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洪五十二年三月初十,圣祖皇帝南宫越爵驾崩;太子南宫鸿羽登基,号天聪,史称“明宗”。
天聪元年正月十二,皇帝南宫鸿羽迎娶三朝元老大丞相赫连震威之长女——赫连静悦为后,令其掌印后宫,入主“凤临銮”。
天聪二年五月初十,皇帝南宫鸿羽下颁“体恤令”,以四大藩王还朝养老为名,收复皇权;六月二十六,朝廷颁布“特赦令”,免除百姓劳役、粮税五年;九月十三,皇帝颁发“监检制”,令鸾渊朝吏治空前廉明。
天聪六年一月二十六,皇贵妃司空倚柳诞下皇长子南宫御持;同年六月初九,皇后赫连静悦诞下皇二子南宫御扬。
天聪九年二月初六,圣祖之弟南宫越茚谋反叛乱;三月二十六,南宫越茚因败获擒,幽于皇城。四月初三,松猎国趁虚而入,直逼京城;与鸾渊援军相遇,两兵交接于洛河郡。四月初四,皇帝南宫鸿羽封皇二子南宫御扬为太子;四月初六,太子祭祖告天。四月初九,皇帝携皇后、太子,御驾亲征;五月二十六,兵部侍郎赫连逸威大败松猎军,松猎国君澹台荇莫狼狈而逃。五月三十,皇帝凯旋。
天聪十一年四月二十二,皇后赫连静悦薨,享年二十五岁;后皇帝南宫鸿羽追封为“孝贞贤良睿慧正德贵雅勇宁仁静皇后”,简称“孝贞仁静皇后”。
天聪十二年五月,南宫越茚之子南宫鲭叛乱;六月,南方洪水泛滥,百姓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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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悦走出皇宫,因觉无事,一时又不愿回府,便骑马出城巡视。出了城门,静悦就见那些从南方逃荒而来的灾民们,稀稀疏疏地出现在洛河郡。她的眉头,也随着灾民数量的增加而愈加紧皱。
那些灾民们面黄肌瘦,皮肤枯糙;蓬乱的头发上,沾连着泥疙瘩;脸上、身上,但凡□□的部位,都积着厚厚的黑色污垢。他们破衣褴褛,无法蔽体;脚下的麻布鞋,早已因长途跋涉而磨损破烂;有的人,脚下的鞋子上还留着刚刚干涸不久的血渍。
“大小姐,求您发发善心••••••”正当静悦留心于周围的悲惨景象时,马旁响起个微弱的声音。她条件反射般地俯下身,见一女子,一扇一合地张着干裂的双唇乞求着。
女人,佝偻地弯着干瘦的躯体;因为环境的销蚀,竟让人分不清她的年龄。她一手拄着高她一头的木棍——棍子底部,早已被损蚀地黑暗、发糟;一手紧紧握着身旁的孩子。许是一路上遭遇了无数次的拒绝,女人看向静悦的眼中,除了恳求,更多的是绝望、自卑。她身旁的男孩,不过是五、六岁左右的样子;那双圆溜溜的眼中,盛着满满地希望。
不忍心见到孩子失望的表情,静悦翻身下马,从银袋中拿出两个元宝,双手递到她们手中。女人睁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忙拉下孩子,跪在静悦身前,重重地磕头,呜咽着竟说不出话来。
静悦阻止道:“快快起身,快快起身!••••••不过是都为了孩子罢了。”
话还没道完,周围便从四面八方涌来人群,纷纷伸出手,向静悦求道:“好人,您发发善心,发发善心吧!”
