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堪公子》21.傲视九苍

    “宋大人说的是!”众人沉默良久,终于有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台下扬起,似霜打的茄子般没底气!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任何人都能听到..苏尚书闻声浑身一僵,神情呆滞,险些就晕了去..
    一个满脸都是豆花的麻脸落入众人眼帘!冷冷的抽气声渐起!此时,众人心中无不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念头:幸好此人不是生在德昭年间..真替他感到万幸..万幸啊……
    这也只是个小小插曲而已!
    宋堪抿唇一笑,俯身看向郑大人,敛睫..呈足了鄙视神态“郑大人可还有什么疑问迷惑之处?”
    郑大人别开脸不看她,见众人不语，气结道“这宋堪分明是在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为何各位同僚不说句公道话，就这般就屈服了！”
    群臣心中皆叹，惋惜这郑大人平常精明的紧，为何今天偏就糊涂了起来！这第一次祭不成天，或许是上天作弄！如今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该有的都有了，再祭不成，那可就要算是人为了！何苦偏跟自己过不去.为了争一只鸟的真伪而丢了脑袋!
    想来想去，这最后得罪的可是皇上呢！如此一来，还有谁敢不要命的‘睁眼说实话’了，在场也都是聪明人,官场风云中也滚了好多年,想站稳脚,正直是行不通的!关键时候还是要懂得变通之法,缩着脖子做人才是!
    宋堪出声哼笑，好一个中流砥柱，朝间清泉！这般这般…她倒反身成了祸害忠良的扰国奸臣了！
    “郑大人真爱说笑，这灵鸟真假自要由皇上定夺,你又何苦如此执着”明着行不通,暗着警告这老东西!她宋堪难不成是嫌脑袋不够砍,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这老头的主子,高高在上的天子大人!
    果然是又臭又硬的老顽固!虽然是讨她厌了些,再怎么不懂变通，好歹也算是天阙少有的忠骨,如此下去,若要被她就这样折了,宋堪二字岂不要遗臭万年!
    郑大人扑通一声跪地,猛的朝公孙涣结结实实叩了几个响头“皇上!这宋堪胡言乱语,无视祖宗规矩,求皇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截留去“郑大人连日为朕分忧,身心劳累,脑袋竟也有些不清醒了,罢了罢了,朕破例一次,爱卿就先下去休息吧!”公孙涣一副体恤下属的表情,再者逼真的皱了皱眉,以示深感忧心…
    “皇上..您…!”两名赶忙侍卫上前,好似生怕这大人老了走不动,七手八脚的“扶”住他来,一边一个架了胳膊离去
    “皇上啊~~~~~~~!”声音那样撕心裂肺.那样的挥泪断肠..那样的久久回荡不散!
    宋堪叹息,无端的抚上眉额,要怪就怪你自己罢!
    慢慢感觉众臣看她的眼神开始不对劲,她也懒得细细琢磨,一眼瞟出鹤立鸡群的朝宋尹宋常,均报以呵呵一声干笑!心头又不禁唯恐天下不乱起来,怕是用不得几日功夫.整个天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老老幼幼,男男女女可能还要加上毛头小娃..也都会知道作恶多端的----她小霸王宋堪在朝中“陷害忠良.搬弄是非.手段阴毒.不择手段打击压制忠臣”这般劣等丑事了!这年头做坏人,也要顶个舆论压力..何其的难!
    公孙涣心里很是乐呵,一般他的乐呵大多都是建立在宋堪的郁闷上面..扬起比花儿还要艳上三分的笑颜向礼官道“还不快接着来!”
    礼官额头一汗,紧张的擦拭后接着喊道“请皇上为民祈福,放飞灵鸟!”
    公孙涣信手一托,色彩斑斓的鸟儿噗嗤噗嗤起来翅膀,紧接着是一连串轻盈的煽动,慢慢腾空而去.靓丽的九色鸟羽在空中挥展绽开,凭空多了抹惊艳!
    仰视不足,撞天有余!果真是凡间难得一见的了天赐灵鸟啊!
    众人不由自主的惊张开了嘴,眼神迟迟收不回来!直到礼官高亢的嗓音一声响起“祭天完毕!”众人才被硬生生的震回了心神!惊叹声萦绕不散
    公孙赏笑,仿佛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刻意说了给平王听“果真是天佑我天阙啊!定当要好好筹神明,谢天恩才是!”
