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寒江》22.第 22 章

    小小白嫩的小脚丫，一手握一个，暖暖的，软软的。
    雷焕用巾帕把小脚丫擦干净，塞进被子里，然后端着水出去倒掉，回来看见风行裹在被子里，乖乖的一副可爱的小摸样看着他。
    “怎么了？”雷焕净了手，脱了外衣坐在床上，风行爬出来，站在床上才到雷焕的肩，小脸儿在雷焕身上蹭来蹭去，小手抱着雷焕的胳膊，就是不说话。雷焕怕他着凉，拍了拍他的屁屁，把他塞进被子，自己也上了床。风行长得娇小，粉嫩嫩的跟个小丫头似的。雷焕一上床，风行就钻进雷焕的怀里，蹭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雷焕抱着他，捏捏他的小脸蛋：“又怎么了，嗯？”
    风行把小脸儿埋在雷焕怀里，半天闷闷地说了一句：“月月是爹爹的娘亲。”
    “嗯。”雷焕抚摸着风行小小的背，有点奇怪。
    “那谁是宝宝的娘亲？”
    雷焕顿了顿。“抱歉……爹爹不知道。”
    “为什么？”风行撅着小嘴儿一副委屈的摸样：“我问月月，月月说宝宝长大就会知道了，问爷爷，爷爷什么也不说，宝宝没有娘亲吗？”说着，黑黑的眼睛已经开始湿润了。
    “那是因为……因为……”雷焕抱着风行，把他的小脑袋抵在自己下巴上，轻轻拍着：“其实宝宝是爹爹抢来的哦。有一天爹爹走在路上，看见一只野狼在咬什么东西。那只野狼看见爹爹就被吓跑了，然后爹爹发现宝宝躺在草丛里……”
    “野狼要吃宝宝的吗？”小家伙颤抖着问。
    “可能吧，但是宝宝现在不是好好地躺在爹爹怀里吗……那个时候宝宝很瘦，脏兮兮的，躺在地上看着爹爹，于是爹爹就抱着宝宝回家了。”雷焕轻声说，声音若有若无，温柔低沉。
    “那，爹爹不是宝宝的亲爹爹……”风行突然说。雷焕有点奇怪，关于这个“亲”还是“不亲”的概念到底是谁告诉他的？但是想想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是不知怎么就明白了的。
    “这个很重要吗？”雷焕把手伸进被窝摸了摸宝宝的小脚丫，有点凉，便把那两只小蹄子放在了自己肚子上。“我不是宝宝的亲爹爹，可是一样很疼爱宝宝啊，宝宝不喜欢爹爹吗？爹爹有点伤心了呢……”
    怀里的小家伙拱了一下。颈窝里有点湿湿的了。接着小东西闷闷道：“爹爹别伤心……”
    “虽然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不要你……但是对爹爹来说很幸运啊，因为这样爹爹才捡到宝宝的嘛。你看，月月是不是很疼爱宝宝？爷爷是不是也很疼爱宝宝？难道说……爹爹不是宝宝亲生的，就不能疼爱宝宝了吗？”
    “不要！爹爹要继续疼爱宝宝。”小家伙抬起头，小眼圈红红的，撅着小嘴儿，很生气的样子。
    “好。”雷焕亲亲他，把他搂在怀里：“可以睡觉了吗？”
    宝宝小手攥住雷焕的衣襟，小小的身体贴紧雷焕。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快乐起来：“今天月月和爷爷带宝宝出去玩，买了好多东西……在一个茶棚前面，月月笑了一下，茶棚里就有人摔了茶杯，爷爷好生气呐……”
    “嗯，爷爷很生气吗？”
    “嗯……”小家伙困了，声音模糊起来，最后呼吸平稳地睡着了，一脸天真可爱的模样。对他来说，爹爹就是爹爹，是个温柔好说话的好爹爹，至于其他，完全不必要去想……
    “啊……老哥我都要感动了……以前你揍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温柔过？”雷耀不知道怎么搞得从外面开了窗，靠在窗上，笑眯眯地用内力传音。雷焕托着宝宝的小脑袋轻轻放在枕头上，退出被窝，顺便给宝宝盖好锦被，然后披上外衣，关上窗子，轻轻移出了门外。两个人快步走到了青竹居的书房，雷焕一脚踹上去：“说，又干什么去了？”
