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蓝如丹之寒星冽焰》35.温泉

    疾驰而来的夜小寒远远地看着如丹，他勒住了缰绳，心在那一刻好像被重锤狠敲了一下，一声沉闷的轰响声中，他停了下来。
    黑色的骏马上，银色的月华流转在两袭胜雪的白衣上，飘飘的衣带纠缠在一起，丹儿如玉的容颜上带着纤然不染的飘然之气。退去皮面面具的挺拔男人一张卓然出群的英俊脸庞上反射着如水的光华。静对的两个人，长发随风扬起，肆意飞舞中纠缠在一起，似弦，似诗，似歌，溢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幻化成迷迷夜风中摇曳在他心头的喧闹……
    不知是月色迷了他的眼睛，还是静坐在马上的两人绝世的风采迷了他的心。
    思绪纷乱中，许多年前的景象突然定格在了夜小寒的眼前：一个蓬头垢面，饥寒交迫的小乞丐站在将军府的门前，吃着如丹送得，这一生中吃过得最香的包子……然后，夜小寒看到了那个美若天神的少年，他微笑着，拉着一脸幸福的小如丹进了将军府的门，黯然地低下头，攥着马鞭的手微微地颤抖！
    沿着思念的轨迹，那灵巧身影每次回眸的一笑，都像春夜里淋雨抽枝的嫩芽，带给他希望，带给他欢笑，带给他幸福！夜小寒真想飞身冲上去把如丹抱回到自己的怀里，再不许她任性地离开半步！
    薄唇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紧攥的拳格格地响，他却静坐在西塔宝马上一动不动。不要！不要！他告诫自己，他爱她，他要她欢笑，他要她幸福，他不要给她压力！
    鹰儿在天空中盘旋，夜小寒静静地坐在马上孤立在黑暗的角落里，眼睛紧盯着清凉的月宫，他不敢看如丹，他不敢想象如果她离开了他的怀抱他要如何面对未来的路？活到现在，他从没被人抱过也没抱过任何人，除了她！她是他的温暖！
    心在恐惧中煎熬，夜小寒却悄无声息地，稳稳地坐在马上，他不要给如丹压力！他不能冲上去，如果如丹真得，依然爱着爱吉鸿冽，他不要剥夺她的幸福，哪怕他自己……
    鹰儿也许感受到了主人的恐惧，收起了翅膀，不知它们隐到了哪里？大草原上骤然之间变得一片静寂，好像生命之初，没有声音的沉默年代。
    良久，良久，夜风轻袭，等待的一刻竟是如此恐怖，他等着她的判决，不管她怎样决定，他只要她幸福！
    不知这一刻是什么时候来的，缥缈却清晰的声音有如天籁，慢慢地随风飘了过来：“……我爱小寒哥哥……我要嫁给他……”手指轻轻晃了晃，夜小寒的心猛地一震，嘴角一松，洁白的牙齿上沾着唇上的血，一抹释怀的微笑，甜蜜中，他抬起头，策马扬鞭……
    温泉幽咽，雾气氤氲，□□的如丹此刻正泡在温热的泉水里，眼睛紧紧地闭着，叹息声像随风凋落的桃花瓣散落在温暖的泉池里。
    扬手掬起一捧水花从头顶淋下，一滴一滴顺着她绝美的脸庞落下，那晚鸿冽哥哥握着她的手掌很温柔；贴在她耳边的呼吸很急促；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可是如丹说她要跟夜小寒走。
    又想起鸿冽的眼神儿，如丹打了个冷战，好像热气腾腾的温泉在这一刻变凉了。从没见过如此冷冽的气息，好像他眼底的凛冽和霸气就深刻在骨髓里。他是谁？如丹不知道了，但他转身的那一刻，如丹仿佛看到他血液里有野兽在嘶吼，在咆哮，嗜血的森冷粘在他身体每一个毛孔里。
    爱吉鸿冽说：如丹，如果你敢跟他走，就是个叛国者，从此你就是大齐的敌人！
    手无力的垂下，温暖的泉水滑经柔嫩的肌肤，又融入到水里。他还说：从此你的家人也是你的敌人，凡是敢亲近你的人一律视为同党，格杀勿论！
    湿逸的秀发随着微弱的水波浮动，一滴水珠在长发上晃动了几下，“吧嗒”落到了如丹的翘睫上，轻轻颤动了几下后，随着泪一起滑了下来。她选择了跟小寒哥哥回来，从此，大齐再不是她的家，鸿冽哥哥再不是她的哥哥，因为他说：再见面的时候就在断头台上，不是她，就是他！
    温泉池里的水缓缓地浮动着，如丹颓废地半躺下，野马王追风的速度好像还在身下。草原上的一幕，如丹不想再想，更是不敢再想，因为她还有小草原等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她还有二姐，咏若可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还有那些她爱着的大齐人……
    还有就是师兄！他为什么要留下来，留下来与大齐为敌？除了知道他是师傅圣灯大师的独子，如丹对司徒剑飞的身世一无所知。从没在他的身上逗留过任何眼光，因为如丹以为他讨厌自己，可是这一刻，如丹知道她错了。
    圣灯大师虽名为师傅，可如丹连见都没见过他，其实她所有的武功都是在圣灯大师的旨意下，司徒剑飞教得。这一次他突然跑到草原上来，不仅把他的绝顶神功的一部分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救了她一命，还拼着耗尽内力的危险打通了夜小寒被堵得穴道。更没想到的事，他居然跑到有重兵把守的图木部落，为自己采来了迷花只是怕贺兰掌法中的毒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如果师兄有一颗火热的心，为什么他要表现得如此冷酷呢？不仅是对自己，他放火烧了图木吉的后寨，趁乱救出了二姐，可他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肯对二姐多说呢？
    诅咒！
    这个要命的诅咒！
    师兄也是圣灯门的人，莫非跟那奇怪的诅咒有关系？
