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钗笺》11.重生

    “迷雾漫漫,虚纱缭绕;纵横交通,静谧清冷。阵阵寒风,卷扫平阳;一度空灵,重返两生。”
    “谁?请问是谁在那里?”静悦走在空荡荡的隧道里,没有尽头;远远地呢喃声,让她侧目。
    原本,她以为会见到,那个引她来鸾和行星的罪魁祸首;谁知,连天都没得升;她都记不清自己像幽灵般,走了多久。
    “姐姐~~你终于来了,昔儿等得你好久!”一个透着委屈的声音,出现在前方。
    “昔儿?”静悦纳罕地犹疑着走上前,惊异地看着眼前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女孩。“你怎么在这?”
    是的,昔儿是小她十岁的妹妹;可她们接触的时间,却只有六年。——但她无法忘记,自己出嫁时,昔儿那张哭花了的胖嘟嘟小脸儿和依依不舍的神情。
    “姐姐,十年没见,你又漂亮了许多!”昔儿笑嘻嘻地拉着静悦的手,道。
    “你••••••身体可好?”静悦蹙眉而问。
    记得她大婚回门时,已不见妹妹身影;据家人说,昔儿因病而被送往泉眠山休养去了。(泉眠山是与云白山齐名的山脉;因天然温泉而著名于世。)
    “姐姐好生糊涂,你从这里见我,还不心知么?”昔儿撒娇道:“我今日回天,本该速行;可因着舍不得姐姐,故来向你一别。”
    这话听得静悦唏嘘不已——父母年迈;却要承受,一日之内连丧两女之痛,不知能否承受。这一感伤,竟让她恍惚起来,沉默不语。
    “姐姐莫愁,昔儿今来,还有一件心事,非要说与姐姐不可。”昔儿的神情也随着语调而沉重起来。
    “好妹妹,有何心事;你只管说来便是。”静悦没有发现昔儿的语病,不解地问道。
    “这许多年里,昔儿没少听姐姐的事迹。更心知,姐姐乃是女中诸葛,天骄巾帼;纵是才华过人的三位兄长,也对姐姐佩服之极。也正因此,昔儿明白,这‘寻鸾钗笺’、‘振赫连门’的使命,非姐姐莫能。••••••所以,昔儿自愿让出肉身,容姐姐返魂。”
    “昔儿,你好糊涂!••••••这等话语也是乱说得的?”静悦听得冷汗直流,心中愧然;不赞成的拒绝。
    昔儿叹道:“姐姐申明大义,难道不懂得‘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能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的道理?••••••咱们家族,虽外人看来,荣宠一身;但其暗中早已岌岌可危,更不用说,有多少双眼睛、多少双手等着抓咱们把柄了。••••••更何况,几位兄长的心思未然可知;这一子走错,则全盘皆溃;那丢的不止是赫连家族的名声,更是成百上千的性命啊!”
    “妹妹,既能看穿其中玄环,自也是极明白道理的;何苦非要我留下呢?”静悦凄然笑道。
    “唉!昔儿虽也能晓理,但性子却过于懦弱、绵软;是万万做不到姐姐的果敢明知的。••••••幸于昔儿平时少有人接触,姐姐自可做回自己,不用担忧。”昔儿用手捂住静悦欲说的话,又道:“姐姐,你莫痴于咱们的离别了!时辰有限,你切要听好的妹妹的话!”