    如今亲眼看到这鸟上来天，除了震惊就剩疑惑了！这宋堪，到底是用来什么法！竟然硬是替小皇帝来了个起死回生，扳了一城！
    平王脸色自然是好看不到哪去,嗤哼一声,朗声向众人道“这礼也算完了！也该快给众人一个交代了…宋首辅！”
    “下官在”宋尹面色平静的上前
    “还有一日，望宋首辅可不要忘了该行之事！”平王口气淡淡道，心中的闷气倒更显有些欲盖弥彰
    宋尹早料到所谓何事,倒神色平静如水起来“谢平王提醒，下官定当竭尽所能，力查真凶！”
    “这样最好！”
    为了只灵鸟,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做不到,也更不会笨到去尝试!看来他只有放更大的饵,才能调到更大的鱼呢!
    眸光流转,落向了台下颀长淡雅的身影上,风掀袍摆,纤尘不染,浮世绝尘,果真是个易碎的人儿呢!他兴味兴味盎然,这般易碎,若是要真捏碎了，怕是会别有一番趣味吧!
    唇角勾笑渐渐加深,这趟屿城,他自认是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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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一早,宋堪便起来个早,趁别人还都没起床,自己打水偷偷沐浴了番!
    近日来都没怎么好好睡一觉,想她宋堪,如果不曾这般倒霉,入朝做了官,怕是现在在家中也是一壶清茶,两盘点心,四名美婢好生舒服着吧! 归根结底,还不都是那小皇帝害的!她平平凡凡的一个纯真青年,偏偏卷进了这些劳神子事里来!要真是还不怨…她都能去九天之外当神仙了!
    有失必有得,想她自己还是有些甘愿的!
    待穿好衣服,整理好腰带, 头发未挽髻，只是随意抓起桌上一条水蓝缎带绑了头发,走动之际随步伐一起柔美的摇摆,阳光之下发丝如水般轻灵檀黑的耀眼…淡而不俗,众人刚起床，看到这番景象，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各位大人早啊!”她和颜悦色的向众人打招呼
    静的诡异…………
    众人眼神一时收不回，生得这般相貌,却是个十足貌美心坏的家伙！…硬是糟蹋了这副好皮囊! 令同僚不免暗叹一声可惜..对于她平常的恶行,他们习以为常,自然是敢怒不敢言,渐渐的,也就演变成敢想不敢怒的这般情形!
    反正只要她不是欺压到自己头上，他们倒也都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后面色凝重的只得暗地一遍遍告诫自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切莫被这皮相迷了心魂!切记切记!!!!
    苏尚书殷勤上前“宋大人早啊！”
    折扇一挑，笑道“苏大人今天气色不错，果真是面赛芙蓉,人比桃花娇啊!”大方的穿过众人让出的过道，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群臣额际划过黑线…这宋堪,脑袋里装的什么!家中兄长个个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怎么就出来个她这么个‘异类!’
    “宋大人,您这词用的实在不妙啊!”一年轻官员好心指点
    宋堪停了步子,看向这官员,抛出一个“敢拆本少爷的台,先想好怎么死”的阴狠目光…
    年轻官员马上识趣转颜一笑“可这词用在苏大人身上,倒也是妙不可言了!”
    其他官员马上和道“果真妙啊~~!”
    “宋大人真是才华横溢啊..本官亦心有戚戚焉啊!”
    “佩服佩服!”
    宋堪嫌恶的皱眉,自己肚几滴墨水,当然属自己最了解,如今这般奉承之话听来,还真有些刺耳,轻哼了声,展了折扇大步走开…
    这群老东西,一个比一个精了..无趣!
    一直走到一个布置较于特别的的厢房门前停住,盯住上好槐木雕刻的门楼数秒，弯月眸微眯，着千层底锦缎靴的玉脚一伸,厢房的门吱嘎一声,被踹的大敞开来,两片门板不堪重力,轻微晃荡起…再次高抬玉足,迈步进屋内，带来一室掺着高雅菊香的秋风
    “爱卿终于来了,朕好想你呢!…伤可好些了？”公孙涣抬头，见到来人一喜,嗖的便抛开了手中折子
    “托皇上鸿福，没死成…!”
    缓步离开桌子,公孙涣看到宋堪扭曲的表情后,一讶“这么说还真晦气!怎么?谁惹爱卿生气了..倒也不用拿朕的门出气吧?”
    宋堪扫视屋内,唇角半歇..只有小皇帝一人在,连平常随侍的沈公公也不见踪影.. 刚才堆积如小山的奏折淹没了矮小的他,让她险些没找出人来
    “哼…那臣给皇上的门道个歉就是!”
