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的阶梯》10.chapter 10

    “小江家是哪个区的？”
    “小江初中也是和朝颜一个学校的么？”
    “小江啊，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小江，家里几个姐妹啊？”
    “小江报的是那个学校啊……”
    “小江……”
    问题一大堆，标准的未来岳母模样，朝颜心里暗自庆幸并没有告诉父母江川就是借钱给她交学费的人，有些后悔留江川吃饭，早知道这样，就让他顶着烈日回家去吃饭好了。
    江川面色恭敬有礼，看不出丝毫不耐烦。一一回答花妈妈的问题。
    “阿姨，我家住在滨江新区，家里以前在东北。”
    “啊，没有，我高中时跟着父母一起来锦城。”
    “爸爸是公务员。”
    “家里只有我一个小孩，做啥都只有一个人，阿姨，哪像朝颜这么幸福。”
    “汴京科技大学，前两天拿的通知书，跟朝颜一个城市呢。”
    末了，还讲些朝颜在学校的趣事，逗得花妈妈开怀大笑。
    “朝颜篮球可是一等一，有一次比赛，跑得太快，被对方一撞，鞋吧唧一声竟然飞到场外小沟里去了……大家都笑……”江川讲得眉飞色舞。
    那次运动会，没有合适的运动鞋，穿了安逸前两年剩下的，鞋带已系得最紧，可还是不合脚。一不小心，被对手撞倒，鞋竟然横着飞出。当时的朝颜，浑然不觉得关节擦伤的疼痛，只觉轰地一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脚趾，满脑子都是她那只露在外面的，都是破洞的袜子。家里很少给她买新袜子，年轻长身体，衣物最是容易破，双双袜子都前后磨破，补了又补，终于还是到了补不了的时候。
    朝颜觉得羞耻，那一刻恨不得天上猛地来个大雷，轰她成焦炭，谁也认不出来。瑟缩着站起来，那露在外面的脚趾明亮得直晃眼，赶忙藏在裤腿后，可前后都有破洞，前支后绌，狼狈不堪。
    鞋子找到了，却掉进水沟，沾满污泥，同学说，别穿了朝颜，都湿了。朝颜不听，抢过泥鞋套上，然后再去水龙头下冲洗。
    那一整天，朝颜一直穿着那双大了的运动鞋，一踩一个水淋淋的脚印，咯吱咯吱。
    至此，朝颜再不打篮球。
    配合着江川，朝颜笑了笑：“是啊，江川还帮我找鞋来着……”
    好不容易吃完饭，朝颜招呼江川将家里的桌子板凳搬到巷口的大树下，然后是碗、勺子、食材原料、刨子……两个人，像蚂蚁般忙忙碌碌，来回数次，终于在那老槐树下将摊子支起来。
    三点时，冷库也将冰块送到。先在桌子上铺上毛巾，然后将冰放上去，再盖上一层毛巾，这样融化的速度会比较慢。
    “呵，终于像模像样了呢”朝颜伸了个大懒腰，叹口气道。
    江川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也大呼了一口气，随即鼓捣起他的数码相机来：
    “来，朝颜，看看今天我们劳动的照片……你看你，搬个凳子有那么痛苦么，面目狰狞……还有这个，哈哈哈，笑死我了……”
    朝颜撇撇嘴：“笑吧，你就笑吧，一会我把照片全都删掉，哼哼……”
    “呵，我才不让你碰相机呢”
    歇了会，朝颜抄起刨子，掀开冰块上层的刨冰，朝江川嫣然一笑：
    “江大哥，这第一碗刨冰就让我贡献给你吧！”
    说毕，也不理会江川的表情，开始挫冰。看见过木工活吧，挫冰实质上就是木工里面那个拿着刨子刨木头的动作，刨子很冷，拿着它的手更冷，刨满一碗冰，手指估计都得冻掉好几根。朝颜一边刨一边休息，朝冻麻木的手指呵气，一边想，这样可不行啊，要这样下去，一天下来，估计有一个加强连的手都得废掉……
    这边江川在裤兜里掏啊掏，半天摸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布料制品，向朝颜递过去，说：
    “缠上这个，应该会好一些。”
    朝颜疑惑地接过，展开，竟然是……手帕……！！
    面对震惊的眼神，江川的双颊飘起可疑的绯红：
    “家里硬要给准备……”
    这年头，用手帕的人可真是绝种了啊，用手帕好啊，环保，不像用面巾纸，用完即扔，这手帕可是循环利用的啊；不过现在也有观点认为洗手帕的时候会用掉洗涤剂，而含有洗涤剂的生活污水是城市河流污染的主要原因……朝颜盯着江川的手帕神游太虚。
    “这是今天的干净手帕，我还没有用过。”见朝颜石化中，江川又补充。
    “哦，哦……”朝颜连忙回过神来，将手帕包在刨子手拿的部分。嗯，果然好多了呢~
    第一碗刨冰制成，朝颜加上一小勺切成丁的豌豆凉粉，放上炒好的花生米颗粒，炒好的芝麻粉末，最后，淋上一勺红糖水，献宝似的端到江川前面：
    “当当……江大人，请赏脸品尝第一碗刨冰……”
    听着朝颜捏着嗓子的人妖唱，江川忍着笑，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拿起勺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两分钟，等我回来……”一溜烟跑开去。
    两分钟后，江川像旋风一样又跑了回来，手上拿了两只芒果。
    “我们来做水果刨冰吧……”我想看着我的梦境实现。
    呃？水果刨冰……还没有人尝试过呢……
    “哗！江川！你真是一个天才！首创的水果刨冰！肯定会卖遍天下无敌手的！”朝颜略一思索，便开心地嚷嚷起来，水果不贵，但一碗刨冰里面加入一小勺水果就可以起码多卖五毛钱！
    呵呵，江川也笑，原来我在梦中还是一个发明家啊……
    这边朝颜摩拳擦掌，嘴里喃喃：
    “燃烧吧……水果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