静悦因心中不忍,便随手赠于灾民些银子;只片刻,那原本鼓鼓的荷包便瘦了下去;便是一个时辰前,太后赐赏金锞子,静悦也都一并送了出去。看着眼前的若干双手,静悦也颇是无奈,她摸索遍全身上下,心知自己已身无一物可以救灾民,只得狠狠心,罔顾身后的企求声,跃身上马,奔腾而归。
••••••
夜晚,清凉地风吹入室内;而床上的静悦,却因体内莫名的沸腾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静悦心中泛起阵阵烦躁,总觉股热气欲从体内迸发;早上的见闻,此时如过电影似的,一一从眼前掠过,扰得她竟出起虚汗。好容易,熬到天蒙蒙亮;静悦便胡乱地抓起件外套,出门遛马去了。
走到城门口时,正见城门缓缓开启;静悦一阵狂奔,朝洛河郡南部的小片树林骑去。
······
小溪旁,静悦掬捧着冰凉的清水撩向脸庞。潺潺地水流声;树枝摇曳,叶子磨擦出的沙沙声;鸟儿婉转的浅和低鸣声,依旧遮掩不住,树林深处隐隐传来的阵阵笛声。那清脆、纯净的音质,随着轻快地曲调而上下跃伏。竟让静悦听得若沐春风,心中烦躁一扫而尽;于是,她起身,寻着曲子走去。
终于,在林子更深处的岩石上,她发现一位身着银色衣袍的男子。此刻的他,正闭目昂首,入神地吹奏着。微风掠过,男子的青丝、衣袂顺风飘扬;阳光挥洒,映得男子如石像般光润玉滑。
音色清澈依旧,曲调如诗如歌;它仿若天上的云,飘浮不定却变化多端;又似山中落英,缤纷眩目,清香怡人。笛声若梦若幻,音子活泼中不失厚实,缓缓中透着灵秀;让人仿佛时而身置云端散步,时而坐于山巅俯瞰;时而遨游于汪洋,时而放纵于名川。这灵毓的曲,仿若天上仙乐般令人欲醉欲痴。
静悦站在柏树下,扶着沧实的树干,一双秋翦望向天边。
男子蓦地转身,正瞧见一身火红骑装的少女,素面而立,双目痴痴地望向天际,仿佛欲将天幕看穿一般。那阳光从树顶上投下的圆形光影,映在她的身上、树旁、脚下,衬得她宛若从天边走来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的她,显得是那么地脱俗飘逸。
静悦发觉音乐已停,回首时,见男子嘴角含笑地向自己走来,便也提起气,笑着迎上去。
“忆昔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澹台荥禾抱拳道。
“文亲王好雅兴,竟挑了这么个仙境般的地方,着实让忆昔的耳朵享受了一番。”
澹台荥禾道:“不过是自娱而已,让姑娘见笑了。”
场面话道完,二人一时沉默下来。
静悦欲打破尴尬,便道:“倘若王爷不嫌弃,不若咱们一处走走。”
澹台荥禾听到,面色讶异,旋即笑道:“也好。”
两人并肩走着,以散步般的速度前行。虽无交谈,气氛却也算得舒服。
静悦侧目,好奇地偷着打量起同伴来:卸下华服的澹台荥禾,气质尊贵如旧,却收敛进几分张扬。质朴的衣着,衬出他的文雅温润。手握翠笛的他,浑身散发着浓浓地书卷气。
瞄见他唇角处似有还无的笑纹,静悦心知自己的举动被发觉,便即刻低下头,掩去绯红地双颊;自己专心地捕捉地上的光影起来。
正当静悦一步一踩地前进时,澹台荥禾忽道:“唯有姑娘,在知晓荥禾的质子身份时,没有面露鄙夷神色。”
静悦闻音顿足,吃惊地看着澹台荥禾脸上的微凄,那孤寂笼罩下的身躯透着淡淡地悲凉。静悦心中一凛,一种陌生的情绪涌起,涌得她眼眶发酸。片刻,她开口问道:“文王爷可是战场上的降将?”
澹台荥禾一愣,虽诧异于静悦的问话,却仍铿锵有力道:“不是!”说话间,他不觉挺挺本就挺拔的脊背。
“来到鸾渊后,您可曾为保存性命而出卖过自己的祖国?”
“没有!”
“那您可曾因一己之私,而陷百姓黎民于水火?”
“从来不曾!”
听到满意的答案,静悦一双眼睛笑呈弯月形,她随手拨顺被风吹乱的发丝,缓缓道:“那便是了。王爷您作为质子来到鸾渊,既不是以降将的身份,亦不曾卖国。相反,您是为了缓和两国关系而来,为的不是避免双方动干戈么?您的牺牲,减轻了百姓疾苦。‘质子’这个身份不正是您作为的见证?••••••这样的您,上对得起国家宗室,下对得起百姓黎民,中间无愧于良心。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儿,谁有资格鄙夷?•••••••您无须自卑的。”
一番话被轻柔地说出,细软地语调令澹台荥禾动容,他道:“我只道这异国他乡,天广阔、地辽阔,没人理解我;••••••今日才知是自己错了。”说着,他伸出手,好似要抓住空气一般。
“这天上有多少云朵?这里,又有多少花凋落?••••••”澹台荥禾转眼直视静悦,道:“看着它们,我便会以为自己还在家乡。••••••其实,我不过是天地之间四处漂流的行路者。这天下中,也许只有姑娘才明白我。”
静悦看着面前的眼睛,那其中的孤寂、没落、伤痛,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王爷,您不必如此悲观;有人想做行路人,却亦不能呢!••••••您有家,即使距离再远,也有回还的一天,这世间也有回去的通途;••••••您还能用自己的身份去拥有属于自己的亲情••••••”
静悦想起自己莫名来到这个时空,莫名地重又返魂;昨日种种死而复生,令她心中感慨,不由得悲从中发,连连叹息。
澹台荥禾听得愣住,喉结不停地上下波动,却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女孩的悲伤,浓重得让人不容忽视。半晌,他才道:“姑娘,你究竟是谁?••••••虽颜色平平,却又让人觉得你美得绝伦呢?”
