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记忆》15.结局1

    结局1（悲）
    展昭那段时间总是做同一个梦。
    梦里他只看见一轮血红血红的太阳，大概是夕阳抚过地平线的时候，有个人就躲在斑驳的投影里，从开始到最后都是独自一人。
    每当他凑近了能够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的时候，他就醒了。
    有的时候他醒在深夜，睁开眼睛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跟闭着眼没什么区别；他想继续睡，可睡着了又会做同一个梦，于是展昭就愣着躺在床上，连自己都不知道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因为睁眼和闭眼都是面对黑暗。
    那天是包副局的生日。
    展昭和一帮局里的同事都被邀请去爬香山，约好了早晨9点在包副局家楼底下集合。
    他却迟到了。
    同事们就起哄着要求他在大家到达山顶的时候讲个笑话听。
    展昭也明白在那种正经到一丝不苟的政府机关工作的大家平时压力很大，好不容易得到那么一个机会还不好好互相开开玩笑，整整对方；可是，他就是放不开，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放松的。
    就好像他早就习惯了承受超负荷的压力，就好像他的快乐，他的轻松早在某一时刻灰飞烟灭，不再回来。
    他就在整个爬山的过程中搜肠刮肚的想能够逗大家乐的笑话。
    但是可惜的是他的脑子里来回来去就是梦里的那个画面，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直到最后一个女同事到达山顶，展昭什么笑话也想不起来。
    于是在他很抱歉的说自己暂时想不出什么笑话之后，包副局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随便讲个故事听听就好；展昭才想了一会，然后清清喉咙，缓缓地开始了他的故事。
    他说：
    在黑暗的房间里，有一盏灯，就是那种只有连着插座才能亮的台灯，他看见远处有光闪烁。结果发现另一盏跟他自己一模一样的灯连着另一个插座在向他招手。他非常高兴，因为他终于在黑暗中找到了光。两盏灯就开始了他们的友谊，他们打招呼，他们聊天，他们发现在黑暗中拥有对方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然后有一天，另一盏灯想要靠近那盏灯，他就往那盏灯那里走，走了好长时间，直到他不能再走，因为连接他生命的线已经到头；那盏灯看见这些，就也开始往那盏被线扯住的灯那边走，可是当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那么远的时候，他们的线都到了尽头。
    他们注定一辈子两两相望。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另一盏灯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可以和那盏灯在一起，但也就在那一刻，他的线断了。他就只是一盏永远亮不了的灯，或者说，他死了。
    临死之前的他告诉那盏灯，我愿意用死来换取你记我一辈子。
    …………
    “那那盏灯呢？”
    有人问。
    “他还亮着。”
    展昭回答，声音有点沙哑。
    “那他为什么不干脆也跟着另一盏灯去了呢？”
    另一个人问。
    “因为那盏灯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包副局强先一步替展昭回答了那个问题。
    展昭感激地看向如慈父般微笑着的包副局，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他背过头去，揉了揉眼睛，抱怨：“北京的沙尘暴还是那么厉害，都进我眼里了。”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是关于另一盏灯的。
    当另一盏灯死的时候，他还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爱你啊，猫儿！”
    可是没有人知道。
    其实白玉堂在车祸发生当时就死了，但他的身体还是依旧保持着护住副驾驶座上的展昭的姿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展昭几乎没有受伤。
    于是在他参加白玉堂葬礼的时候，他只是远远的望着照片上那张被放大的年轻而英俊的脸庞。展昭自嘲的想，即使你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即使你回到过去，即使你试图改变历史，那又怎么样呢？该走的人还是会走。
    就好像他和白玉堂。
    展昭坐在白玉堂的车上，他甚至抱着“死在一起”的决心，当他们躲过第一辆迎面而过的卡车的时候他几乎认为历史已经被改变。
    可后来呢？
    那个叫做白玉堂的人还是选择“用死来换取你记我一辈子”。
    是啊，展昭一辈子都会记得白玉堂，一辈子。
    …………
    爬山后的展昭感觉比加班工作一天还累，他洗完澡就睡了。
    展昭做了梦。
    梦里有一轮血红血红的太阳，大概是夕阳抚过地平线的时候，他就躲在斑驳的投影里，从开始到最后都是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