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史》10.居民区

    准备1550人生存所需的东西并不容易，泉社单独出发去沙漠之后，希就马上投入到扩大圣地容纳能力的工作上。
    新的圣地首先在图纸上被勾勒出来。原来的混合植物林位于圣地的北边，新的居民区就安排在混合植物林的北部。那里背倚三座高大的沙丘。希计划培育一万株红魔季和五千株黑栗桴固定住沙丘。
    按照沙漠人的居住习惯，一个部落所有的建筑都是连在一起的，每户都有至少两个户门，一个可以通往部落中心的勇者广场（勇者广场是部落人们进行仪式的场所，也是部落集市的所在地），另一个门则通往部落外面的世界。希决定尊重沙漠人的习俗,按照沙漠人以往的建筑模式完成居民区的建设。风季的存在使新的居民区必须埋入地底，为了使新的勇者广场可以承担1550人的活动，希打算把20个大型的蒂家水母打通，形成了一个穹顶起伏高阔、可以容纳两千人的勇者广场。然后以勇者广场为中心环链起300个中型的蒂家水母，完全仿照沙漠人以往的聚居方式，门户勾连又各有独立空间。培育水母的工作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就完成了，巨大的水母群就在沙漠底下向四周扩散，占据了大约50公顷的地下面积。
    在希干这活的时候，部钒等人只能惊奇地观看着圣地中的神奇植物，间或扭扭捏捏地走到大卓布身边傻笑、拍胸脯表示自己很强壮，可以帮忙干活。
    首领泉社出发前叮嘱他们要协助大卓布准备接纳所有族人，但大卓布闭着眼睛一个人蹲在沙子上不知道在干什么，铁塔似的39个大男人只能又焦躁又迷惑地伫在一旁。马上，他们听到了大片的轰响。
    “是格玛节虫！”暗金紧张地说。
    旁边的河岸哼了一声否定：“不对，你听这声音哪里像格玛节虫，是蝠虫在迁徙！”
    这两位都是辨识虫子的高手。
    地下的声音持续了半天，众人脸色跟着忽晴忽阴了半天。最后，专心致志的大卓布的收尾工作搅起了最后的骚动，居民区八条主要通道的入口从沙子地下隆起，这些充当入口的球形水母一边浮出沙子一边由蓝色的柔软表面骤变为淡黄色，然后以半拱出沙面的姿态静止，整个过程不过十秒钟。如临大敌的沙漠人把大卓布包围在当中，朝四周摆出防备的姿势。
    “别紧张，它们很安全。”希笑着站起身，虽然语言不通，希脸上的笑容马上让大家放松下来。
    “跟我来。”希做着手势，领着男人们走到一个入口前。沙漠人看见大卓布的指间生出一截黑色的树枝，然后他举起了这截无坚不摧的湛卢枝在水母表面划开了一道矩形的门，水母内壁储存的水喷溅到人们的身上，每个人都贪婪地伸手去接水。
    “好喝！”部钒努力做出畅饮餍足的表情向大卓布表达自己的意思， “不过这样的八个东西不够我们喝呀，我们有一千多族人，大卓布你能不能多做几个！”把水母拍得鼓鼓作响，部钒皱着粗眉一脸苦闷，“怎么办，大卓布不懂我们的话啊！”眼前的大卓布一直在看着大家微笑，虽然大卓布的笑容很好看，可也不能当水喝呀！
    希猜出部钒可能以为水母是用来给大家供水的，摇摇头，率先推开还黏合在水母上的门，跨步走了进去。
    跟着进去的男人们眼睛瞪大了。
    眼前是一个可以容纳100人球型空间，正前方可以看到一条略向下倾斜的通道，由于光线微弱，他们只能看到20多米远的东西，他们的大卓布没有给他们消化眼前所见的时间，正在往通道旁边安装一个发出明亮光辉的东西，差不多每往通道走进三米就会停下来把发光的东西固定到通道左右，这东西是和刚才的树枝一样凭空从大卓布的手心生出来，发出的光皎洁清澈，左右相距不近的两团光可以把中间的通道照得犹如白日。那通道又宽又高敞，希走动的身影竟一下子渺小起来。
    “快跟上啊！愣着做什么！”部钒吼了一声，匆匆往前跑了两步，男人们跟在他身后。这条通道是南北走向的主道，长三百米，宽八米，高十米，由60个水母列成两排后贯通形成。微微上凸的浅蓝色细胞纹理散布在整个通道的内，构成神妙天然的图案，地面生成得相当平整，只有像波浪一样起伏的通道顶还能看出水母连接在一起的痕迹。每隔六十米，从主道会岔出四米宽的道路，这是横向分布的环道，共有五条，整个居民区就是被八条主道和五条环道缝合成四通八达的蛛网结构，每一个水母都可以直通这些道路。
