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茶品。
我喝醉了,而且是喝茶喝到醉,并且醉的一塌糊涂。
此时此刻,我终于是明白了我们家裴老爷子的良苦用心。他严令禁止我贪杯,那是因为,
喝酒会醉,喝茶同样也会醉。并且,茶醉的痛苦程度绝对要比酒醉严重得多!。
‘哇……’
感觉到胃里一紧,我猛的翻身趴在了床边。却又根本吐不出东西,只是一味干呕。呕的那
叫一个撕心裂肺、天昏地暗。
“小姐……你……你没事吧?”
我正后悔的准备掐死我自己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询问的声音,颤微微的飘进我的耳朵。
我在‘百忙之中’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下穿一条绿裙,上配一件鹅黄的小袄,眉清目
秀,挺讨喜的一个小姑娘。
但,她是没长眼睛吗?呕成这样会没事吗?
“我……有事!”
我从牙缝里断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字,然后又是一阵干呕。
“别杵在那儿,赶紧给我端一碗糖水来。”
头昏耳鸣,浑身无力,胃里虽然空的发酸,却又像有什么东西装在里面,从胃到喉咙翻
腾,想吐但又吐不出来。这就是我此刻的切身体会了。
不过,好在爷爷为了保险,曾经拎着耳朵要我记清楚,说茶醉的时候只需要喝一大碗糖
水,过一会儿就会没事了。要不然,我现在真的有挂根裤腰带在房梁上的打算,长痛不如短痛
啊!
小丫头腿脚跑的挺快。我捂着肚子仰躺在床上,闭眼憋了一百个数的功夫,她就已经捧着
一个青瓷碗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小姐,糖……水!”
我勉强撑着身体半坐起来,想伸手把碗接过来,但胳膊却软的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来。小丫
头见状,赶紧乖巧的靠过来:“还是让小柳伺候您吧。”而后小心的扶着碗,一点点仔细的灌
进我的嘴里。
一大碗糖水下肚,果然觉得好过不少。但由于刚才呕的太凶,所以要想恢复体力估计还得
一段时间。小柳扶着我重新躺好,然后就规规矩矩的守在床边,不动也不说话。到是我很好奇
的上下打量了她好一阵子,越看越觉得十分可爱。
“你叫小柳?”
我冲她微微一笑。
“恩,小柳刚来了不到一年,所以小姐可能不知道我。”
小柳规规矩矩的回了话,也冲我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
“怎么叫我小姐?不是都叫姑娘或者姐姐么?”
我好奇的看着小柳,难道这里的青楼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么?
小柳一听这话,立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
“小姐?!那些都是窑子里的叫法,小柳怎么敢那样称呼小姐!”
小柳的模样颇为紧张,我不觉有些好笑。青楼□□不用‘窑子里的叫法’,谁用?于是略
带促狭的问道:
“什么叫‘那些都是窑子里的叫法’?这沉香楼不就是窑子么?”
小柳突然沉默了,歪着脑袋疑惑的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轻轻蹙起眉头,试探着问道:
“小姐?您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我一脸不解。
“这里不是沉香楼啊!”
小柳彻底傻眼了,忙指着这间屋子向我解释道:
“昨晚二少爷已经把您接回府了。这里是抚远将军府,这间屋子,是小姐您以前的闺房
啊!”
“抚远将军府?我的闺房?”
我微微吃了一惊,随即迅速环视所处的这间屋子。从床幔到绣屏,一应的暖色系,摆设用
品件件皆是华贵精致,确实不像是一般□□的房间。
可是,我怎么到了将军府?怎么又成了将军府的小姐?
“小姐?您真的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小柳不死心的盯着我,似乎在期待一个能令她安心的肯定答复。
“我真的、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其实我到也想记得,但偏偏大脑对眼睛所见到的一切都没啥反应。不是说一般灵魂穿越的
姐妹,在一定时间后都会全面接收到本尊原来的记忆么?可我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啥感觉?
