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幽白]岛国恩仇》70.第六十八章：独自上路·狭路相逢

    酷拉皮卡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他今天早些时候从魔界回到人间，然后就一直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不能回公司，也不能回宿舍。也许他该重新找个住处，重新找份工作，然后通过邮件递交辞职信，与那个人断绝一切联系，以便自己能好好想想一些问题。
    当他想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想起他的名字。大部分的时候，他都避免想起他。
    天色已晚，酷拉皮卡走到了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街道上，住进了完全不熟悉的旅馆。这正合他意，他现在就是要断绝与熟悉的一切的联系。
    在他的一生中，还从未感到如此空虚。他之前的人生，以被灭族为转折点，分为截然不同的两段：前一段，他过得温暖，乐观，每天的生活都充满着阳光，那时候的思想是单纯快乐的；后一段，他过得孤独，坚韧，每天的生活被报仇所填充，虽然痛苦，但也是单纯的。在每一段生活中，他相信什么，反对什么，都是很确定的。虽然不同，但是都可以称得上是很有信念的。
    然而现在，他感觉不到这种踏实感。他再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信念这种东西，在人的精神生活中，几乎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强大的。一个人可以失去一切，只要还有信念，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但是这种强大如斯的精神力量，也有东西可以摧毁，那就是怀疑。越是纯粹的信念，所需要摧毁它的怀疑就越轻微。酷拉皮卡报仇的信念中，已经掺杂了一些其他的感情，比如道德感，比如生存意义，而显得不那么纯粹了，但藏马所带给他的怀疑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他的信念已经出现了裂痕，其力量削弱到让他几乎无法再依靠的程度。
    信念被怀疑蚕食，一时又没有新的补充上来，因此只在精神领域里留下一片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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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有个中年男子坐到了酷拉皮卡身边。
    男子微胖，小眼睛，厚嘴唇，如果穿上绸马甲，就有点像近代中国那种掌柜的。但又没有那种掌柜的市井气，亲切中带着稳重。这样的人，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是个商人。
    而他也确实是个商人。
    寒暄了几句，他向酷拉皮卡递出一张名片，小声自我介绍道：“鄙人竹本佑太，四岛株式会社社长。经营范围是各种高科技道具，可助人更加有效利用念力。如有兴趣，鄙人还可提供道具详单。……”
    酷拉皮卡打断他的话：“你做生意也太不分场合了吧。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感兴趣？”
    “嘿嘿。”竹本佑太故作高深地笑了笑，“鄙人从不乱递名片。你是猎人吧？登记旅馆房间的时候用的是猎人执照，鄙人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所以你就是鄙社的潜在客户，鄙人当然要来先打声招呼。”
    酷拉皮卡苦笑了一下。去救人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发生什么事，连多余的现金都没有带，用猎人执照登记看来还是太招摇了。只是他还不知道旅团其实就在他附近，否则也不会这样大意了。
    “鄙人知道你们这些人通常都需要什么。”竹本佑太还在喋喋不休的推销：“其实你的朋友也是鄙人的客户，所以对鄙社的信誉你大可以放心。”
    “我的朋友？”
    “￥￥公司的总裁南野秀一先生，他是你的朋友吧。”
    听到这个名字，酷拉皮卡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站起身就想走。
    “哎呀，别紧张嘛。”竹本佑太急忙拉住他，有点疑惑，“难道你们不是上下级吗？而且据说关系还不错。怎么回事，你脸色不好，鄙人说错什么了？别放在心上。”
