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绝》13.混赛

    壬戌年二月十六太阴星天上火
    三日赛事完毕,得胜者共计一百四十四人,重伤一十六人,身亡八人。二月十六,一百二十名豪杰开始复轮混赛。所谓混赛者,乃三人成队,相互较技,共开四十场次,不分世家游侠,一日定论。
    唐门四人,南宫世家五人入得混赛,为防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照旧是抽签定位,分别成队。南宫绝抬手又是朱签,全场皆以赤色为忌。
    三人混赛又与单打独斗不同,两人相较以强攻硬守为主,或胜或败、全凭自身。而到了混赛之时,众人多数略带伤势,有轻有重,上下不一。虽说世家之赛重意不重形,点到即止,伤者甚少,但更因如此,往往上得台来,伤重二人会联手将世家子弟击溃,以防后市受制于人。由此论来,倒也不分优劣、算得公平。
    “最好将我和唐杰分到一队,也好让他们唐门知道所谓的毒物暗器,对我南宫世家全无用武之地。”南宫屹眉飞色舞道。
    南宫绝诧异:“你为何处处针对唐杰呢?”
    屹回身面朝南宫绝,眼光柔和、低声言道:“我就看不惯他唐杰的样子,自以为翩翩公子,我南宫世家家主之婿,如何能是这等油头粉面之人,不论外界怎么谣传,姐,你都不必理会,你值得配更好的儿郎。”
    “更好的?”南宫绝笑骂道,“难不成配像你这样人高马大、粗狂黝黑的?”
    “我……我这长相不好么?男儿气概理当如是!”南宫屹面色微紧。
    “好!好!”南宫绝拍拍他的胸膛,“瞧瞧这肉结实的,可以下田做活了!”
    “姐!你笑话我!”南宫屹面色潮红。
    南宫绝大笑,但觉逗这弟弟十分有趣。片刻她正色道:“不要再老和他争锋相对,谁说我急于婚配?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唐杰此人,你若老是挑衅,不但会坏了南宫唐门两家关系,也会给人说我南宫家财大气粗、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知道了,姐!”南宫屹似乎面露喜色,“姐,你当真不急于招婿么?”
    “这是自然,我才掌家数日,理当以家族为重,儿女之情乃旁门琐事。”
    “那若是秦璃回来了呢?”屹又问道。
    “这又与他何干?”南宫绝紧缩眉头。
    “没……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南宫屹低头不语。
    终未能如其所愿,南宫屹所分之队是华山掌门许涧阳和南山大盗“双面人蛟”乔氏兄弟。
    这队可谓厉害之极,说是三人之赛,由于“双面人蛟”乔大乔二一贯两人一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所以实际是四人上得台上。华山掌门许涧阳年轻上位,武功也是不凡。南宫屹虽为南宫世家佼楚,但遇此强敌,实是胜败难料。
    上得擂台,南宫屹环顾四周,只见许涧阳左肩略做包扎,隔着衣衫,透出淡淡血色。上场他对决崆峒高手“厉杖夺魂”雷动山,两人相斗耗时一炷香有余,虽许涧阳最终获胜,但也被铁杖削得臂膀。此刻看来,他面色微白,精神不佳。
    南宫屹心中暗喜,再看乔氏兄弟,那更是不堪,大乔年岁虽长,实是个矮子,身高不到常人腰腹。往往兄弟二人出手,大乔附与二乔肩膀,出招招架都是两头四臂,真犹如传说中上神哪吒,更难得的是他们兄弟二人配合默契,犹如一人一身,也正因如此,才会由得他两做一人出赛。而此刻,让人闻风丧胆的“双面人蛟”真真的“人绞”了,兄弟都受伤不轻,弟弟左肋高高肿起,面色蜡黄;哥哥右腿给划了个一尺来长的口子,虽说不算太大,但是他本就腿短,此刻看来几乎半条腿都给裹上了。
    大乔动手时附于二乔身上,腿伤算不得大事,也不知道二乔受了内伤之后,还能否架得兄长招架闪避?南宫屹好笑的想到,心中大定。
    正揣摩间,忽然听得传音入密,“南宫兄弟,你我二人同台较技,怎堪得这等狗盗之辈卧于枕塌?等会开场,先联手扫他二人下去才好?”
