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蓝如丹之寒星冽焰》39.金戈

    图木吉的士兵越来越近，一直沉默不语的爱吉鸿冽看着包围圈变小了，突然凝眉扫了大庄园一眼，大声调笑道：“想不到这些只会茹毛饮血的蛮族居然也有些计谋呢！”
    大庄园也是毫无惧意，笑道：“嗯！不过跟陛下比起来，他们却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了。”
    图木吉看爱吉鸿冽竟是如此临死不屈，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少有的惺惺相惜之情，遂笑道：“皇帝陛下，本亲王看你也是条汉子，就自己解决了吧，尸体我会让你的人带回大齐。”
    爱吉鸿冽朗声一笑道：“你这蛮人虽不知死活好像也有些气概，就冲你这句话朕今晚定会给你个痛快！”说到这儿，爱吉鸿冽星眸一眯，仔细打量了图木吉一番，心里对他倒也不反感，遂口气转柔劝道：“如果你愿意归顺大齐，以前的恩怨朕就既往不咎了。别忘了，你可是契丹的叛臣，苍鹰早晚会收拾你的。”
    图木吉仰天大笑，一指爱吉鸿冽讽刺道：“我图木吉之所以看不惯苍鹰就是因为他太大齐化了，我堂堂的契丹，血性汉子，马背上的民族偏要去学你们那些骗人虚伪的礼仪道德，岂不失了我草原民族的本性。让我图木吉归顺你，大齐的皇帝还真是会讲笑话呢。”
    爱吉鸿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噌”的一声宝剑出鞘，在空中一个横扫，剑尖儿一指图木吉，他冷笑道：“既然如此，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开始吧。”
    图木吉也是冷笑一声，马鞭一甩，围在四周的图木契丹兵如上了弦的发条呼喊着就围冲了上来。如丹实在忍不住了，略抬起头观察战况，奇怪的是爱吉鸿冽既没迎敌亦没逃跑，不知他要干什么，如丹担心地看着他。
    待图木契丹兵靠近了，爱吉鸿冽突然一个冷不防的飞身，他稳稳地站到了马鞍上，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四周，伟岸的身躯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如丹蹙眉，暗想：他这不是找死吗！果不其然，冷箭从四面八方向他射去，有些箭居然是从大齐的队伍里射出来的。如丹的心绷得紧紧地，暗暗叹息：带着曾经属于爱吉云冽舅舅的南野兵团出征，如此腹背受敌的局面他是没意识到，还是存心装不知道呢？
    没有一丝惧意，就在冷箭渐密的时刻，爱吉鸿冽手中的长剑舞起，不一刻就密成了一张网，所有的暗算都被那剑网挡在了外头，泣血的火光染进他深邃的瞳孔里，反射出来的是冰冷而无情的嗜血光芒，仿佛这里每一个人最隐秘的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了。
    司徒剑飞看着爱吉鸿冽的举动，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敬佩，他在如丹的耳边沉声道：“如果没有外援，今晚就是图木吉的忌日，这里的一切都在大齐皇帝的掌控之中了，我们得赶快准备救援图木吉。”
    局势突然的变化让如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凝神注目爱吉鸿冽，突见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好象信号枪的东西，如丹即刻就明白了，再次攥紧了手中的金戈，准备随时出击，援救图木吉。
    果不其然，爱吉鸿冽好像已经找到了想要暗算他的人，一个优美的旋身，他定身收剑，猿臂抬起，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即刻就飞上了夜空。此刻不知会发生什么，如丹所有的神经绷得极紧好像只要动一下就会断般难受。也就几分钟的平静，突然图木部落的大寨里骤起喊杀声，火光随即就冲上了天际。如丹的小心脏顿时就是一咯噔，鸿冽哥哥居然不露任何痕迹的使了反间计，他的城府之深真不是她所能估量的！