    部钒终于明白了这些水母并不是用来喝水的，而是用来住人的。不过了解这一点之后他心中的惊讶更甚。水母内空气清润，入目所见的是淡黄色的水母壁和淡蓝色的细胞纹理，加上希调用了不少宇宙建筑学的知识，位于地下的居民区给人的视觉震撼力可能要大于它在实际效用上给人的印象。沙漠人的生活艰苦，部钒跑过不少部落，却从没见过有哪个部落的房子可眼前看到相比。而这些房子是怎么造出来的？大卓布闭着眼睛蹲在地上半天后地下就有了这些！
    这就是大卓布的力量吗？
    部钒突然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然后有一滴温热的东西滚到嘴角。走在他身旁的河岸拍怕部钒的肩膀：“我可有二十年没看到你哭了，以前你可是个爱哭鬼，阿桑卓布跟你说流泪会把人抽干，变成沙子，永远进不了圣地，可把你吓坏了，你这才不敢再哭。”
    “啥时候的事还嘀咕，你就没有跟在阿妈后头跑的时候。”部钒迅速揩了揩脸，“老子现在
    不就进了圣地！”
    随着希装上的发光的东西越来越多，通道也越来越亮了，前方就是八万平方米大的勇者广场，广场的入口是一个高大的拱门。希没有回头，他知道沙漠人正跟在他身后，他一直往前走，刚才布在通道里的光渐渐无法照到广场里头，在希的身影快被黑暗吞噬前，一串琉安莛霓飞出他的手掌，洞亮了一小块空间，醇和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这是勇者广场。”
    人们熟悉部落的建筑分布，知道这里就是部落中最重要的勇者广场，他们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把广场看清楚处在居民区最低点，可惜宽阔的勇者广场凭着星微的光完全看不到边际，只能依稀看到一块高高伸展的穹顶。
    希走到他们中间，在随身携带的纸叶上画出圆形的居民区、处在正中的勇者广场和八条主道五条环道，一边在纸叶上标示，一边用没人听得懂的话介绍着整个居民区的布局。在有图纸的情况下，双方的沟通良好。
    “现在整个居民区只有刚才的通道有照明，我刚才植在水母壁上的照明植物叫‘沧海有泪’，是清照系云涧星的植物研究所通过特殊的杂交方式培育出的照明植物，虽然它们的寿命只有7-9年，但是它能通过叶子上的纤毛捕食小虫子生存的植物，耗费的能量少，发出的光质量高，是宇宙中使用率最高的照明植物。”希向众人演示如何在水母壁上植入沧海有泪，“它们很漂亮，虽然难和琉安莛霓媲美，不过沧海有泪发出的光更近似自然光，也不会像琉安莛霓那样乱跑，是十分称职的照明植物。”
    所有人都学会植入沧海有泪后，希把沧海有泪分发给每个人，让他们按照图纸上标示的主道和环道去装上照明植物。大约两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回到了勇者广场，此时的勇者广场已经被悬浮在穹顶上的几千株琉安莛霓照亮了一些，这些琉安莛霓就是为了寻找沙漠人而培育出来的那批，希把一直飘浮在绿洲上的它们引导到了勇者广场上。
    沙漠人瞪着眼珠子观望四周，20个大型水母连接在一起融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正方体，由于地势低而造就的高耸穹顶仿佛要冲出地表，一眼望去广场巨大的空间气势宏大，把远处正在往广场周壁上植入沧海有泪的希化成了一个小点。
    整个居民区的照明工作显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希只是想让人们先熟悉一下居民区，接下去的工作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