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曼舞》7.走访记

    李德全抱着我，带了两个小太监，两个宫女出了景仁宫，左转过了景耀门，再左转，只见一开间琉璃门，黄琉璃瓦歇山顶，檐下施绿琉璃仿木构件，我抬头看看门上的匾额，虽说繁体字也认得不少，这几个字却终究不认得，便开口问道“李公公，这是什么门啊？我也记记，将来迷了路也好找回来。”李德全不禁笑着说：“这是麟趾门，郡主倒是多虑了，您出来身边总要带着两个奴才，哪能走丢了呢～～不过郡主既然有这兴趣认认，老奴这一路上就给郡主指指。”
    刚说着两边便过去两扇门，左右各一，“左边的是履顺门，通往荣妃娘娘的承乾宫；右边的是德阳门，通往德妃娘娘的永和宫。”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又看着两扇，也是左右各一，“左边的是大成左门，右边的是昌祺门，过去了便是藏书的景阳宫。”我一头黑线，记得还珠格格里面说五阿哥住在景阳宫，简直胡说八道！！误人不浅！！
    李德全抱着我，走进了左边的门，路过一座宫殿，我不禁抬头观望，“这是哪位娘娘的屋子？”竟这般冷清，紫禁城虽是不热闹的地方，却也不至于此啊！“回郡主，这钟粹宫原是温僖贵妃娘娘住的，去年十一月娘娘殁了，半月前才葬了，这宫万岁爷没让人住，派了几个人守着罢了。”听了李德全的话，我身上有些发冷，因而催着他快走。当年看了不少紫禁城的怪谈，怕得很，此时又亲眼见了屋子，心里也不禁慌起来。想到温僖贵妃没了，才知道原来胤礻我十一岁母亲就去世了，于今来看，胤祥十三岁没了母亲，倒也不算最可怜的了。
    “郡主，这便是坤宁门，咱们现在是从御花园过去。”听着御花园这三个字，我抬头扫了一眼，于今算是秋天，树叶黄绿相映，倒也有几分意思，心里做好了打算，等混熟了改天再来好好看看。“哎？李公公，咱们这现在是往哪里去啊？”走了半天了，我倒忘了这事情了。“回郡主的话，咱们这是往慈宁宫去，先给太后请安。”我心下有点纳闷，这太后是顺治的哪位皇后啊？不是说康熙的生母当了一年皇太后就去世了么？这位又是谁呢？“当今太后是孝庄太皇太后的侄女，与郡主一样，来自科尔沁。”李德全好像看出了我的疑问，便说了说太后的身世。
    听他一说我便明白了，是顺治的第二位皇后，小博尔济吉特氏。
    一路上，李德全又给我指了佟贵妃（康熙第三位皇后的妹妹）的翊坤宫，胤祥的额娘敏嫔的永寿宫，和妃的启祥宫。看起来，胤祥的额娘还是挺受宠的，偌大个宫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以嫔的身份住了一个“宫”。
    又路过了什么中宫殿，西宫殿，东宫殿，说的我这个头晕。方才到了慈宁宫。我心里掐着点，这一路竟走了约一个小时，还是李德全走得快，我现在这个身高自己走，保不齐就要累昏在路上了。
    门口的小太监见我们过来，连忙跑进里面通报，一旁的人不知道怎么知道的我的身份，纷纷跪下请安。这宫里的消息传的就是快，早有听说，我也懒得稀奇了。
    李德全抱着我走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中，阳光绚烂地投射在朱墙上，我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寂寞而又怅惘的感情。历史记载，这位皇太后被册为皇后不久，顺治便开始对她不满，后来又有了董鄂妃，皇后的日子便形同守寡。不久顺治亡故，她顶着皇太后的荣耀，开始了漫长而寂寥的生活，这样的日子，所有的红尘杂念便都会托付给佛吧！难怪这宫中的女人多是信佛，原来人人都是寂寞的。
    不觉间，来到了后殿，李德全放下我，一旁的小太监赶紧通报，不一会，里面便走出个妇人，笑着宣我进去。我吃力地迈过门槛。在那妇人的带领下，走进了旁边的偏殿。