    静悦被昔儿眼中的真诚和忧虑震惊,不自觉地点下头来。
    只听昔儿缓缓道:“能救‘赫连家族’的,唯有‘鸾钗笺’!••••••关于‘鸾钗笺’,其实是有三种说法的:一种是说,它乃为上递给君王、皇后的奏折,其内不单藏有统一天下的宝藏和策略,更可以消除该国的一切瘴气;另一种是说,它为凤凰形状的信笺,内有破解苗蛊族神力的秘方;还有一种说法是,它本为一支凤凰簪,内有关于鸾渊、松猎、祝毅三国运座的卦谱,得它可以得天下;得天下者,可以亡苗蛊。••••••无论哪一种正确,它都可救‘赫连’于危难,成全姐姐之愿望。”
    “可是,它该从何处追寻?”静悦追问道。
    昔儿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我姐妹一场,有今生无来世;因这缘分,昔儿多说一句:‘心之所想,行之所至。竹底浅水尽,天涯有人家’。姐姐,你要切记,切记啊••••••”
    说话间,昔儿的身影渐渐淡去,看得静悦心急不已,忙欲上前抓住妹妹;却不料,一股力量先她一步,将她甩了出去。
    ••••••
    (凤临銮:)
    肃穆的白色,遮掩了昔日的红墙碧瓦;断断续续地哭泣声,盖过了莺哥艳舞的欢笑。这里,充斥着寒冷、悲哀和落寞。
    昔日温馨的内厅,也被茫然的白色所笼罩,透着浓浓的伤痛;内厅迎面的墙壁上,挂着已故皇后生前的画像;画中女子笑容灿烂,映得四周阳光般温暖;只可惜,年华大好,伊人故去——音容不复、笑声淡隐。悲哉!痛哉!令人扼腕叹息。
    画像下的桌台上,供摆着写有“孝贞贤良睿慧正德贵雅勇宁仁静皇后之位”的灵牌。黑底金字,在摇晃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凄凉。厅内昏暗的光线,应和着窗外树枝“沙沙”的摇曳声,让人不禁心头一揪。
    明黄色的身影,踱步轻轻走近,见灵台前那一身素白的倔强身影,颤抖抖的跪着,不禁微叹;上前道:“扬儿,你怎么不叫人身前伺候着?”
    “儿臣,叩见父皇!”矮小的身体转过身,规矩不苟的行礼。
    “你起来回话吧!”南宫鸿羽伸出手掌,温和着道。
    “谢父皇!”扬儿看见陌生的大手,微微一愣;旋即,便叩首谢恩,自己摇晃着身体起来。
    南宫鸿羽尴尬地看着空空的掌心,胸口处酸酸的,好象遗失了什么;看着眼前这个,与画中发妻相似的脸,一样的纯美,一样的倔强;顷刻间,他迷茫了。也许,某些东西,在他的不经意间,已错过。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开口。凝结的沉重,如雨前的乌云——厚重欲坠。烛光将两个身影拉得极长,倒映在“孝贞仁静皇后”的画像上。
    “扬儿,你已经五个时辰没有离开这里了,先随朕回宫吧!”南宫鸿羽低叹口气,心知他的太子,性子与其母一般;若比耐性,他绝对输的。••••••
    “谢父皇圣恩,儿臣只想最后再陪陪母后。”扬儿恭敬的模样透着生疏。
    “你••••••你不必和朕如此••••••客气。”南宫鸿羽感觉喉咙有些堵;前不久还会向他投来期盼眼神的扬儿,为何突然变得冷漠生疏;而这一改变偏偏只是针对他?
    “••••••”扬儿没有回话,他将低垂的头沉得更低;眼泪回转在眼眶中,他不会在人前哭的,他答应过母后——他会坚强。
    “皇上,还是让臣妾来开导太子吧!”一个轻柔的声音打破了尴尬,声音的主人袅袅地从黑幕中走出,走向扬儿。她俯下身,和善着道:“太子,您先跟我回‘鸿柳殿’去歇息吧;明天一早再过来,也好有精神儿应付不是?”
    “有劳司空娘娘挂念了。我哪也不去,只陪着母后——不然她会寂寞的。”扬儿转头看向画中的身形,眼中满是眷念。
    “太子,若不嫌弃,今后我会向赫连皇后一样地疼您。”司空倚柳半蹲下身子,拉住扬儿的手。
    “谁••••••也代替不了母后。”他不经意地抽出手,。向后退了几步。
    “扬儿,你听着:你的母后走了!她已经走了!你再也见不到她啦!你必须接受现实。••••••朕会再给你安排母亲照顾的!”南宫鸿羽有些狂乱地喊道。
    不知怎地,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个灵动的身影,他的心就怪怪的。•••••不,他才不爱她,绝对不会爱的!•••••其实,他明白,刚刚的呼喊,不是说给扬儿听的;而是对他自己的那颗不争气的心,嘶喊的。
    “没有,母后没有走•••••她只是藏起来了”扬儿跑着推开窗户,指着天上最亮的星星,平静着道:“母后就躲在那里••••••她在上面冲着扬儿笑呢!••••••也许你们看不到,可扬儿能。••••••因为扬儿的心里印着母后的画像呢!”