    混乱中，爱吉鸿冽大吼一声：“将士们，就是现在，冲……！”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声音才落，四周高地上的草丛里突然站起来无数大齐兵，震天的呼喝声响彻天地时，大齐兵长矛在手，以盾为牌，呼涌而上，麾旌攻城……
    图木吉看着身边目瞪口呆的爱吉云冽，段南行和贺兰等人，一脸的不解。
    “安答，这些大齐人都是骗子，大寨里布满了大齐兵！”二亲王温吐赫策马跑了出来。纷乱紧迫中，图木吉迅速恢复了镇定，急声命令道：“快，带着马队向回纥方向撤，我在这里断后。”
    “安答，那你……？”
    “别废话，快走！”图木吉大刀在手，带着自己的亲兵挡在了大寨口，爱吉云冽，段南行和贺兰一看情形不对，策马反身向图木部落的东南方逃去。
    被困在寨外的图木契丹兵以一抵五与大齐兵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司徒剑飞和如丹静静地看着图木大寨前惊天动地的格斗，面色都是极其凝重，爱吉鸿冽在军事上的运筹帷幄让他们骤然间产生了极大的压力。看到奋勇拼搏的图木吉已经被一波又一波的大齐兵困在了中间，体力渐渐不支，如丹有些焦急地看着司徒剑飞建议道：“师兄，我们得挡住大齐兵继续向东南方向挺进，否则契丹西南部的门户有危险。”
    凝眸沉思片刻，司徒剑飞沉声道：“图木部落东南方的地势极其险阻，多是围地易守难攻，图木吉又在那里布置了重兵，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图木吉归顺我们一起抵抗大齐的进攻。”
    如丹点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卧在自己身边的野马王，心隐隐地痛。今晚之后，她和鸿冽哥哥就彻底走上了敌对的道路，从此她和他再见面的时候也许真得就在断头台上了吧？
    感受到如丹的不适，司徒剑飞小声地嘱咐了一句：“羽蓝如丹，你向东引开把守在东阵的大齐兵，我去解救图木吉。”如丹的心里一咯噔，这么危险的时刻师兄却想支走她，想着鸿冽哥哥已经登峰造极的武功，如丹的心里五味俱全却用很轻松的口吻说道：“师兄，我还是留下来帮你，你教我的那套惊鸿剑法和那路凌波出尘，今晚咱俩正好一起演练演练。”
    司徒剑飞的身子颤了颤，没有看她，嘱咐道：“爱吉鸿冽的武功不是你能问鼎的，切忌不可硬拼，能把图木吉带走就行了，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来断后。”
    屹立在高大的骏马上，爱吉鸿冽身不摇，手轻动，却是招招见血，式式伤人。打斗之中，那可真是枪林箭雨，硝烟弥漫，血肉横飞……所幸，不多时图木部落坚实的寨门已成断壁残垣，看来战斗不会持续太久了。
    就在这时，突然夜空上划过一丝幽蓝明亮的信号光，一见那光，爱吉鸿冽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怒意，眼底的冷意愈发冰寒起来，早知道契丹的部队会来增援，可等他们真的来了，爱吉鸿冽稳如泰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仿佛千刀万剑割裂着他的心。
    也就一恍惚，埋伏在草丛中和高地之外的契丹兵马宛若鬼使神差突然冲了出来。爱吉鸿冽沉痛地闭了一下眼，长剑入鞘，一把更加锋利坚韧的钢刀转瞬就握到了手里，凝眸扫向四周，心上仿佛压了千斤锤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见奔跑如风的野马王背上，如丹金戈在手，领着她的契丹兵直直地杀进了图木吉的包围圈里……
    血一股股地向上涌，脑袋胀得快要爆炸，无法派遣中，爱吉鸿冽攥紧了拳猛地向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击。“皇上！”保护在他身边的大庄园突然看到如丹的身影惊得目瞪口呆，再一看清爱吉鸿冽眼中的怒火和突然从嘴角溢出的鲜血，他更是不知所措了。
    一手是金戈，一手是玄铁软剑，如丹的双臂左右飞舞，身形轻盈得好像在跳舞，可就在这戈风剑舞中，她轻易地穿过了大齐军队密不透风的剑网，不急不慌地向图木吉的方向杀去。
    薄唇咬出了血，爱吉鸿冽死死地盯着如丹，看着她飒爽的英姿，突然她冷酷的言语如刀似剑般割进了爱吉鸿冽的耳膜：
    她说：她将是契丹人的妻。
    她说：她只需要关心契丹人的事就好了。