本来一句无心话,却拨动静悦心中最敏感的那丝弦;无法遏止的酸苦如洪水般爆发。
“王爷,时候也不早了。您慢慢散心吧,忆昔先走一步了。”
“姑娘留步!”澹台荥禾见静悦面色不快,忙拉住她胳膊道。
当二人的视线全集中在他和静悦的交点时,澹台荥禾才像摸到滚烫的物体般,快速缩回手。
“忆昔姑娘,你可是生气啦?”他小心翼翼问道。
静悦冷声道答:“王爷真会说笑,忆昔何来气生?”
澹台荥禾吞吞吐吐道:“刚••••••刚刚,在下冒昧,妄论姑娘容貌••••••”
“王爷您说的乃是真话。忆昔虽姿色平庸,却也有自知之明,怎敢因此生气?”说罢,静悦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待她欲上马时,澹台荥禾一把拉住辔头,以笃定口气道:“你确是生气着呢!不然怎会连一刻也不愿多待?”
静悦长抒口气,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都愿身边接触的人中,多些赏心悦目的。••••••说来,还是忆昔错了!哪儿不好去,偏来污了王爷您的眼!”
“你!”澹台荥禾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急道:“是在下错了,在下向姑娘赔罪,可行?”
静悦反笑道:“王爷别介意,今儿个是我心绪不好,才失礼扰了王爷的宁静。以后,忆昔控制住了情绪,再去向您告罪。••••••忆昔先行了!”掉过马头,静悦回首道:“别怀疑自己,王爷您是率诚的化身,率真的发言人,怎么是错呢?”言过,静悦夹紧马肚,往回奔去。跑过几步,她扭头望去,见澹台荥禾仍旧呆呆地愣在原处,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静悦心知自己刚刚过分了,那种失常的反应,不过是源于自己心底藏匿已旧的烦闷;因着她一时没控制住,才让澹台荥禾做了炮灰。现又见他一副失落的模样,静悦心中后悔万分。
策马前行一阵,受不了心中愧疚和不安的静悦,赌气般下马,倚到一棵树上。
“果真不是做恶人的料儿!”静悦揪着辫子,埋怨自己道。虽心中懊悔,可她终究是拉不下脸面去道歉的。矛盾的思想,此时正展开着激烈的搏斗;无所适从令静悦心情更加烦躁。
片刻,她才展开纠结在一起的眉心,苦笑着自语道:“你啊你,怎地愈长愈回去啦?••••••曾经教给扬儿的东西,自己却做不来?真是讽刺啊!••••••罢啦,罢啦,不过是道歉嘛,又不会少块儿肉!”于是,她咕哝着翻身上马,又折回树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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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荥禾错愕地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一股无法忽视地失落盘踞心头。他轻轻踱步,思付着再见面时,该如何破解静悦的不快。
忽然,一阵风扫过,原本不见踪迹的鸟雀,此时皆如惊弓之鸟一般,纷纷冲出树盖,飞向高空;震得林中叶子如雪片般“哗哗”坠落。
澹台荥禾俊脸一冷,寒声喝道:“哼!既是奉命而来,就快快现身吧!”