    正眼看去,只见对面许涧阳目光炯炯,面含微笑。
    南宫屹微微低头,表示同意。同时心中不由想到,这华山掌门倒也有些本事,传音之声浑厚有力,貌似伤患并不为重呢。
    香灭剑起,乔氏兄弟仿佛已知二人之意,刻意避于台角,不愿与南宫屹、许涧阳二人相斗。南许二人持剑追击,四人台上游走,令人目不暇接。实际说来,乔氏兄弟的武功也好轻功也罢,都和南许二人相去甚远,即使他们不愿招架,也不可能避得锋芒的。然南许二人均知除去乔氏之后,他们即将做龙虎之争,多保留一份便是一份,所以谁都不愿枉费真力,来收拾乔氏。两人只凭单手只剑,想以招式胜出,追击时也未用全力,平白便宜了乔氏兄弟,使得他们在台上撑得许久。
    “南宫兄弟,你我前后夹击罢,不然要追他们到合适?”许涧阳说道。
    “许兄就如此手段么?我本以为你兑付他们易如反掌才是。”南宫屹出口不善。
    “彼此彼此吧。”许涧阳倒也不恼。
    于是乎二人分开游走,顿时将乔氏兄弟夹于中间。乔大于许涧阳拆招,招招挥挡,全力防护,一时半会许涧阳也奈何不得。乔二干脆舞动双刃、身前一片刀光,南宫屹不动真气,倒也攻不进去。
    南许二人边打边眉来眼去,示意对方先出狠手,自己均不愿出头。顷刻间,台上刀光剑影,煞是好看,实则淡而无味,纯属敷衍。
    南宫屹传音与乔大说道:“许涧阳乃一派掌门,就是我也要忌他三分,若是你与我联手,先除了他,我定让你二人全身而退。你们已是强弩之末,这场胜不了的,徒劳伤患,又有何意?”言语间,招式放缓了许多。
    乔大思索片刻,突然一刀回击,与此同时,许涧阳也一剑攻向南宫屹腰侧刺来。与此同时乔二心领神会,反手为攻,一霎那三刀一剑,将南宫屹围堵了个手忙脚乱。他愤然道:“好你个许涧阳!说了……说了与我同击,暗地里却与……”说话间,一分心,右边锁骨给拉了好大一条口子,瞬时鲜血直冒。
    许涧阳笑道:“这等相争之地,彼时为盟、此时为敌,乃是常事,南宫兄弟莫要当真的好。”言语间招式加快,内力频催,越发攻的急了。
    南宫屹也不说了,点得项颈穴道,稍止流血。他暗中与乔大说辞,道是托大,此刻被人夹击,奋力相抗。许涧阳内功高他较多,他终究是年岁尚小,吃得此亏。华山剑法虽说不及南宫剑法,但多人相攻,招式也未能施的淋漓尽致。几十招过后,南宫屹已经气息粗重,面色发白,下盘也渐渐虚浮,有真气不续之相。
    许涧阳见他力持不久,刷刷刷连出三招,意图迅速了断。南宫屹长剑护于胸前,左挡右架,连步后退,却又被划伤胯骨,行步越发艰难了。许涧阳招式施出,还未曾收剑,突觉腋下冷风袭到,一阵撕裂之痛,右臂下侧方被刀口翻卷,皮破肉绽、顿时臂膀火辣辣的,欲举无力。
    他抬眼瞪着乔大,说不出话来,乔大单刀沾血,面带狞笑。
    南宫屹得了喘息空挡,忙收剑跳开,在一帮撕下截衣袖,将伤口紧紧缠住。
    乔大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是许掌门您自己说的。此刻你二人重伤之余,可还有小视我乔氏双雄之意?二弟,我们也可不用伪装了。”
    言罢拆下腿上裹伤布,并无刀口,乔二也搓搓身上的肿块,貌似膏状物体纷纷落下。台下惊叹,两兄弟受伤竟都是假的!