    看到竹本佑太一副急着拉客又不明所以的样子，酷拉皮卡犹犹豫豫地又坐下了。
    “总之，鄙社的信誉在各界都是有保证的。如果你对道具不感兴趣……”竹本佑太更压低了声音，“……鄙社还做情报生意。这应该是猎人们最感兴趣的吧？”
    酷拉皮卡眼睛一亮，低声问道：“你们都有什么样的情报？”
    这一回，酷拉皮卡终于被吸引住了，竹本佑太却有点犯难的样子，左右看了一看，才继续压低声音说：“鄙人可以先送你一条，以证实鄙社的诚意。”
    “是什么？”
    竹本佑太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鄙社的经营清单，你可以先过目，有需要的话，就联系鄙人。现在……鄙人必须要先走了。”他的神色有点慌张，把那张纸推过去，自己立刻起身便走。
    酷拉皮卡等他走出餐厅，打开那张纸，发现确实是经营清单，在密密麻麻的印刷体中间，有一行手写的字：“有危险。速离开。”
    酷拉皮卡被这样一条情报惊住了。他立刻追出餐厅门，然而已经不见了竹本佑太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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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束紫色的头发毫无预兆地闯进他的眼帘，酷拉皮卡的呼吸为之一窒。
    在约克郡拍卖会上，黑帮曾经发出部分已知相貌的旅团成员的通缉令，玛奇就在其中。因此酷拉皮卡认得她是幻影旅团的成员。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出现？其他的旅团成员是否也在附近？他们是不是已经盯上了自己？难道，竹本佑太的那条情报，指的就是他们？
    发现玛奇的时候酷拉皮卡正坐在离高速列车车站不远处一个冷饮店临街的座椅上。昨天那个陌生人就那样把一条莫名其妙的警告塞到了他手里，着实使他犯了难，猜不透那个人到底是谁，素昧平生，为什么要来警告他。但不管怎样，他也无意在这个小地方久留，于是干脆就买了高速列车车票，先离开再说。高速列车再有几个小时就要开了，他只是在这里等待。没想到，玛奇从街上就这样很随意地走过，而且看起来并没有发现他。酷拉皮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离开他的视野范围，然后他显得漫不经心地离开座位走向门口改变视野。在此过程中他小心地使用了“绝”隐藏自己的气息。
    玛奇能这样在大街上出现，很可能意味着旅团已经盯上了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按照预定计划乘高速列车离开的话，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他现在落了单，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做出计划外的行为，才有可能全身而退吧。
    玛奇渐渐向郊外走去，周围的人和建筑越来越少，追踪越来越不易。酷拉皮卡一直在反复检查周围，一直没有发现有其他的旅团成员，于是他基本上可以断定玛奇是一个人。然而，玛奇不是窝金，酷拉皮卡不能指望她像那个一根筋的家伙一样因为受激就莽莽撞撞地单独去跟自己决斗（结果成了死在自己手里的第一个旅团成员）。更合理的推测是她想把自己引到预定的埋伏地点去，因此他不能一直跟着她的思路走。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少，酷拉皮卡突然停止了追踪，拐上了另一条路。
    这是一场赌局。他们互相赌着对方对自己的渴望程度。谁能最终牵着对方走，谁就能掌握主动权。
    自从上一次在约克郡由于不谨慎而不得不用团长交换小杰和奇牙后，酷拉皮卡在狠狠地检讨了一番之后就让自己在面对旅团的时候更加有耐心了。更何况他知道现如今自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可以依靠了，而旅团的成员比他多得多，如果不单打独斗的话他肯定没有胜算。
    玛奇在继续走了一会之后终于停了下来，默默地站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就跳上身边的建筑物开始搜索酷拉皮卡去了哪里。酷拉皮卡的“绝”也十分厉害，如果不是她预先知道，她很可能真的发现不了酷拉皮卡在跟踪她。对玛奇来说，她对酷拉皮卡的渴望比酷拉皮卡对她的渴望少不了多少。现在相对于还要考虑自保的酷拉皮卡来说，她是占有更大优势的，因此她终于决定在这一回合让步，自己去追踪酷拉皮卡。