话音刚落,十二条黑色身影从天而降,将他团团包围。澹台荥禾余光一扫,轻蔑道:“一起上吧!本王厌恶麻烦。”黑衣人见他神色正常,全无一点被刺杀者的自觉,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十二柄长剑,齐集一挥,簇拥袭去。
澹台荥禾身形一挺,点脚直蹿向空中而去;待他轻落在树枝上时,手中的翠笛已换为一柄通体晶莹的叉棍——金刚石铸就的棍体长约五尺;棍顶处那约么一尺长的双尖叉,则是由白钢打造的,钢外又镀了层白金。叉体在光的作用下,泛着耀眼的白光,如若饥渴的猛兽见到食物时,眼中闪着贪婪的噬血光芒一般。澹台荥禾莹白的冷脸在银衣和兵器的衬映下,更突显刹气。他嘴角噙笑地迎向太阳,自语道:“既是你破了规,就莫怪本王今日要大开杀戒了。”(PS:本文不是玄幻,澹台荥禾的兵器是藏在树中的,他只不过是手快一些而已,呵呵,明白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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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悦返回时,便看到这样的情景:原本宁和的地方由血腥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的悚戾加重了寒气的阴冷;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五、六个黑衣蒙面人;翠绿地草上坠着滴滴红色露珠,石块儿上、沙地上,斑斑殷红醒目慑人。
静悦心下一颤,暗道:澹台荥禾,我还没和你道歉呢!你千万别死啊!
顺着血迹寻去,只见兵戎交战处,澹台荥禾被六个黑衣人包围夹击着。此时的他,一身银袍早已染红;就在静悦恍神瞬间,他又一叉封喉,顷刻,倒下二人。
剩余的四人,显然被激怒了;他们合力发出更加凌厉的攻击,四人合作无间,再不露出任何间隙来。就这样,一时间纠缠在一起的五人,竟打得难解难分。
可静悦是旁观者清,她已察觉出澹台荥禾的吃力。看着澹台荥禾奋力御敌,看着他身上不断增添新伤,静悦整个心都被揪起,她不停地捶着脑袋想法子,甚至一度想给那帮恶人来上几刀。终究是理智战胜情感,尽管焦急,她却还是清醒地知晓自己和人家实力的差距;若是自己卤莽出手,怕这黄泉路上多添的,就不止是一条幽魂了。
思索间,静悦皓眸一亮,悄悄地向马鞍处潜去。这果真是应了“人武功愈低,其防护手段便愈多、愈可怕。”的道理。静悦欣喜地掏出袖珍手箭,又缓缓地向目标匍匐而去。待她正欲偷袭时,猛然发觉,向澹台荥禾进攻的少了一人。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腾,凭直觉,她看向左上方的树顶;眼到手起,那枝头的黑衣人便倒头栽了下来。
“真棒!”静悦捶着地面,自我夸赞道。兴奋间,对上澹台荥禾的眼睛。恍惚中,静悦感到自己晕晕忽忽地被人抱起,又腾身凌空。抱起自己的那人,胸口好象还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落地定睛时,静悦已身处溪旁;而身边的人便是澹台荥禾。
见他手捂着胸口,面色苍白;捂胸处的手,已被血垢染污。
静悦忙上前扶住他,惶惶问道:“••••••你•••••••你可还好?我••••••要不是你护着,这一脚便合该踢到我身上了。”
“怎又回来了?你没长脑子啊!••••••看到这种情况,不是该逃跑吗?”澹台荥禾大声吼道,一双眼眸因激动而呈红色。
静悦委屈地咬咬唇,道:“你若是还有力气骂人的话,就请先想想怎么逃命吧!”
说话间,那三个黑衣人又蹿出来,将他俩包围。
澹台荥禾侧脸低声道:“我抵挡,你先走!”
“哼,你别小瞧人!我赫连静••••••忆昔既不会拖累同伴,更不会抛弃朋友!”说着,静悦纤手一抬,又射出数枚袖箭。
说来也巧,你道静悦的舅父、舅母是谁?说出来只怕吓到您!他们正是二十年前威震江湖的“剑影双侠”是也!••••••而最令他夫妇得意的,便是静悦刚刚发挥的“袖箭射功”。这套功夫,是他们在静悦十岁时,作为生辰礼物赠送给外甥女的。••••••这“袖箭射功”,初看时平平无奇,但其中却奇妙无穷。••••••袖箭可一次同时射向八个方位,每个方位同时射出十几支小箭。若是向同一方向连发两支以上的箭时,因着发射手法的奥妙,可使后发者冲击、凌跃于前者上,使其二者发生摩擦;由于摩擦力之缘故,后发者居上,先于前者打到目标。
遭到袭击的黑衣人,显然未曾领略过这门功夫。他只顾防着先发过来的五枚小箭,不想却中了招儿,含恨地回归尘土。
另两个黑衣人,见同伴直挺挺倒下,一时愣住,不敢轻易地发出攻击。
静悦得意道:“看吧,我有自保能力!”
“呵呵呵~~”澹台荥禾低声笑道:“姑娘的确了不得——专射功夫低的。你可将最棘手的俩留到最后喽!”