    乔大冲着南宫屹说道:“你自以为是,邀我共敌许涧阳,还说什么让我全身而退。”他又转脸面朝许涧阳道:“你倒是说的诱人,什么你我均是负伤,若不拿下南宫屹,后必为他占先。两人伯仲之间,都想拉我兄弟做陪。我兄弟也不是傻瓜,无论你二人谁胜谁负,我们都是板上鱼肉的。今一人重伤、一人手不能抬。我倒要看看你们所谓超绝的剑术如何施展!”
    三人分站于台上,谁都未曾先动。南宫屹重伤调息,拖得一刻是一刻。许涧阳右臂下垂,血止不住,几乎连剑都要落地了。乔氏兄弟虽然嘴上说的大话,倒是不敢轻视,两人虽然此时形如虎口失牙、雄鹰落羽,但奋力一击,倒也不是他们兄弟能承受的住的。
    半晌之后,只见许涧阳长笑数声,道:“我总说智谋不落于人后,未曾想今日被此等小人蒙蔽,你们以为我华山剑法只是右手剑么?也太小看我许某人了。”
    他颤巍巍将剑换于左手,抬起来一个剑花,端是流畅有力。乔氏兄弟大惊,两人分向飞跃,许涧阳一剑攻向乔大,乔大抬刀阻隔,未想许涧阳这剑灌注雄雄真气,当场长刀被劈为两半。乔大慌忙一个俯身滚爬,许涧阳狠意极深,持剑强攻,乔大刚翻身而起,便被一剑穿喉,丧命当场。
    那边乔二见大哥身亡,翻身下台,高喊:“我放弃!”
    许涧阳抽出剑来,在乔大尸身上擦拭干了血迹,也不再追击乔二。按规矩,台上不论生死,下的台来就不可在做纠葛,许涧阳一派掌门,最心中愤恨,却也不能落人口实。
    他回转过身,面朝萎靡在台角的南宫屹说道:“南宫兄弟还要争雄么?”
    南宫屹望望他低垂的右手,思索片刻道:“自然是要争的!”
    这话铿锵有力,听的许涧阳心中恼怒,他长叹一声,道:“那我就成全南宫兄弟你吧。”
    回过身,他面朝仲裁的少林空禅大师,说道:“我退出。”
    台下众人哗然,不知他为何如此,此刻乔氏兄弟一死一败,南宫屹身负重伤,真气不足了,他许涧阳左手剑不逊于右手剑,得胜之事十拿九稳,为何会在此时宣布退出?
    武功高、见识广博如空禅大师者,无不心中明了,这正是许涧阳过人之处。他右臂着实伤的不轻,血流不止,说明动了经脉。如若不即时疗伤,恐日后纵然不废,也会不太灵活。这样一来他右手剑就算是废了,他左手再好,也高不过右手去。华山派老掌门新故,平辈相争才获得掌门之位,几个师兄弟之间武功相差毫厘,便有天壤之别。若是此刻再与南宫屹缠斗,南宫屹毕竟血气方刚,身体健壮,就算是输,也定不会轻易结束。为了门派的名次,丢了自己傍身的武功,这样的事情不是他许涧阳会做的。
    也正是如此,他才尤其痛恨乔大,较技台上,都是尔虞我诈,但是乔大暗中动作伤了他右臂,才使得他不得不放弃争雄之赛,他如何能甘心?最后奋力拼杀乔大,形容简单,实则已用尽内息。
    南宫屹一时还未明白,原以为许涧阳是出言威胁他,没想到轻易获胜,傻愣愣站在台上,不知所以。南宫嘉业快步上得台去,把他扶下,送至帐中疗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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