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晦》3.白月

    “砰!”重重一声摔门,他把我一个人隔绝在烦闷的密闭空间里,让我就像被卡住脖子,透不过气。
    无理取闹吗?也许我真的没有什么立场生气,吵是我先吵起来的,人是我一句“山神庙留不住太上老君”哄走的,就连引起这场战争的瓶子也不是他打碎的。我不过只想证明自己还存在,存在在他的世界里罢了。即便是有一天分开了,也有一些回忆能够提醒他:我来过,到过他的生命里,窥视过他的心。
    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彼此厌倦,这样关系还能支持多久。似乎只有在努力张开腿,迎接他的占有时,我才能确确实实感受到我们如此默契的互相拥有。曾经的过往都明明白白昭示着我们现在的渐行渐远,所也我在努力,努力在彼此生命中留下印迹。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当早上醒来时发现床侧冰冷,我将怎样生活。并非离开他就无法生活,而是我想象不到我将如何继续。这种感觉就像是烟瘾,明知道不好,但是已经上了瘾,变成了习惯,才发现戒掉已经太难,忘记了以前没有它的时候自己是如何生活的,也不知道如果今后没有它,我怎样给自己重新定位。
    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拿起电话,一遍一遍地拨着他的号码——不在服务区。仍然抱着纱布的左手不断提醒我:瓶子已经碎了。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和愧疚,直到客厅沙发缝里的音乐一阵一阵传进我耳朵。
    我直起来,靠在床头。本来挺和谐的一个上午,一下子鸡飞狗跳硝烟滚滚树倒猢狲散。到头来最想问出口的只遮遮掩掩的提了一下,还被转移了话题。吵了一早上,顾若洋最后丢给我的只是无奈。想娱乐一下自己,却被一口烟呛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咳得我差点背过气去,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流,说不出的狼狈。
    突然想起顾若洋细细密密地吻在我的身上,迷乱中看见他幽深的眼底泛出的柔情的光。他对我的温柔,的确不言而喻。
    所以和他在一起时间一长,很难不会喜欢上他。我不知道喜欢上顾若洋是对的还是错的,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后悔过。
    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顾若洋的声音一遍一遍在我耳边回荡“何日晞,你和我拧巴吧,那样也比你老和自己较劲好。”
    刚和白月分手的冬天,我胃炎犯得特别厉害。那年和今年不一样,没多少雪,就是干冷干冷的。白月搬走之后,屋子里变得空空荡荡,不见丝毫人气,就剩我一人捂在被子里不停吃止疼片。冬天我很少出门,即便是在家里,冷空气依然可以把我的肠胃和心脏狠狠的纠结在一起。
    顾若洋来的时候我正裹着被子烧开水。止疼片和着凉水喝下去,让我的胃从一抽一抽的疼变成一阵一阵的疼,冷汗出了一身。我的委屈瞬间涌上眼眶。他说:“白月让我过来看看,她说这种天气你不会好受。”
    然后整整一个冬天,我每天都能喝到煮得很糊的白粥。修长的手指,干净的指甲,白皙的瓷碗,冒着热气的粥以及热气后面温润的眼眸伴随了我一个冬季,也撩拨了我一个冬季。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若洋已经走了,出差。如果不是柜子里的衣服还在,我会认为他已经彻底离开。
    外面还是一直下雪,大片大片的撒下来,积在地面上,扰得马路泥泞而拥堵。
    没想到下楼觅食的时候,也能碰到老熟人。白月。
    就像是还常常联系的老熟人,白月还是热情的可以,一点不觉得生疏和尴尬。对比起收拾得精致漂亮的白月,我显的落拓得狼狈。突然想起情人和黄脸婆的对比,不由自嘲:男人和女人之间似乎没什么可比性。
    几年下来,白月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个就随想洒脱得让我第一次相见就心动的女孩子。还是那个穿着淑女裙蹲在街口,边哭边大声骂“你他妈想笑就别憋着,老娘自小到大也就让你笑这么一次”。我曾经以为他会恨我,但从头到尾,她都只扇过我一耳刮子。
    “这几年,胃炎还犯不?”白月淡淡的问。温和的灯光映在她温柔的脸上,让我眼前一片迷离。白月说请我吃饭,去她家。她住的是顾若洋以前的房子,不得不承认白月的品味:发出橘黄色灯光的墙灯,紫色的纱帘,墙纸上蔓延着暖色系的碎花。空气中弥漫淡淡的香气,房间里的饰物稍显女性化,但更风韵。
    看到白月我有些迷茫。这几年的时光就像绕了个圈子,终点就在起点的位置。阿波里奈尔说“时光消逝了而我没有移动。”六年的时光,白月、顾若洋,走进,然后离开。渐行渐远。但我依然没有移动,仍是和以前一样,靠每月一点点的稿费养活自己。
    “不了”,我懵懵的回答“没那么严重了。”
    “看来这几年顾若洋把你照顾的很好。”白月的声音就像是叹息。
    我微笑,没接话。也不知道下面应该接什么话。白月端面给我,色彩绚丽的食物,白皙而温婉的手。眼睫的阴影映在脸上,柔和的鼻子和微微上扬的嘴角,那种光影的交错看起来更像是讽刺。
    白月的厨艺很好,和她在一起那两年,现在回想起来都只有幸福。我们刚好的时候,白月每天都会给我放水,然后好声好气的叫“日晞日晞,来洗澡了,等会水就凉了”,然后我才慢慢从电脑跟前站起来。我们也在浴缸□□,昏天黑地。我也会抱着白月,亲吻她的脸说“白月,我喜欢你,特喜欢的那种。”
    “这些年你还是一个人?”我问。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单纯想知道。
    “嗯。”
    “为什么不再找一个?”我问的有些冲动。
    白月只是笑,不说话。温柔的笑容有些扭曲和尖锐。话问出口我就有些后悔,顾若洋,白月,我,每一个人在其他两人身上都是尴尬的存在。
    看着白月那种女性特有的妩媚,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和顾若洋一样有一份稳定和殷实的收入,也懂得关心她,照顾她,是不是也会在偶尔想起我的时候有一些留恋,有一些踟蹰,她是不是也会在离开我的时候有一些犹豫,有一些不舍。也许在我们分手前,她会哭着抱怨“日晞你为什么不能再爱我一点”,而不是狠狠刮我一耳光说“何日晞你他妈到底在乎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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