    如丹轻蹙着眉，眉心里搅着难以抹去的哀伤和迷惑。好像一棵小树，她的枝叶梦想着天空，脚下却没有了根，而依偎在她身上的精灵们，也许会因为她而失去了争取自己幸福的机会，苦思不得其解，记忆中曾经的美好啃嗜着她的心。
    “小草原，如丹这小丫头有必要一天洗三次澡吗？”
    那晚把如丹带回来，她除了睡觉就是泡澡，夜小寒下了早朝有些心急火燎。
    “小姐的牛脾气一上来谁也没办法，她就这么在里面泡着，谁都不许进！连二小姐都不见！”小草原牢骚中带着焦急却很无奈。
    夜小寒沉默不语，静静地站着。他知道那晚爱吉鸿冽的态度一定让如丹很伤心，所以这几天他没有打扰她，想让如丹自己静静，可这丫头！
    想起那晚她不顾一切地扑到了自己的怀里，无尽的爱意不可控制地从心底向外溢，看不了她的失落，看不了她伤心！夜小寒一抬腿就要推温泉室的门，小草原大惊，双臂一伸挡住了他的去路，嗔道：“小寒哥，小姐在洗澡你要干什么？”
    夜小寒完美的唇角邪恶地一勾，坏笑着逗她道：“小草原，你还小，大人们的事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皇上去看皇后沐浴，你说我要干什么？”
    “小寒哥，你真坏！”小草原不服气的大叫，夜小寒“哈哈哈”大笑三声，一拉小草原的手道：“小草原妹妹，既然你这么担心丹儿，走，咱们一起进去！”
    “啊……！”小草原惨叫一声，猛地推开夜小寒，向咏若的闺房飞奔而去，边跑边叫道：“我这就找二小姐给你告状去！”
    看着小草原衣袂纷飞的背影，夜小寒摇头，笑叹了一声：“坏脾气的小丫头，连她的丫头都不好惹！”笑完，一抬腿他进了温泉室，关好了门。
    足踏浅水之音，雾气氤氲中，夜小寒的视线一片模糊，“泼啦，泼啦……”如丹喘息的轻响伴着掬水的泼洒声，清晰动人。
    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夜小寒的俊脸已胀得通红了，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冲过去偷看？甩甩头，想着水中的光景，心怦怦而跳，攥紧自己长衫上的腰带，解开又系上，扯来扯去，带着邪邪的坏笑，他在心里念叨着：
    看？摇摇头。
    不看！点点头。
    不看？摇摇头。
    看！点点头。
    “唉！”无法作决定，干脆下去一起泡吧！刚一想完，夜小寒心下大喜，手上一用力，长衫落地，身如河豚纵身就滑进了温泉池，向着如丹冲了过去……
    半躺在水中的如丹身下骤然受袭，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惊得猛睁开了眼，一张带水的，被放大的笑脸骤然出现在如丹的脸前。身子猛地一颤，她失声大叫：“啊！”又惊又羞中她迅速用双手挡在胸前，身子急忙躲到水中。
    淡淡地柔光下，温如白玉的肌肤与月色溶溶不分，本想搞点儿恶作剧的夜小寒一看清如丹，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曼妙娉婷的纤纤身段，腮似霜枫红，羞不可抑的盈盈紫眸……
    一阵难以自控的焚热，兀自心驰神醉的夜小寒猛地把如丹拉到了怀里，想都没想，一双大手就从身后伸了过来，捧住如丹胸前恰恰盈满于手的柔软，呵呵一声坏笑：“丫头，被我抱着睡了几个月，那个，真是长大了不少呀！”
    如丹又气又羞，刚才的烦心事一扫而光，脸红了又黑，闻着夜小寒身上草药的清香，小如丹的心里一甜，虽然他抱着自己睡了几个月，可他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得！
    莫非？恶念一起，如丹坏笑一声，脸上顿时爬满了笑容，猛地一转身，如丹贴到夜小寒的身上，纤长的手指轻捏了一下他的薄唇，眼神媚惑地挑逗着夜小寒的情绪：“小寒哥，你也好可爱呦……我真想……”
    “啥？”夜小寒傻了眼，“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看着如丹紫色的美眸，长吁了口气，自己小腹下的那根不安份的东西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姥姥的……”焦急中，小时候跟小乞丐们打架时惯用的口头语冒了出来。
    “小寒哥，哪里不舒服吗？”看他紧张得满头大汗，如丹的小脸儿虽然也被烧得火烫却没准备放过这个敢来偷袭她的家伙。软语轻柔中，小手轻轻地环住了夜小寒的窄腰，俏脸主动贴在了夜小寒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紊乱的心跳，如丹紧张地浑身直抖却依然露出一脸得意的微笑：“赶快把内衣也脱了，人家也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啊……！”就在火山爆发的前一刻，忍无可忍的夜小寒大吼一声，抱着如丹纵身就飞出了泉池，翻出白袍把她一裹，撒泼道：“羽蓝如丹，你竟敢调戏纯洁无瑕的契丹大帝，我要你这辈子对我负责！明天你给我到内命府去上新婚预备课！”
    “我不要去！”
    “不去？那我现在就带你回宫洞房花烛！”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蓦地身子一轻，如丹整个儿人被凌空抱了起来，夜小寒一边儿往寝室走一边念叨着：“搅乱了我天真纯洁的心灵，还不想负责，门儿也没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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