麻喇姑站起来,胤裪忙上前扶着,“让孙儿送玛嬷安歇吧。”
“有劳十二阿哥了。”苏麻喇姑目光转向我,“只是怠慢了郡主了。”目光深沉,无敌意却也无暖意。我浑身一震,感觉要被那目光看透所有,赶紧回答:“玛嬷这样说真是折杀忧儿了,您的身体要紧,忧儿也想起,之前敏嫔娘娘让忧儿过去呢,就不在这打搅您了。”
“是么?真是怠慢了啊。”她似笑非笑地用蒙古语说了这句,便进里面去了。我在她身后福个身,点头同胤裪作别。
出了咸安宫,我在瑞喜青萝的陪伴下往永寿宫去。到了那,胤祥胤禛还没走,我给敏嫔请了安,就被她搂到怀里去了。她对胤禛倒是亲切,比德妃要好多了,胤禛在这也好像放松许多,没有总是板着脸。我心里有点明白为何他同胤祥如此要好的原因了,歪头看看胤祥,他今天倒是闷,气鼓鼓地样子,也不知是跟谁赌气呢。
从敏嫔那出来,胤禛要去办公事,我和胤祥就自行返回景仁宫。走着,路过了御花园,我想起之前打算进去看看的,便问胤祥是不是一起去,他点点头,也不说话。
进了御花园,只见所见之处皆有松、柏、竹,即使现在这个季节,看起来也还是绿意盎然的。植物间有的还放着奇石,也是极好看极有趣的。从前一直以为这御花园应当还是宫殿式,死板无趣,对它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印象。今天一看,才知道是自己太过以名断物,这皇家园林,设计时用的是顶尖的设计师,顶尖的工人,顶尖的材料,还能比不过江南的园林?
我们几个走着,我眼尖地看见座亭子,跑了过去,只听后面一阵“郡主慢些”“仔细脚底下”的声音。跑到亭子口,抬头一看,上面一个匾额,上书“千秋亭”,名字挺吉祥的么。心里想着就进了亭子,这亭子是四面伸出抱厦,形成个十字形。进了亭子,里面倒也宽敞。转了一会没意思,还是要到外面去,这才看见外面下了好一阵子雪,青萝几个说要跟着,我不让,也心疼他们,都是爹生娘养的,只因当了奴才,便要跟着主子,主子为着玩受冻,他们便也要跟着。
见我不同意,青萝不放心,胤祥说他跟着我,不等他们说什么,我拉着胤祥就跑,边跑边撂下一句“谁跟着就别怪我翻脸”,也不晓得有多大威胁力……
离亭子好远了,我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耳边传来一句笑语,“真没见过你这么当主子的,怕奴才怕的跟什么似的!”抬起头,输人不输阵地瞪了他一眼,就继续走了。哎?他的心情什么时候变好了?
“呃……”胤祥在旁边哼了一声,我一转头,他的脸红得很。“你跑累了吗?要不要歇会?”虽然嘴上这么问,可我心里却很奇怪,不是说皇子们除了读书还要习武的么?这才几步路,怎么就累了呢?“没有……走吧……”他不自在地回答,我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手动了下。
天啊!他是不好意思了!也是我,来了后实在不注意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好在现在年龄也小,遇上谁说这事,不用我出口就会有一帮人说我还什么都不懂了。
“咳咳,忧妹妹,你看这些小路的路面,都是用石头拼成的图案呢!”胤祥说这话,遮掩他的尴尬,我也顺着他的话看去。
“真的真的耶~”我仔细端详起路面来,有的仅仅是图案,有的就是些故事了。我一会猜这个,一会猜那个。正看出了个三英战吕布的故事,笑着转头叫胤祥也过来。结果转的太猛了,初下了雪,又是鹅卵石的路面,真是滑的厉害。虽然没穿花盆底鞋,但这蒙古靴子也不防滑。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闭着眼睛等着疼痛,可是,半响都没有感到应有的痛楚。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胤祥抱着我,被我压在下面。我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伸手拉他,好半天才拉起来。他皱着脸,似乎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你怎么样了?”别是撞到什么神经了……我心急地乱想起来,“没事……”他半响才吭出一句,看起来是真的疼极了。
“郡主,十三爷!”听到瑞喜的声音,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后来是小云子把胤祥背了回去,虽然他执意不肯,不过在我的以后都不理他的威胁下还是乖乖地肯了。晴云一看,没说什么,先召了太医过来,看了下说了没伤到筋骨,只是后背要好几天不能着力,留了些活血的药,说三天后再过来。晴云吩咐了红情去给胤祥上药,回过头便把脸拉下来了。
“你们几个,每人去领十大板。”晴云淡淡地说了句,就看见我扑了上来。“晴云姑姑,不要罚他们,都是我不好,是不我让他们跟着的,求求你了!”晴云让我坐在椅子上,“郡主,主子有主子的吩咐,奴才却有奴才的规矩。”
我愣了下,咬着嘴唇想了下,“我知错了,求晴云姑姑饶了他们吧。是我的错,不要让他们替我受罚。”晴云仍是淡淡地表情,平静地看着我,平静地开口:“郡主真的知错了么?”我拼命地点头,晴云又看了我一会,便让青萝他们自行散了。
“谢谢你。”我衷心地感谢她。晴云只是福了下身,便出去了。在她离开之前,我听到了很轻很轻的一句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郡主,您以为有多少事情奴婢还能遮掩的过去呢?”
晚膳时,是我一个人在桌边吃的,胤祥那份,是端进去的。太医说,行走是不碍事的,但晴云还是没有让胤祥下床。胤祥似乎也知道一些晴云的身份,也没反抗便听了。我一个人在桌边,有些食不知味。因为我一个人的想法,要好几个人险些受罚,要接受这样的事实,很难,对一个从平等世界来的人来讲,真的很难……
就寝的时候,我原来是想先去隔壁的房间睡的,怕碰到胤祥的后背。但是,他极力反对,看在他今天受伤的份上,我也就不坚持了,只是这一晚上不能睡沉了了……他的后背我虽然没见到,但是听红情的描述,好不到哪去。硌在鹅卵石上,又加上我的重量。肯定青了好多块……
待人都下去了,我小声的问他:“还疼么?”“没关系了,快睡吧。”听见他的回答,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又想到我不睡他估计更难睡着了,就不说话了,虽然睡不着,也闭着眼睛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觉他凑了过来,刚要开口,就感觉到额头上被轻轻地吻了一下。我当场僵住,不敢睁眼睛也不敢动。好在帐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估计他也不会看到我的表情。知道他凝视了我很久,忽地,一股热气掠过我的耳朵,“忧儿,即使为你受伤我也是欢喜的,将来,我要你做我的福晋,总会有一天的,总会有一天的!”说完了这些话,胤祥躺下了,但是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用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擦了下眼睛,不可否认,我被感动了。可是,胤祥,你虽然不知道,我却很清楚,你的嫡福晋根本不会是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是正白旗兆佳氏,你说的那一天,是永远也不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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