    一入偏殿，便看见一位约四十岁的女子跪在佛龛前，闭目口念经文。“太后娘娘，文慧郡主过来请安了。”太后睁开眼睛，两旁的宫女忙扶她起来，她扶着宫女的手，站稳了身子。“无忧给太后娘娘请安！”我屈膝行礼，离开草原之前，额吉临时给我补了下礼仪之类的事。太后温和的笑了笑，“你就是无忧？长得和你额娘小时倒真是像，”说着牵了我的手，走到紫檀木雕花塌前，把我拉到身旁坐了，早有宫女在她身后放上靠垫。“你额娘小时候在宫中由哀家抚养长大，算得上半个女儿。如今看见了你，宛如看见了她小时候。这时间倒也快，算起来，竟有约莫二十年娘俩未见了。”说着眼眶便红了，“太后娘娘保重玉体啊，端敏公主虽不能回来，郡主不是在您身边么，也是高兴的事啊！”刚刚领我进来的那个妇人递上帕子劝着太后。太后拭了拭泪，“克尔娜，你说的是，哀家倒有些真不明事理了。”
    我抬头仔细看了看这位皇太后，历史上说她温良恭让，看起来不是乱拍马屁。另外，保养得也不错，今年她也应该有五十岁了，看起来却像四十出头。
    太后又问了我额吉的身体如何，及我的年龄，学过什么，在宫里的住所，衣服，起居，日常安排等等。又留我吃了午饭，瞩我常过来陪她。另外赏了我一套东珠首饰，说是额吉小时候用过的。
    之后去给苏麻喇姑请安，青灯古佛，烟雾缭绕，她没多说什么，只说见过了，李德全便把我抱了出去。那样的性子，应是看破了红尘，勘破了情痴，于今放下了所有吧。
    出了慈宁宫，问了下时辰，李德全说是未时二刻，看来天色尚早。
    “李公公，咱们接着往哪去啊？”李德全抱着我，过了嘉祉门，往左一拐，“回郡主，咱们这是往永寿宫，敏嫔娘娘那去，万岁爷交待了，今天要带您到各个宫中走走呢！”李德全笑眯眯地回话。
    话音刚落，便有小太监通报“多罗文慧郡主到！”一嗓子又喊的我翻了半天的白眼……还是不能习惯……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梳着小两把头，身着宝蓝色旗袍，踩着花盆底鞋的女子迎了上来，想必便是十三的额娘——敏嫔了。“给敏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我从李德全怀身上跳下来，行了个礼。“这么多礼干什么，好孩子，快起来！”敏嫔笑着扶我起来，又拉着我的手向屋里走。敏嫔并非天香国色，容貌也只是清秀有余而已，可这脾气，真真得是草原女儿的性子，不做作，不扭捏，豪气十足，想必康熙便是被这股豪气所吸引吧！
    还没进屋，便听见有人传，说温恪公主，敦恪公主回来了。我刚回过头，便看见两个女孩，梳着两个发髻，头发上的玉蝴蝶展翅欲飞。“温恪，敦恪，过来见过无忧郡主。”敏嫔待她俩请过安后，便引她们与我认识。“你就是无忧？”温恪年纪大些，过来拉着我的手仔细地看，“你长得挺好看的嘛，难怪我哥哥说你好！”我不禁脸上一红，臭胤祥，倒真敢说！
    “给无忧姐姐请安！”听胤祥说，敦恪小我一岁，怯怯的模样倒惹人怜爱，我不禁想非礼她一下，又怕吓到这小白兔，还是算了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嘿嘿～～～
    “敦恪，不用多礼，我见你就像亲姐妹似的，你要是不嫌弃，我倒想喊你一声妹妹呢！”俺这人就是自来熟，嘿嘿！！
    “无忧姐姐……”小白兔倒先不好意思了，脸红红的，不敢答话。看着她这模样，我心里不由得犯起嘀咕，敏嫔那么开朗的性子，教出来的女儿怎么这个样？“娘娘，公主该去睡午觉了！”听了这声，我恍然大悟，还不是这帮什么嬷嬷硬管出来的！
    “那快带去睡吧！”敏嫔吩咐了下人，带了两个公主去睡觉。我见了这场面，便开口告辞，敏嫔倒也不留我，让人拎了个食盒递给我身后的小太监。“这是我亲手做的奶油饽饽，你带回去尝尝看，觉得好吃让人来说一声，我再给你做。”我心里有点感动的冒泡泡，这饽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可这心却难得，她没有把我当成需要讨好的人，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真诚地对我……只是那眼神……我为什么觉得她好像在看自己的儿媳妇呢……
