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颜府之后,才发现忽略了一个问题,大哥那日在药铺究竟为谁治病。
坐在山顶,眺目远望,颜府的景色尽落眼底。我和若南所住的院子是西院的一个小院,颜府共有三大院落,各个大院各附有前后几进的小院落。而所有院落彼此相通,各院可层层套进,连为一体;也可分开单独居住。
东院是住宅院,大门在路北;西院是客厅院,大门在路西。两院各有泉池、小桥、亭台楼阁及花木布置。还有一个后院,远远看不清。正值中秋时节,院内仍然姹紫嫣红,盛开在门旁、墙角和廊外隙地,而院内门楣、梁柱和石礅、桥头、栏杆以及一些砖面上,有彩画着各式各样的走兽飞禽、花木虫鱼、流云飞霞和传说人物等。
这样诺达的庄园,不知每日要花费多少的钱财,只是那来来往往的丫鬟奴才便知这颜府财势。
太阳逐渐西斜,余辉落在假山下的池塘里,我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逸祥和。微风徐徐地吹着我脸上汗湿的头发,吹着我汗透了的短衫……那日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我便一直呆在府里,用功习武,安静地遐想,这个样子像前世的我。
只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前世的我,却说不上是什么!
前世的我只谈过一次恋爱,方子轩是我大学的一个学长。一次上自习,我把MP3搁在了桌子下的抽屉里,忘记了拿。拎着包包回到寝室,才发现东西不见,那个心疼啊,那是我妈妈花了七百多元给我买的爱国者啊!赶忙跑去教室,才发现楼已经锁了,而门口站着一个略瘦的高个子青年,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干净的白色和泛白的蓝色牛仔裤,手里拿着的正是我的爱国者。他坐在我的后面自习,看到了我桌子抽屉的MP3。
后来我们就自然而然地认识了,他开始常常约我上自习,而我也逐渐地习惯了他的关心和细心的呵护。有了他在,我的丢三落四更加地频繁了,不是丢了卡,就是丢了钱包。
我妈妈说我少了真性,就是少了一魂。可我的学习一向很好,那些书本的东西常常是过目不忘,唯独生活上的事情常常是莫名其妙地丢三落四。十七岁读大学并且认识了方子轩,与其相恋,二十一岁大学毕业进了一家大型药企做会计,后来又跳槽进入一家大型网站做潮流编辑。二十四岁打算和子轩结婚的,却不料就这么的穿越了。
生活在漂亮的水泥丛林中,享受着现代生活带来的方便快捷,我的心却在逐渐地迷失,困了倦了却依然要拼命地朝前走,却不知究竟为什么这么拼命。
我只是一个俗女子,只想过一种自然天然的生活,与心爱的他白头携头而已。
如今,穿越了,不是做梦也不是幻想,我真真实实地生活在这个异时空,生活在古代。既然上天安排了这样一种宿命,那么就让我自私一点吧,不再像前世那样为了父母而放弃喜好,为了生存必须屈膝弯腰,为了种种的责任不得不放弃自我,既然这样,那么让我重新选择,做自己喜欢的做的,爱自己爱的人,过一种逍遥的陶渊明诗里所描述的那种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再追名逐利,不再勾心斗角,不再尔虞我诈,不再……
可是——
我的心沉沉地往下坠,那个男子,那个我的大哥,想起了他寂寥的单薄的身影,想起他肩负的血海深仇……怎么会这样呢?!
不管他了,眼下的我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要照顾好自己,就是对他的安慰了。所以,好好地学好轻功,跟着师傅学好医学,就是最主要的事情。
“子曦,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看夕阳!”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若南,我轻轻地几个跳跃,从山上跳了下来。
“感觉你这几天特不对劲!”那小子贼亮贼亮的眼睛上下瞧着我。
“我去洗澡了。”
“妹妹,你的琴弹的真好!”
“要不姐姐也来一曲吧,瑶儿想听姐姐弹琴!”