    “我去主持正义去了。”雷耀没躲，挨了一脚，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一脸的沧桑。
    雷焕一瞪眼，雷耀叹气：“好吧，我从实招还不行么。我给大将军送武器去了。”
    雷焕的神色中多了一点欣慰：“做得很好。”
    “他们这些蠢货不打怎么对得起我们？”雷耀坐在案上，用火镰点着了蜡烛：“打起来最好，天下大乱才够精彩，不看狗咬狗拿什么给爷们儿解闷儿……”
    雷焕一指头弹在雷耀的额角上：“又冒出来了，口音怎么总是往临山拐？”
    雷耀翻了个白眼：“军官中临山的多，喝酒划拳字正腔圆的怎么过瘾？”
    雷焕笑：“不服管教了？”
    雷耀跳下桌子：“来啊，谁怕谁！”
    雷焕着他：“摔的？”
    “摔的！”雷耀一伸手，雷焕顺势攀了上去，两个人弓着腰拧来拧去，脚底下绊来绊去。雷焕个子高，雷耀也不矮，这几年个子蹿得飞快，已经很有点大男人的味道了。两个人倒在地上，雷耀顺势压在雷焕身上：“啧啧，大哥还是不会摔跤啊。”雷焕脚一蹬，翻身压在雷耀身上：“臭小子，说什么？”雷耀提膝顶向雷焕的小腹，雷焕向边上一闪，雷耀趁势又压回雷焕身上：“我说老哥你够笨的！”两个人明踢暗踹，在地上滚来滚去，活像两只打架的狮子，缠斗在一起。最后还是雷耀投了降，趴在雷焕身上大喘气：“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屁股都快被颠散了。”雷焕也是一身汗：“你这活见鬼的从哪儿学来的招儿？难道摔跤就是压来压去？”
    雷耀把脸埋在雷焕的颈窝处，笑得全身颤抖：“嗯，压来压去。”
    虽然只有十五，但是肩部已经完全张开，肩线又平又直，四肢修长有力，连吐出的气息都有一股青涩的少年的味道。
    雷焕突然有点疑惑地皱皱眉。雷耀是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大的？昨天？前天？
    “哥，我需要你一个保证。”少年人坚毅的脸居高临下，眸子里的被烛火渲上一层跳动的光芒。像某种夜行的野兽。
    “什么？”雷焕回过神来。雷耀挑挑眉，两条胳膊撑在雷焕肩膀左右：“你，以兰陵王的名义发誓，今生今世，永不上战场。”
    “为什么？”雷焕震惊：“雷耀，你怎么了？”
    “你保证，哥，你发誓永不上战场。”雷耀固执地压在雷焕身上，不肯让步。雷焕道：“你先起来。”雷耀咧嘴笑：“我肯定打不过你。你要打就打好了。但是我一定要你发誓，永不上战场。”
    雷焕推不开雷耀，暗自运气一掌拍向雷耀，原想趁雷耀躲闪推开他，哪知雷耀竟然不躲，硬生生挨了一掌，唇角立刻刮下一条血线。他咬着牙道：“哥，你发誓。”
    雷焕怒道：“你发什么疯？”
    雷耀低头看雷焕，固执地重复那几个字：“永不上战场。”雷焕刚想说什么，雷耀突然头一偏，剧烈地咳了起来，口中的血沫喷了一地，雷焕能感到雷耀在轻轻颤抖。雷焕轻轻叹气：“好，我知道了。以兰陵王的名义起誓，我尉迟雷焕有生之年决不再上战场……”
    雷耀长呼出一口气。半晌，低声道：“抱歉……多谢。”雷焕坐起，抱着雷耀把了把脉，只是一时冲了气血，没伤到筋脉。雷焕拉着雷耀起来，屋子里有一阵可怕的寂静。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我一直帮着你便是，无论你……”雷焕顿了顿。雷耀看他一眼：“多谢。”雷焕把手放在他肩上，握了握：“我是你大哥。”
    雷耀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句：“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