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白日·梦》19.Field III

    “土御门？”
    推开门，我吃惊地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熟悉身影。他穿着月白狩衣，背对着我，蹲在办公桌旁，从我的角度，隐隐可以看到一个男人趴在地上，似乎已经昏迷。
    “杨威他怎么了？”
    我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们，揣测着土御门在此的原因。
    是敌？是友？是来解决异状的？还是他……就是异状的制造者。
    土御门专注地检视着地上的杨威，宽大的衣袖反复拂过男人的身体，应该在寻找什么东西。我走到他身后，刚要伸手触碰他，办公室的灯“啪”地暗了，整栋大楼一片漆黑。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是月。想起他曾经把土御门揍得颇惨，我很好奇他们再次见面会发生什么。不过，土御门好像感知不到月的存在。
    “是嗜面。”月微微用力，我被拉到他身边，“喜欢吃人脸的妖怪。”
    嗯，这就是很多人“没脸见人”的原因？那么杨威怎么样了？
    “嚓”，地面上骤然爆发出一团白光，就在杨威躺倒的地方。我眼见杨威的身体在白光中消失不见，化成飞碟状的光盘，冲我扑面而来。土御门眼明手快地出手阻拦，光盘锋利的边缘撕裂了他的宽袍，径直割到我的脸上。
    “嗑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星风……”月着急地问我：“你没事吧？”
    “哼，当然没事！你们一个、两个说什么保护我……真是可笑！”我冷冷地笑，“老祖宗说的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果然还是靠自己最好。”
    “星风，你……”
    黑暗中同时想起月和土御门犹疑的声音。
    “可恶，你这个臭婆娘怎么会没事？！”
    另外还有一道阴森尖细的嗓音，如同钥匙刮过黑板时的刺骨，让我感到很不舒服，破口就骂：
    “我呸！我还当是什么厉害东西，不过是喜欢剥人面具的蠢物！老娘今儿给你上上课，不管你是人也好，妖也好，人妖也好，为人处世千万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知道中国人最重视的是什么？”
    我换了口气。
    “面子！面子你知道吗？！你这蠢货专门卸别人的面子，小心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房间里没有光。我一席话说完后，房间连声音也没有了。月握着我的手有丝僵硬，显然被我从未显于人前的豪放吓呆了。
    “你，你，你不是人……”
    尖细的嗓音气极败坏。化为具象的话，我想它一定正在跳脚。
    “我呸！你他妈的才不是人。老娘实话告诉你，这个世界寂寞如雪，在外面混的谁没有几张面具。有些人太嫩，被剥了一层脸皮就不敢出来见人。老娘可不一样，脸皮少说十八层！最外面的叫严肃冷淡，下面一层叫豪放泼辣，我还有蛮不讲理、□□邪肆、心狠手辣、两面三刀、笑里藏针、冷眼旁观、落井下石、胆小怕事……”
    “够了！够了！啊啊～～～我受不了了！！！这是个什么人啊！！！”妖怪疯狂尖叫。
    白光再次爆起，强度更甚之前，大有吞没我的趋势。月迅速转身把我身体包住，替我当下了攻击。我紧闭着眼睛躲在月的怀里，虽然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从眼前模糊的红色可以知道白光渐渐淡去。等到红色尽退，只余黑色后，我缓缓张开眼睛。
    哇！好美哦！我莫不是到了仙境？这难道又是梦？！
    头顶上的天空湛蓝无垠，白云如绵似絮，是漂浮的棉花糖。天地交接处的色泽是瑰丽的紫，既柔且淡，缥缈虚幻。蓝紫之下是宏大的广场，被银色的灯柱环绕着，灯柱上的灯是一串串葡萄，照射出黯黯的黄。灯柱外错落有致地立着几栋摩天大楼，银色的砖墙，雪青色的玻璃幕，在天色的映衬下，仿佛罩上了蓝紫色纷蕴。广场中央的大花坛里还种满了各色的玫瑰，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芬芳。
    “记得吗？这里是幻城……我们曾经一起来过这里。”月说的无比温柔，带着轻轻的追忆，下巴亲昵地在我的头顶摩挲。
    幻城？一起来过这里？我和这只魔物？哈，怎么可能？！我没有任何印象，完全无法相信。
    我推开月，东张西望。
    不过，幻城真是个浪漫又琦丽的地方！我沉醉了。
    “嗜面呢？没有跟来吗？”
    “这是我创造的世界，那只妖怪进不来。”啊叻叻，真是只懂情调的魔物！
    “难怪，我发现被嗜面弄破的第一层脸皮好像回来了。”
    “咳咳咳。”月别过脸一阵呛咳，半天才止住。“抱歉，口水呛住了。”
    我在杨威办公室的言行貌似刺激到他了。我思量着：杨威的面具该也不少，怎会那么轻易就趴下了？
    我探头探脑，四处打量，嘴里喃喃自语：“杨威和土御门没有一起过来吗？”
    “唔——”
    月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两片湿湿热热的东西随即覆上。他用牙齿啮咬我的唇，滑腻的舌头蠢蠢欲动，想要推开我的牙关。我努力推挤，双手被他反手固定在背后，任由他为所欲为。
    混蛋，敢吃老娘豆腐！
    我怒了，张嘴就咬，霎时口腔内血气弥漫。
    “嘶——”
    魔物吃痛，嘴唇停止了放肆，粉嫩的唇上鲜红点点，嘴角渗出隐隐的红。我应该咬到月的舌头了，我不负责任地想着：
    活该！
    “你！”月恨恨地说：“还不明白吗？杨威和土御门是同一个人啊？我已经在你身边了，为什么要想其他男人啊！”
    靠！没搞错吧！就算你是美人，也没有随便吃醋的特权哈。
    等等，帅气菁英男杨威就是大众脸阴阳师土御门？
    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