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涟漪醉千觞》26.二十四

    我往床上小小的缩了缩,四顾了顾,还未等我发现有利躲藏的角落,那什么严总管就一手掐住我的咽喉,堪比拎麻袋似的轻轻松松的把我提拉到面前。
    瞬时间那张本就令人寒颤颤的秀脸在眼前放大了数十倍,对上那双沁满冰凌的眼眸,我连呼吸都完全不畅了。再加上那人掐的紧,紧的我直翻白眼。刚刚醒来体力虚弱,我还真怕他再稍稍一用力,我也不用多想了……直接上西天去。
    倒也没有真真掐的我上西天,指尖略略松开一点照样拎着,另一手毫不客气地捏开我的下颌,不及我合上唇,一粒褐色的小药丸仿佛有生命般咕噜滚进了我的腹部。
    他的手松了松,我顺在他松开的手滑坐在被褥上一时间竟晕头转向一个劲地趴到床沿干呕,想把那枚连来历都不清楚的药丸给呕出来。开玩笑,万一又是什么蛊之类的,我不苦死。
    他退了几步冷冷的看着我,等到我干呕的都快短气的时候才忽然冒出一句,“不用吐了,那是活蛊,你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真的是蛊!居然又是蛊……我怨怼的抬起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瞪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无声问,“你想干什么?”
    他轻蔑的扫了我几眼,不屑道,“不要用你那鬼都听不见的声音和我说话,说不出来就闭嘴。不要以为我会像堡主一样对你再三忍让。”
    鬼都听不见!你以为我想这样么?我不由气结,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懂,比了一个让他拿纸笔过来的手势,然后挑衅的望着他。
    他冷冷的回视着我,忽然间往着床铺拐角对面的小小桌台上凌空一抓------绝对的灵异事件在我眼前上演……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纸笔飘飘然,准确无误的落到我面前。
    我顿时忘了之前的羞辱,一脸钦佩的望着他,平时用法术费了半天的咒语才办到的事,到了这人手里居然如此轻松,不愧是当家的总管。
    “怎么了?”他却不领情,露出嗤笑的表情道,“你不会傻的连隔空取物的招式都忘了吧?”
    傻……这个字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毛笔和纸,刷刷两下迅速飞笔写下我平生最草的毛笔字,然后炫耀炫耀般的拿给他,嘿嘿,千年螭妖莫迟亲手教我的草书,我看你能不能看的懂。
    他连靠近都懒得,凌空接过宣纸淡淡的扫了几眼。就是那几眼,却使他突然脸色突变抬起头,目光如锋刃般凌厉的刺穿我。
    我被他看得满身发毛,一个劲地回想,这这……怎……怎么了?不会是因为看不懂我的字而恼羞成怒吧……这个人……喜怒不定的……非常有可能……虽然心里没有底,但我还是战战兢兢的无声问了一句,“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手一扬起,那张宣纸轻轻的落回到我面前,我拿起笔直接把他的反应归类为看不懂,于是打算规规矩矩的再重新将以上的字在写一遍。
    却听到他冰气十足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道,“你是谁?”
    笔下失准,一叉,划出一道深浓惊慌的墨渍。
    我歪着脑袋,天真的仰视他,嘴唇轻抿,淡笑不答。
    他的拳头捏得咯咯响,真没想到,这看去如冰似的家伙竟使如此暴躁,“我与柳焚生相处二十年之久,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况且,一个人的字迹可不会因为失去记忆而有所改变的……你冒充他已经是死罪了,如果再不承认的话,那么刑天堡七十二刑帮……”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意思我懂了。难为捏得拳头的他还一句一句的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会认出我不是柳焚生,也真难得他再得知我是假冒的时候,没有立刻派人将我送之刑场。如果只是单纯的不想我遭罪,那么我会赞他善良。如果他想趁机谋划些什么,那么……我笑笑,不愧是刑天堡的总管大人……如此缜密的心思,倒是低估了他的智力。
    既然他已经认出了我非柳焚生,那么再装也只会是吃力不讨好,况且这个人我相信他不会真把我怎么样……我索性眨眨眼睛,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手下笔不顿挫,如游龙飞鹤般将事情的始末一一写清,顺带着又把玉袭所编造的那段身世背景给恰到好处的穿插其中。
    虽然游龙飞鹤的快速,但是字迹却是完全不潦草。写完后自己又欣赏了一遍,不错,情感之深发自肺腑,虽无华丽的词藻但是朴实的言论发人深省……不行了……这么自吹下去……我忍着想吐的冲动,颤抖抖的递上那份盛满当当真情实感的纸。
    他面色阴沉的接过,大致略略看了一遍,良久,方才转而看我,“你的意思是……是柳焚生逼你代替他的?”