    从永寿宫出来，去见了佟贵妃，惠妃，和妃，她们对我各有赏赐，但我也禁不住有些烦了，心里面不由得同情起老康来了，他天天面对这么一群女人……现代的说法，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那么……老康，我向你致以十二万分的哀悼……
    转来转去，转去了养性斋，见过了定嫔，也就是十二的妈，此时她还没成为妃，见了我倒只是淡淡问了些事情，也不多说别的，赠了我一串桃木做的手珠，说是可以避邪。看了她淡定的性子，我倒不自在起来，觉得浑身都是在外面沾染上的俗气，浑身不自在，便告了辞出来了。
    之后见了荣妃、德妃，我又重复了一遍自我介绍，受不了那种假假的气氛，找个借口就扯着李德全溜了。正往延禧宫走着，又想起个人来。“李公公，怎么不去见良妃娘娘？”我好奇得很，这位据说体有异香，美貌冠绝后宫的女子是个怎样的人物。“良妃娘娘？”李德全像是被我弄糊涂了，“郡主，这宫里并没有一位良妃主子啊！”啊？“我说错了，是良嫔，良嫔……”心虚地改口，良妃此时应当还是个嫔吧！“可……也没有一位良嫔主子啊！”李德全已经彻底糊涂了，郡主到底是要找谁啊？“啊？”我下巴掉了……天啊，良妃到底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啊！！
    “咳咳……就是八阿哥的母妃，现在住哪里？”李德全这才明白过来，“郡主说的是卫常在，住在咸福宫西北的西五所中的西四所，郡主要回去看看吗？”我一听脸就下来了，那么远啊，摆摆手，“算了，不去了，咱们继续走吧！接下来去哪？”眼见着太阳要落了，都说晚上５点钟的时候紫禁城的阴气最重了，我打了个寒战。“咱们现在往宜妃娘娘那走呢。”我往李德全怀里缩了缩，顺手扯了扯身上的鹤麾，好像真的有点冷了。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从宫墙里面传来问话的声音。我拍了拍李德全的肩膀，他会意的停下来。
    “小顺子，你给我和姐姐说说看，这个多罗文慧郡主怎么个厉害法子啊？”一个女声传出来，有些娇媚。
    “蓉蕊，”稍稍年长的声音，带着些许责怪的味道，“小顺子，你说吧！”看来也没怎么真责怪。
    “回两位主子的话，万岁爷给这位小主子封了郡主又赐了名，又让她自己在阿哥们里挑人做夫婿，又特准同十三阿哥住一个帐篷里，同万岁爷一起用膳，实在恩宠有加。此外，郡主做了两件事，两位主子猜猜？”
    “猴儿，还不快说？等会少不了你的赏！”娇媚的声音笑骂道。
    “两位主子可还记得万岁爷身边的嫣红么？听说啊，得罪了这位郡主，挨了四十板子，撵回家去了！”我皱起眉，不男不女，你真当自己是包打听啊！
    “有这等事？倒是我轻看了这小姑娘。”年长的声音似乎若有所思。
    “主子，这还不止呢！太子爷带着她骑马，不小心让她掉下马去，万岁爷大发雷霆，太子爷被罚跪了两个时辰，连晚膳都没让用，最后郡主进了帐篷劝了两句，万岁爷就让太子爷回去了呢！”
    “呵呵……”娇媚的声音笑起来，有些刺耳，“姐姐，咱万岁爷又得了新的心肝宝贝儿，连太子爷也被比了下去，这真是花无百日红啊！”
    “蓉蕊，少胡说了，”年长的声音嗔了一句，自己却也笑起来。
    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郡主，咱们……”李德全轻声唤我，我揉了下眉心，“让他们去通报！”
    接下来的剧情狗血的很，情景一：我大摇大摆穿过延禧宫正门，不意外的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宜妃和贵人郭络罗氏以及抖如筛糠的什么小顺子；情景二：我故作客气的与两个主子闲话家常；情景三：我突然发难，小顺子求主子救命，两位主子在我掏出金牌后，发现形势比人强，于是弃卒保帅；情景四：我带着赠品，哼着“咱老百姓呀，今个真高兴！”开心地走出延禧宫，李德全打点人领小顺子去敬事房领十大板
    但是、突然、刹那，一曲古筝震动我的听觉神经，很美很熟悉，因为————那是《青花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