    她还说：大齐皇宫中的人和事，已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如丹……”爱吉鸿冽在心底撕心裂胆地叫着她的名字，口中狠狠地自语道：“今生，你我的缘份就到此为止了吧！”
    “皇上？”没想到如丹的武功如此高强，大庄园不知如何发号施令了。被大庄园这么一叫，爱吉鸿冽突然回过神儿来，粗声命令道：“传令三军要生擒契丹的军师，决不可伤人，违令者，斩！”
    杀到天昏地暗，一身是血的图木吉突然看到如丹，宝石蓝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地射出一道精光：“蓝雪大妃？！”
    “快，快上马！”一看图木吉的战马早已被万剑穿身，如丹金戈的柄把一抖，一条彩带骤然飞了出去把图木吉一缠，如丹抖手一拉，图木吉飞身就蹿到了如丹的马鞍上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坐稳了！”如丹大喊一声，漠视着身边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双腿夹紧马肚，金戈再次舞起，一招儿横扫世界，顿时就扫倒了一片敢于挡她去路的大齐兵。一看前面的阻碍越来越少，如丹扬起马鞭一个狠抽，野马王仰天一声嘶鸣，跃起四蹄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一看如丹救了图木吉就要跑，爱吉鸿冽的眼睛里顿时就布满了嗜血的红丝，扬起马鞭冲着身边的御林军大吼一声：“追……！要活得，不准伤人！”
    大齐轻骑兵领命狂追而去却不敢放箭，可他们还没跑多久，就见一个银盔银甲，冷颜俊美的大将带着一队飞若风声，千万人如一，训练有素的契丹马队疾风般而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大齐将军挥刀就砍……
    司徒剑飞冷冷一笑，身形未动，手中的青龙宝剑一挥，不过一式看似简单的刺和挑，大齐将军手中的大刀顿时就落到了地上，“前面就是契丹的地盘，你们退回去，我不会与你们为敌。”司徒剑飞指尖一动，冷声说了一句。
    “追……！”图木大寨口的战事胜负已定，胸中的愤怒如熊熊烈火，爱吉鸿冽声到马到，完全失去控制般看着如丹疾驰的方向策马急追。看他剑气恢宏中精芒乱闪，大有见人杀人，见鬼打鬼的疯狂气势，司徒剑飞策马迎上，长剑出手就跟爱吉鸿冽战到了一起……
    双方的战将一看自己的主帅都战了起来，顿时喊杀声再起，手起剑落中，血雾喷飞密如雨，已经不知道谁伤了谁了……
    正在奋力向前疾驰的如丹，猛一回头看到师兄和鸿冽哥哥战得正酣，握着缰绳的手顿时就是一软。“蓝雪大妃，你……？”感到了她的异常，坐在如丹身后的图木吉用力抱紧了她。如丹一回过神儿来，登时就勒住了缰绳，一声悠长的小口哨后，雪白的野马王后长鬃猎舞，飞奔而来。
    如丹一个飞身跃到了野马王后的背上，冲着图木吉说道：“图木亲王，前面不远就是契丹的领地了，乌吐尔亲王会在前面接应你，我得赶快回去增援我师兄，你自己走吧。”言罢，她策马就往回跑。
    图木吉先是一愣，随后就追了上来：“蓝雪大妃，我决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跑！”
    爱吉鸿冽杀到眼红，如丹这个奇奇怪怪的师兄居然如此卖命地帮助夜小寒，或者说帮助如丹，爱吉鸿冽恨不得痛下杀手，却发现司徒剑飞根本就不下狠手，只是跟他消耗时间，几次到了关键时刻，爱吉鸿冽莫名其妙地竟也手软了起来。
    几十个回合之后，如丹和图木吉的影子越来越远，爱吉鸿冽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突然一个起跳，他又飞上了马鞍，反身一勾他刀剑同出，一招轩辕霹雳，手上的刀剑同时向司徒剑飞劈了下来……
    司徒剑飞不慌不忙，一个优美的凌波出尘就躲过了爱吉鸿冽迅急而至钢刀，刚要挥剑反攻，随后而来的剑峰突然抵在肩头，刚一反应过来这一连环招数，司徒剑飞急忙要躲，一把金戈却不期然地飞了过来，实实在在地打在了爱吉鸿冽的胳膊上。
    “啊……”爱吉鸿冽吃痛地叫了一声，手上的剑峰一斜，只刺到了司徒剑飞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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