梦瑶,大师兄的最小的妹妹,今年十二岁。我和二师兄还有若南在颜府住了也有五六天了,常常碰见梦瑶跑过来,年龄相仿,便熟识了。尽管我的心理年龄比她大了许多,不过由于在颜府人生地不熟,便认了她这个妹妹!当时,在问及我生辰时,我就告诉胡诌道,我乃是大年初一的生日,这样,不论若南还是她,都不及我大!若南是二月二的生日,而梦瑶是十二月初六的生日。
不过看样子,这小丫头,一半心思在若南身上,每次来了,都甜甜地叫“若南哥哥”。每次听到梦瑶的脚步声,我就笑着说,“若南,你的——妹妹,她来了!”若南瞥了我一眼,不再理会我,继续练他的武,也不知这小子怎么搞的,大概受了刺激,现在学武用功了许多,以前在山上,难得见他认真练武。
一曲《梅花三弄》从我的手指下流泻而出,带着我的思绪,带着我的惆怅,随风飘远……琴声清幽、舒畅、继而急促,想像着雪梅在身旁绽放,迎着霜雪,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姐姐的琴谈得真好,比起姐姐,瑶儿的琴艺是班门弄斧!”
“谢谢瑶儿的夸奖!”
真的有那么好吗?摇了摇头,饶是我天赋高,学琴也不过几个月,能弹出那般境界,除非这原主也学过弹琴。不过这身体原主是林家小姐,应该也学过吧!
“谁在弹琴,是瑶儿你吗?”
脚步声随着话音刚落,嘎然停住了,抬头一看,是颜刺史大人,带着现如今的大夫人,以前的四姨娘,身后是四五个丫鬟和小厮。那四姨娘头戴珍珠翡翠,身穿粉底红花的绞罗绸纱,细皮嫩肉,一双乌黑妩媚的眼睛,确实别有一番滋味,诚然是瑶儿的长大版。而相反,那颜松一脸的褶皱,细眯的眼睛,多亏了一身的华丽的穿着掩饰,才衬托出一些风度来。
“拜见颜叔叔!拜见大夫人!”我低头轻轻地施礼道,也不知道称呼对了没有。
“原来是曦儿,看不出来,曦儿竟有如此高超的琴艺!”那颜叔叔一脸的慈祥,摸着我的头。
“谢谢颜叔叔的夸奖。曦儿的琴艺怎比得瑶儿,曦儿不过是班门弄斧!”我略微装羞涩装惭愧地说,倒不是我说,那瑶儿的琴艺也是不错,一曲下来如行云流水,只是少了一番韵味境界,也许是年少缺少底蕴在内。
那颜松又寒暄了一番,和如今的大夫人聆听我和瑶儿各一曲,便走了。
从瑶儿那儿得知,她老爹乃是巴中的刺使颜松,即巴中的最大的长官,现如今五十岁出头,娶有一妻,纳有四房妾,孩子除了瑶儿和卓卿,还有两个哥哥颜卓雍,颜卓资。不过大老婆早些年就过世了,生有颜卓雍;二姨娘乃是一烟花女子,生有瑶儿的二哥颜卓资;那四姨娘,即瑶儿的母亲,在大夫人去世后被扶正;卓卿乃是三姨娘所生,只是三姨娘没有享福的命,早早就过世了,怨不得那次回府,卓卿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上心,见了那些妇人也是一脸的淡漠。唯有五姨娘没有子女,正值二八年华。
“大师兄!”看着眼前放大的熟悉的温暖的面孔,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一阵温暖风拂过。
“你怎么躺在这里了?”他轻轻地在我身边坐下,坐在我和若南的中间。我也坐了起来,瞧着他的星眸,挺直的鼻梁和薄而鲜艳的唇,不动!
“看星星!”我轻启朱唇,生怕声音大了,惊吓了这氛围。“大师兄,你是不是忘记了曦儿了?”
“子曦,想大师兄了?”
“嗯!”这一声出口,脸呼啦一下烧了起来,仍紧紧地盯着他的面庞看。想起在山上,天天见,不觉得想念,可是这才七天而已,就这样的想念他了。
“子曦,会害羞了。”大师兄轻点着我的额头,笑虐地说。
“大师兄,这几天去哪里了?”若南的声音,那小子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在一旁插话道。
“父亲让我去办一些事情,已经办完了。”
“那就好,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山?”
“十四吧!”
“那——”若南还要插嘴。
“大师兄,曦儿给你唱首歌如何?”
“曦儿还会唱歌?”