    我泫然欲泣的点点头,手指绞着被褥的一角,咬着唇完全没有伊始的嚣张。
    “哑蛊的解药和摘掉蛊皮面具的药水我这里有……但是,”他面色复杂的看着我,“现在你可能得先扮一下柳焚生……因为如果堡主知道你不是他的话……下场柳焚生想必有给你讲清……你大可放心,堡主他与柳焚生的接触并不是很多,所以……只要你不犯什么大错的,他是不会发现的。”
    这算什么?劝说外加告警?心下有些不满,但是真正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挣扎的下床,从他手上拿过那张纸,写到,“你刚才给我吃得是什么?”
    他眸色微缓,道,“只是一种增年蛊,本是要解柳焚生身上的返颜蛊,让他回归到正常的身体……但是没想到……”他拍拍我的肩膀,“倒也无什么大害,就是过一阵子你有可能会突然长大到十六七岁的年龄……你可要解去?”
    我想了想,摇摇头。这小孩子的身体倒是给我带来了许多不便,回归到穿越之前的年龄便是我的心愿,如今倒是误打误撞给撞上了,也算省去了一份心。
    他摸摸我的头出其不意的笑笑,“长大也好,可以给你哥哥分担分担了不是?”
    哥哥?我哪年冒出一个哥哥来?我微微一愣,半天才想起自己编造的那份假冒的身世,也由此想起了春风楼的玉袭。
    拉过严总管手上的纸张继续写道,“春风楼怎么样了?”顿了片刻,又添上一句,“你知道我哥哥的下落吗?”
    “春风楼有京城的各大王爷为之撑腰,我们这些小帮小派倒真不能拿它怎的。这点,你大可放心……”他犹豫看着我神色模糊的道,“我并不识的你哥哥,只是为了赔罪春风楼倒是送堡主了一个小倌,生得妖媚异常,说是新进的小倌,还未□□……。不知是不是你哥哥。”
    …………
    我嘴角有些抽搐,此等人物若非玉袭更待何人,还真是哪里有乱他往哪闯,我怎么就指望着他来救我呢?抽搐归抽搐,好不容易调整好面部表情。
    我低着头抽泣道,“哥哥他……哥哥他怎么办?”
    到了这,啥都没长进,就是这演技……连我自己都佩服了。
    果然,那严总管抱起了我放在床上,“明天早上才会送来,你先别担心了。”他摸摸我的头,虽无甚表情,但是眸间的柔情倒是不容有假,“你先休息,明天早上去大厅看看,若是的话,你直接和堡主讨……你现在是扮柳焚生,柳焚生的话,堡主从来不曾违背……先委屈你哥哥当你的贴身小厮,等到有适当的机会,我就让你们出去。好不好?”
    你都说成这样了……我能说不好吗?这严总管还真会软硬并施,把人吃得死死的……如此想法当然不敢表现出来,我继续维持着那副将哭微哭得表情,吸着鼻涕,软绵绵的问,“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莫名的笑出声来,伸出小指勾住我的小指道,“拉钩钩,这样可以吗?”
    …………
    我只能在狂汗的情况下,装出破涕为笑的表情。
    替我盖好被子,熄去灯火,那严总管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我困倦躺在陌生的黑暗当中,缓缓睡去。明天还真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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