小柳这次想是完全相信了,再不与我纠缠。双手拖起裙子,一面开门冲出去,一面大声叫
着:
“夫人……大少爷……二少爷……不好啦!小姐,小姐她害了失忆症了……”
没有及时拉住小柳的严重后果就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整个抚远将军府上至当家主母、
下至看门的阿黄,全都知道,一向深居简出的大小姐——我,失忆了。
看着面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涌进屋子的这群人,我深感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不就是失个
忆么,有什么好看的。
将军夫人洛宁氏,也就是我的娘亲,眼泪汪汪的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不停的询问:
“瑶儿,你真的不记得娘了?”
我摇摇头,歉然一笑。
“你大哥呢?”
娘指着立在自己身后,穿一身月牙白锦袍的美男子问道。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大哥他很帅!很气质!但我还是摇了摇头,因为真的没印象。
“那你二哥呢?你从小最腻你二哥的!记得有一次,你不小心把你爹的战袍划破了,你二
哥怕你被责骂,就主动跟我承认说是他弄破的,结果还被你爹罚跪了半天,记起来了么?”
娘不死心的指着她身后,另一个穿着藏青色锦袍的美男子问道。
我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个把我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的二哥。皮肤黝黑,英姿勃发,真乃少
年英雄也!可,还是没啥感觉!于是,仍就摇了摇头。
“那你二娘呢?
你不是最喜欢二娘做的芙蓉糕么?你看……”
……
于是,娘一路介绍,我就一路摇头。到最后,虽然一个都没想起来,却也重新都认识了一
遍。
但看着娘无奈又沮丧的坐在那里,我忽然微微觉得有些心疼:如果哪一天,我坐在妈妈面
前,但却口口声声说不认识她,妈妈也应该会很难过的吧!毕竟,天下所有的母爱都是一样
的。
思及此,我轻轻一笑,伸手拉起娘的手,柔声道:
“娘,您别伤心,希瑶虽然不记得许多事情,但好歹我这不是回家了么?只要以后都能跟
你们生活在一起,希瑶就算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您说是不是?”
“对,对。”二娘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大姐,瑶儿说的对,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
好!”
娘也是一面落泪,一面拉着我的手猛点头:
“瑶儿说的对,娘不伤心了,只要瑶儿平平安安的,娘就不伤心。”
我笑着看向大哥,他只是微微冲我点点头,就转身拔开人群出去了。而二哥却是一脸气
愤:
“那群混蛋,他们到底对瑶儿做了什么,可恶!要不是答应了爹不私自用刑,我恨不得现
在就去歧都大牢剥了他们的皮!”
看着气得剑眉倒耸、虎目圆睁的二哥,我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二哥,我有没有说过,你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嗯?”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回过味的时候,一张俊脸‘腾’的红了:
“瑶儿,男人怎么能说是‘可爱’!”
“可是真的很可爱嘛!”
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抱着娘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
二哥脸色微微发黑。但一瞬间,紧绷的脸却又垮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中也隐隐带着鼻音:
“真好,又能听见瑶儿跟我胡闹,真好……”
稍稍转暖的气氛,一瞬间又降到谷底。
我郁闷的看了一眼把头垂得极低的二哥,他还真是懂得如何冷场。但当看到他微微耸动的
肩膀时,我又极是感动。
裴家就我这一根独苗,所以我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兄弟手足情。现在突然一夕之间却多出
两个哥哥来,恩,就当是老天爷对我二十年孤独的补偿好了。
“娘,你瞧二哥说的,好像我多调皮似的!”
我软软的嘟哝了一句,撒娇似的摇着娘的胳膊。
“你不调皮?”二哥立刻抹了把脸,抬头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六岁爬树,八岁偷偷往先
生的长衫上画乌龟,九岁跟陈尚书府的小姐打架,还有……”
二哥如数家珍般的翻出‘我’的陈年糗事。一件一件,如竹筒倒豆子一样。但说到最后,
却发现我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于是好奇的停下来问:
“瑶儿,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而后慢悠悠的蹦出了三个字:
“我—饿—了!”
娘跟二娘‘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忙又安置我躺下:
“瑶儿昨夜茶醉,今日又睡到申时才醒,想是早该饿了的。娘已经吩咐了厨房,等一会儿
你爹回了府就摆晚膳。你身子还没恢复,躺下再休息一会儿。留下小柳伺候,其他人都回
吧。”
又给我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带着一众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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