    扬儿撤回伸展到外面的上身,有力道:“扬儿的母后只有一个,那就是故去的‘孝贞仁静皇后’;谁,也代替不了的。”
    说罢,扬儿用袖子抹去泪痕,露出甜美的微笑,抱拳躬身道:“请父皇、贵妃回宫休息吧,扬儿恭送了。”
    ••••••
    本该黑漆漆的路上,因无数展灯笼而清明起来。
    南宫鸿羽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慢慢的前行。••••••拒绝了龙銮,拒绝了前呼后拥,只带着零松的侍卫和倚柳,漫步在回往的路上。星星,最亮的••••••他抬起头,找寻着。
    司空倚柳见皇上痴痴地望着天空,那神情充满迷离和不解,心中忽地一痛;按扶着胸口,她强扯笑颜,唤道:“皇上,皇上?••••••皇上!”
    “啊?柳儿有事?”南宫鸿羽看着面色苍白的爱妻,心有不忍地问。
    “咱们这是回哪去啊?”小心而企望的看着爱人,期冀地等待着。
    ••••••沉默片刻,南宫鸿羽道:“皇后殁,乃是国丧;祖训有云:出敛前,宫内不准合房。••••••你先回去吧!••••••来人,送贵妃回殿!”言罢,他便先行走开。
    倚柳咬着下唇,含泪看着远去的背影;哽咽着抬头,看向北极星,道:“赫连皇后,你看到了吗?••••••你走了,也带走了宁静;现在,你是不是正满意得偷笑呢?”
    ••••••漫漫长夜,娟影寒魄;伫立窗前而遥望空际的不眠之人,又该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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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潺潺溪流,绵绵青草;桃花树下的青石上,有一佳人捧书而读;婉转鸟啼与知了的鸣叫声交相辉映,为这宁静和美的画面,增添了几分生趣。一阵清风后,片片落红如雪般,翩然舞落;墨香、草香、桃花香交织混合,稍一张口,便会齿留余香。
    只不过,此时,娴静佳人手中的书,并非什么缠绵悱恻、缱绻迤俪类的爱情传奇;而是《迷诚轶闻》。
    “五小姐,相府来信了!”一个白净的丫鬟,气喘吁吁的扬着信件跑来。
    ••••••
    “小姐,可是唤咱们归还的?”小丫鬟瞪大眼睛,躲在佳人身后,好奇的问道。
    “润阳,又让你失望了!”佳人刮了下丫鬟的鼻翼,玩笑道:“父亲说,这里山清水秀,风景隽美;让咱们主仆在这里好生休养。”
    “这样啊••••••”润阳失落地巴着眼睛,刚刚的精神头,顷刻间溜走。
    佳人见况抿嘴笑起来;每当看着润阳,她便总不经意地想起曾经的伙伴——翠衣。
    没错,此时的佳人,正是三个月前还魂的赫连静悦。
    ••••••
    看着眼前笑得开怀的小姐,润阳不禁愣住:虽然五小姐生得不美——浓细的弯眉,细长的眼睛,不鼓的鼻梁,有些厚润的双唇;惟有皮肤在这山里养的白嫩细滑——这样的容貌,在美女如云的京城,也只能算得上清秀。可偏偏是这样的容颜,却给人无限的回味。就像此时,阳光下的小姐,那笑容堪比得任何绝色女子。••••••尤其这三个月来,小姐变了。尽管亦不多语,但那种光芒时常照耀得她睁不开眼。••••••
    这边,润阳还沉浸在欣赏小姐的情绪中;而静悦已起身,迎着太阳,走到后面的山坡上。
    “出来太久了,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静悦(以后文中就改称她为‘忆昔’了。)捏着信纸,看向远方,嘴角露出一丝令人不明所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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