“你还会唱歌?”
两个人一脸的不相信。
“嗯!”
前世的我,今生的我,只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不想那么复杂。尽管很多穿越过来的女子都是才华横溢,诗琴歌赋,战场战略,商场谋略无一不会,然而,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守候住身边的幸福。须知,越是耀眼,越是容易招惹是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哒拉哒拉哒拉哒拉哒哒哒哒拉拉拉……”
这首歌是邓丽欣的《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从始到终没有歌词,只有节奏变换的哼哼唱,节奏轻快,如悦耳的风铃在草原随风而吟。
“真好听!第一次听子曦唱歌,竟然如此美妙!”卓卿的眼睛如宝石一般折射出星辉,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忽然生出一丝惆怅,生怕这是一个美丽的梦境,一个眨眼就要被惊醒!
“子曦,真好听,再唱一次吧!”若南早已在我另一侧躺倒,仰望着星空,喃喃说道。
“好!”
我重新唱起,这嗓子有些稚气,却反而更轻盈了许多。也许是习武的原因,原先唱不起的地方,如今倒是一下子就挑了起来。
“哒拉哒拉哒拉哒拉哒哒哒哒拉拉拉……”
风铃一般的音乐在静夜中,随风轻吟……
次日起来,习武后,用过早饭,就和若南一同去药铺看师傅。自从和大哥相认后,就不再出去过,也不曾去药铺。
“咦,今天不发呆了?”
“我要好好地生活,干么发呆啊!”
这小子,那天看见我坐在窗前,便问我干什么,我说发呆,在他的追问下,便解释了一下发呆的意思,不想这小子倒是学习的快,如今都学以致用了。昨天,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洒脱一些好,大哥的杀父仇人,以后再说吧,现在我要好好地享受这上天赐予的自由的生活。
回头瞧着若南,这小子改性了,下山以后,很少作弄我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早上露了PP,不好意思了。如今整日陪着我练武,说话。连他爹爹下山了,都不知道。
跟着若南进了药铺,正好掌柜的在前面,便领了我们进了后院。
“爹!”
“咦,您是?师傅?”面前站着一满脸褶皱的老头儿,布满了暗斑,五十岁多的样子。这一定是师傅他老人家易容后的样子,自从那天知道师傅会易容术之后,我便铭记在心,说什么也要充分利用这条件,学会师傅老人家的这一招。如今,师傅就在眼前呢!
“曦儿是不是想学这个呢?”师傅嘿嘿一笑,指着自己的脸问我。
“师傅要教曦儿!”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就像前世的我抱着爸爸的胳膊那样,很自然地。
“嗯,曦儿天赋高,一定会学会的!”师傅的粗糙的大手在我的头顶轻轻地摩挲着。
“师傅,若南他——欺负我!”我撇着嘴,很委屈地说。偷偷瞄了那小子一眼。父子仇人也,瞧,刚才还活泼乱跳的小子,此刻站在院子的一棵榕树下,一声不吭!听到我的告状,眼神唰一下扫了过来。
“小子,过来!”师傅喊道,见不动,又喊,“过来,小崽子,又欺负曦儿了不是?”
“我没有!”若南诺诺地应着,慢慢地移步过来。
“还没有!罚蹲马步一个时辰!不准偷懒!”师傅说罢,牵着我的手转身朝一间厢房走去。
“我没有!子曦,你——”若南撇着嘴,在后面大声喊叫!
我回头瞄了一眼,做了一个鬼脸,迅速地回头,跟着师傅进了一间屋子。也许童心未泯,作弄若南竟然成了我的乐趣,每次看见若南白皙的面庞涨得通红,我竟然感觉很有成就感。
“师傅,这是?”
“一个病人!”师傅叹气道。
进入了厢房,才发现榻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少年,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样子,这般熟悉,似乎哪里见过?哪里呢?
“什么病?”我接口问道,行医者要有旺盛的求知欲。
“他中了蛊毒!”刚进门的二师兄应道。
“什么?蛊毒?”天,这可是很难救治的毒啊,除非出现奇迹,没有想到,穿越过来竟然让我我碰上了。
“难道曦儿有听说过?”师傅抬头看着我,想必我的表情太白了吧。
“那个,没有。师傅可有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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