听着他颠倒黑白的胡话,静悦气道:“你••••••哼,一会儿,本姑娘将他俩都射成马蜂窝,叫你也开开眼!”
“那可不行,他!”澹台荥禾指着身材略高的一人道:“他归我宰,你可不能抢喔!”
静悦啐道:“谁稀罕!若不是你笨,本姑娘才懒得动手呢!”
••••••
那俩黑衣人见他二人一唱一和,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甚至还高谈如何收拾自己;不由得怒气迸发,也忘记了闪躲,直冲冲向他们袭去。——而,这正是静悦二人想要的结果。
“我带你冲出去!”澹台荥禾拉住静悦臂膀,轻轻一扯;便将二人换了位置,自己直面最强的敌人。••••••可那俩人却实了心眼,拼命地只攻静悦。
接过澹台荥禾塞来的长剑,静悦拼命招架着。那黑衣人仿若用尽力气地向她打来,每一招每一式无不震得她虎口生疼。静悦心中暗暗叫苦,心道:早知道,平日便多携些袖箭出门,今日也不会陷入这等境地。她手中捏着最后一柄箭,不敢轻易出手——只作最后的救命稻草用。
静悦见那二人是真豁出命来硬拼,又见澹台荥禾因护着自己,体力而渐不支;不愿因自己误他性命,静悦闪动身形,脱离澹台荥禾的保护,运用轻功向马处跑去。一黑衣人随后紧至。眼看要被追上,静悦忽转身扬手,喝道:“看箭!”
许是不久前的威慑,那人忙缩缩脖子躲闪开。静悦趁机跃至马背,双腿一夹,朝澹台荥禾而去。策马间,又与刚刚那人相对。
静悦咬咬牙,暗叫声“赌了”,便笑道:“再吃你姑奶奶一箭!”
有了前车之鉴,那人知道这是虚招儿,因此并不躲闪,反倾身向她砍来。仅一瞬,便见那人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瞧着胸口处明晃晃的剑身,于半空中摔落下来。
原来静悦先挥左手,用了虚招,放松了黑衣人的警惕;即刻便用右手掷出那口长剑。只这生死一瞬间的赌注,静悦成了赢家。可就是刚刚的一掷,已用尽静悦的气力;此刻,她握着缰绳的双手仍不能自己地颤抖着。
顾不上这些,静悦狠夹马肚,冲向渐呈败势的澹台荥禾身旁。
“上来!”
澹台荥禾会意,就在与静悦擦肩交错的刹那,他扶住伸来的细臂,借力跳上马背。
谁知,仅剩的那名黑衣人却是十二人中武功最高的;他借助轻功紧追不放。
静悦回首,急得骂道:“兄台,差不多就行了!••••••就算你收了人家的钱,也不必这么玩儿命啊!”
那黑衣人听了,瞪大血红的眼睛,更憋足了劲儿,飞快地向他二人靠近。
“天啊!”静悦翻翻白眼,道一声“朽木不可雕也”后,快马加鞭向前跑去。
身后传来澹台荥禾的闷笑声,静悦气愤他嬉笑的心情,刚想教训;却被空中强烈的光晕晃到。灵机一动,急喊道:“快!从马鞍中取出铜镜来!”
这澹台荥禾也是极聪慧的,毋须多言,便取了铜镜,便迎着阳光照向黑衣人。
突然出现的强烈光线所带来的不适,令黑衣人潜意识地抬起双臂护眼。
“动手吧!”澹台荥禾自觉侧身,为静悦的袖箭让路。
终于,一切阻碍消散,难得的平静重又回归。他们——安全了。
••••••
叹口起,静悦仰头望望天色道:“现已正午了••••••咱们这一路逃,竟出了洛河郡••••••前面应该有处村庄,恩,咱们先去那里给你看看伤,然后再回京城。如何?”
“好,全听姑娘安排。”
澹台荥禾有气无力地回答,更坚定了静悦的想法。
策马奔驰不多久,静悦便觉背部正在受力;刚欲问话,就觉身后一轻。转头时,便见澹台荥禾已滑落下马,就着身旁的斜坡如球般滚了下去。
“澹台荥禾!”惊忙中,静悦飞身扑向滚落中的人;抱住昏迷中的澹台荥禾,静悦一手护住自己的头部,一手护住他的脑袋。坡度的陡峭,让二人快速旋转着。
尽管坡上的石块儿硌痛静悦的身体,她却只感到一片天晕地暗。
好一会儿,才听她幽幽叹道:“终于停了。”
随即,便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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