    她自始至终用着“凝”，因为她从派克诺坦那里已经知道了酷拉皮卡的部分能力，知道他是具现化系的，知道他的中指束缚链、无名指追魂链和小指审判链，如果她不小心，可能会被隐藏起来的中指束缚链束缚住，直接丧失反抗能力（在派克诺坦的记忆中，团长当时就是被这样抓走的），派克诺坦为了把这些记忆传递给他们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让被植入小指审判链的心脏被刺穿而死，她可不能让这种牺牲白白浪费掉！
    而相应的，酷拉皮卡也知道她的能力是将念力变化为坚韧的念线，这些肯定已经由小杰和奇牙告诉他了。因此这将是一场彼此了解的战斗，关键就在于谁制定的计划更有效。
    玛奇在旅团中其实是非战斗系，念线最大的用处是可以缝合，事实上相当于医疗能力。另外也可以系在物品或人身上，用作控制和追踪。但是这些都不是与战斗直接相关的能力。现在她周围已经没有别人了，看来酷拉皮卡不想让战斗牵连进无辜的人，因此向着荒僻无人的地方行去。在这种两相暴露了的情况下，他已经放弃了使用“绝”，因为对玛奇这样的对手来说，即使偷袭也是来不及的。
    最终酷拉皮卡来到了郊外的一片开阔地，就像是专门给自己选好的舞台。很快，玛奇也缓步进入了舞台。她原本想把酷拉皮卡引到树林里被遗弃的村庄，在建筑物密集的地方她比较好发挥自己的能力，但酷拉皮卡识破了她，重新选择了能够对自己能力有利的开阔地。
    舞台上的两位演员开始表演了。酷拉皮卡的中指束缚链散发出带着强大怨恨的念力挥舞着，他曾经立下制约：只有在面对旅团的时候才能使用中指束缚链，这也是他最强大的念力，还曾经附加了一个誓约：就是如果对旅团以外的人使用这种能力，他就会死！因为这种制约和誓约才能使得他拥有与旅团成员一战的实力，因为这种强烈的执着是影响念力发挥的精神力之一部分。在锁链舞的另一端，玛奇双手操纵着念线如拨动着看不见琴身的琴弦，弹奏出致命的乐章。她的身法灵动快捷，灵活地躲避着飞舞的锁链。锁链闪着寒光在她身周不过寸许的位置危险地掠过。念线像箭矢一样射出，擦过酷拉皮卡身边，又如蜘蛛吐丝一般，丝丝缕缕地向酷拉皮卡缠绕过去。是的，玛奇正如她的蜘蛛之名一样，手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念线制造出来，铺展在场地上，这无数的念线飘在两人周围，似乎连空间也绑住了。
    突然玛奇双手一紧，念线绕上了酷拉皮卡的手臂。满场飘动的念线其实是经过计算的，当她有机会抓住飘出去的另一头的时候，双手一错，就将念线绕了上去。玛奇面露冷笑，当一根线足够细而又足够坚韧的时候，只要施加足够的压力就可以产生锋利的刀的效果。不出意外的话，酷拉皮卡的手臂会像被手术刀切过一样平平整整地截断。虽然碍于团长除念的大事，现在不能杀掉酷拉皮卡，已经大大限制了她的行动，念力甚至发挥不出她平时的八成，但她还是抓住了一个破绽，削掉一条手臂就可以使对方在不会马上死亡的情况下丧失战斗力。可是她失算了，念线紧紧地缠在酷拉皮卡手臂上，却没有达到切断的效果，玛奇惊愕地叫了出来：“强化系？！”只有用念力强化自身的强化系才能抵御念线施加的这种压力，酷拉皮卡刚才是故意卖个破绽的？玛奇没有时间再思考了，她眼中映出艳丽无双的火红眼，此时看上去就像是被鲜血染过的。念链毫不犹豫地缠上了她的身体，所有的念线都消失了。中指束缚链能够强迫被抓住的旅团成员陷入“绝”状态，玛奇的念力再也使不出来了。
    玛奇的惊愕是有道理的，根据种种情报来看，酷拉皮卡无疑是具现化系的。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将具现化系和强化系都修炼到最高境界。但那只是一般情况。旅团成员中这个秘密唯一的知情人窝金已经死了，在之后的战斗中，派克诺坦并没有接触到关于酷拉皮卡在发动火红眼时会成为特质系的秘密。酷拉皮卡的特质系特殊能力，就是使自己曾修炼过的任何系的念力在自己能达到的范围内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实力。【如果要弄明白这些复杂的设定，请去看猎人，我放弃当解说员了，大段大段搬运猎人的念力设定会使猎人粉丝无聊吧。】
    酷拉皮卡的小指开始闪烁出幽幽的光芒，很快他就会把小指审判链刺入玛奇的心脏逼着她吐露其他成员的秘密吧。然而没等他实施出来，就被人在后颈处重重地一击，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看是谁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他的背后，已经摇晃着倒了下去，念链闪烁着消失了。
    我……终于……还是……
    酷拉皮卡的意识浮现出几个破碎不成章的想法，陷入了黑暗中。
    他倒下后显露出他背后的人，那是个扎着一束冲天辫的带刀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