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狐魅》5.公子如月落凡尘(上)

    万剑山庄今天非常的热闹,来观看和参加比武招亲的人数之多有点超乎了李庄主夫妇的意料,倒是正正合了万剑山庄的名气,夫妇俩也有些自豪。
    万剑山庄的正厅前面搭了一个临时却又气派的演武台,两边放着兵器架,摆满了各式兵器,四周都搭了凉棚,茶水小吃面面俱到,客人莫不满意非常,交口称赞万剑山庄礼数周到。
    苏鸢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喜气洋洋的场景,有种她来迟了其实万剑山庄的女婿已经定下了的错觉。她一袭白底青花纹的长裙仙气逼人,一反常态的梳了个随云髻,斜斜插了一支金镶玉的步摇,梨花妆点在眉间,半张脸却掩在了白色的面纱之后,显得整个人愈发神秘而楚楚动人。
    苏鸢微抬起头扫了一眼周围,看到李煦在正厅门口面向演武台的凉棚里正和一个老和尚聊着天,他的妻儿在左首的略小点儿棚里,月落和叶清羽在右首的凉棚中正喝茶,苏鸢一怔,随即冷冷一笑,略转头低声对身旁恭敬的赵长宁说:“提醒点儿牡丹。”正说着,李夫人迎了过来,领她到了叶清羽和月落所在的凉棚入座,赵长宁和牡丹一左一右在她身后。
    苏鸢可以明显感觉到她进来的时候月落整个人都僵了僵,难怪叶清羽来了,原来是他带来的。她好似没看见一样轻飘飘的落了座,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又站起来冲着月落和叶清羽说道:“原是苏鸢失礼了,见到大名鼎鼎的上月谷二公子竟忘记了礼仪,苏鸢久不出门,未见过什么世面,还望二公子见谅。”说罢还真冲他们福了福身子行了个礼才又坐下。
    月落面色有些白,慢慢开口,“苏宫主客气了,月落担此虚名委实不敢受宫主的礼。”说着一拱手算是还礼。
    牡丹站在苏鸢身后冷笑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到底没有开口。
    接下来的过程倒是一派平和,这个凉棚里是万剑山庄的贵客,只有他们三个人,随着参加比武的人一个个的上去,别的棚中对赛况的讨论也是愈发激烈,偏生这个棚中的三个人还跟刚进来时一样,冷冷清清无人言语,就连一向好动的叶清羽也只是静静地坐着,苏鸢更是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不多时,台上那名挑战者已经没有对手了,苏鸢睁开眼睛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
    那名挑战者长得普通,扔在人群里都不一定有人认识他,武林中也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一号人物,想来也是在师门一心习武出山的时候刚巧碰到这样的事情,苏鸢看向李夫人所在的那个凉棚,里面有一个衣着明艳的女子已经急的跳脚了,想来也是,但凡大户人家的女儿,没有谁愿意嫁给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普通人,武功再高也没有用。她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又闭上眼睛开始养神,忽然一直安分守己的牡丹凉凉地开了口:“这万剑山庄的小姐身价未免也太低了点,我看着少年武功也是普普通通,竟再没有人愿意上台了。”
    苏鸢轻笑出声,“既是这样,长宁,你上去试试他,点到为止,我在这里等你。”
    一直站在身后默不作声的赵长宁领了命,轻轻慢慢地走上台去,朝那个年轻人一拱手,“请教少侠。”然后就站直不动了。
    那人已经赢了十来个对手,不免有些飘飘然,见到赵长宁书生模样,又是走上台来,不由嗤笑一声,一把剑挽了剑花就朝赵长宁刺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刺到赵长宁面门了,他突然微微往旁地一倾斜,长剑刺了个空,贴了赵长宁的头发擦了过去。
    苏鸢睁开眼睛,撑起手饶有兴味地看了起来,“长宁,小心点,你可金贵得很,一根毫毛都少不得了,不然仔细我回去罚你。”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可是全场都听见了,这下连窸窸窣窣讨论的声音都没有了,大家都开始认真看着赵长宁和那名男子比赛。
    叶清羽闻言却转过头看着苏鸢,眼睛一眨不眨,一双黑眸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
    那人一听苏鸢这话有些恼了,执剑的手一翻,一招凌厉的剑招便向赵长宁打来,赵长宁脚下未动,上身微侧,竟又让开了,他显然听到了苏鸢的嘱咐,比先前让得更开了些,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站立着,却稳稳的,纹丝不动。
    苏鸢眼里泛起一丝赞赏,站在她身后的牡丹抱着双臂笑了起来,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雕虫小技,宫主又何必担心。”
    那人听得这句话入耳,心里愈发恼恨,剑锋忽然一转,横削竖刺,越来越快,不料赵长宁也越来越快,修长的身体好似没有骨头一般,左一下右一下,前躬身后弯腰,就这么轻轻松松一次又一次的躲了过去,刺空了好几次以后那人面色有些难看,或许是从未碰到过这样类似戏弄的打法,眼里起了一抹杀机,脚下的动作也快起来,剑光流转,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又刺了过去,在场的有些人惊呼出口,李煦站了起来:“这位少侠,比武点到即止切勿伤人性命!”
    明明已经刺到胸前的剑突然戛然而止,那人一脸不可置信,他的剑已经被赵长宁紧紧的夹在两指之间,离他的心口不过数寸,却被稳稳的端着不能再进一步。这一剑是他这几年武学的大成之处,胜在奇快无比,他出山门以后也凭此剑法打败过很多人,有些人虽然能看出可是未必能躲过,可是眼前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牡丹冷哼一声,失了兴趣,不再看台上。苏鸢垂下眼,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饮一口,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台上的赵长宁突然愉悦地笑了,朝着那个人眨了眨眼睛,用两指夹着他的剑尖,移开了些,朝着自己的左肩轻轻的刺了下去,雪白的衣裳泛起了点点血红,“呀,我输了,少侠好功夫。”说罢,赵长宁冲着那人又是一拱手,慢慢地又走下台去。
    “这…”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这是何意?
    苏鸢定定地看着赵长宁走向她,又叹了口气“我一早便说了你一根毫毛都少不得。”
    赵长宁笑了笑,“也不过就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苏鸢站起身来,朝着李煦欠了欠身,“李庄主,本座手底下最引以为傲的花杀在败在了庄主的女婿手下,实在是学艺不精,本座这就带他回去领罚,让诸位见笑了。”
    演武场一片哗然,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台上那个年轻人恐怕连赵长宁身手的一成都达不到,那一剑分明就是他自己刺的,更何来败在那人手下一说?
    苏鸢也不管他们,径自领着赵长宁就要走,坐在一旁的月落却突然站了起来,走上台去:“在下愿挑战少侠。”
    苏鸢回头看他着他走上台去,然后又看了看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看她的叶清羽,好似刚刚发现他,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就这么看着她,仿佛想要把她看穿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却幽深深地像能把人吸进去。
    苏鸢平静的跟他对视,神色平淡而又冷漠,两人的目光纠缠了很久,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不肯落了下风。最后苏鸢低下了头,清冷的开口:“既然你没事要说,那本座就先走了。”说罢转身就走了,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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