    公孙涣噗哧笑起“爱卿何时这般计较朕的戏言了..?”对于这宋堪,自己却总是拿她没辙
    “哪敢!”宋堪一屁股坐上堂中央的上椅,懒散的靠上椅背
    公孙涣实在受不了她这痞样,坐到她旁边“这次的事朕还要好好谢谢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给朕说就是”
    眸光一闪，“我要你皇叔,这你也给?”她奸诈的笑起,竟也能给人纯真无邪的感觉..若是平常人,定当会被她骗了去,可他,公孙涣!天阙皇朝堂堂的九五至尊!早在初次被她这一笑骗了感情落得心碎后,就再也不轻信她妖精般绝丽的外表了!
    国师说得对:做大事者,万般不能被别人的外表所迷惑!自古红颜乱国,如今依他看来,不用红颜了..宋堪这蓝颜定也足矣搞个天下大乱!
    公孙涣凝眉，歪头向她道“皇叔又不是物品，定是不能给你的！”
    虽是这样说，但自己私心底真想看看当皇叔知道自己被当成封赏之物任人索要时，会是什么表情！………看了眼宋堪,公孙涣猛的又恍然大悟笑起，嘴角整个咧成一个怪异的弧度“我天阙男风虽不盛，但也没有明文制止！嘿嘿，认识宋侍中到现在，朕倒刚知道宋侍中竟是好男风的！朕早知皇叔飘逸出尘，俊秀无双，官家女子哪个不被迷个神魂颠倒，只是，连爱卿的魂也一道勾了去，朕倒觉得新奇的很啊！”
    宋堪嘴角立马抽的变形，摆开小皇帝渐渐放大的八卦笑颜，僵硬道“我也只是打个笑语而已！”
    公孙涣又凑上前，盯住宋堪，好意会儿才道“爱卿怎么看都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啊!落得断袖,真是可惜了..若是女子，朕定当二话不说立你为后！”
    宋堪憋嗤的慌,自顾自托起了腮，轻微摇起折扇..勾笑道“臣即使是男儿，也可以做皇后啊，只要皇上你不怕受到世人谴责，宋堪又怕什么！”
    公孙涣笑道“宋堪，你老是这般贫嘴”
    宋堪闷哼一声，眉神轻动.抓起桌上的苹果卡兹卡兹的嚼起来，咕噜的说道“少说闲话了，我来也只是想探探你而已”
    公孙涣神情一动，两眼泛光的扒上宋堪的袖摆“爱卿果然是关心朕啊～！令朕好感动”
    “皇上怕是误会臣的意思了” 眉目轻皱,神情转露悲色又道“每当臣闲暇起来时，就会想起皇上赐的那颗世间少有的夜明珠，寝食难安，夜不成眠~~~~~对皇上更是思念之切！”
    公孙涣恍然失笑，稚气的容颜满是无奈,道 “你这人，竟是奔着那颗夜明珠来的，得了，也别匡朕的感情了,朕回去再给你一颗便是”
    “臣就谢皇上了!” 宋堪炫目笑颜荡起,肤若凝脂,眉目盼兮,顺道一并亮出一口白玉般的银牙!…………她宋堪,向来是吃礼不吃亏的，她肝胆为国!实为全民典范!!只因为让那只笨鸟能‘闪闪发光’，情急之下,只得狠下心碾碎了自己那颗罕见的龙眼般大的南海夜明宝珠，她气结，怨气无处可发,最后大哥只得搪塞个心顾天下.大义为民的的名义安抚了她!
    宝珠啊宝珠…就算是十只那种笨鸟加起来也不值她那颗稀世宝珠一半的钱！现下想一想，心就像硬生生被人剜去一块，虽不是多么重视这身外之物，但毕竟还赔上了自己的名声,说什么也要讨回来才是
    公孙涣无语,心中哀叹,就她这副市侩的表情,真是不留余地的把她自己仅存的那点可怜的卓然气质扼杀的一干二净
    轻咳一声...
    “朕不明白,钱山云鸠向来不善飞行,爱卿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它飞了起来!”这是他一直弄不明白的时候,握住那只鸟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万一飞不起来,当着众臣面他就糗大了！虽说有这宋堪的再三保证，但他的手心间的汗仍然一直没有停过
    宋堪嘎嘎一笑“不善飞并不是不能飞，其中原委我也搞不清楚，我只是稍稍瞪了它一眼，谁知那枚笨鸟就莫名其妙的惨叫一声就直接展翅飞走了，幸好二哥身手快，才捉了回来。”想起这事，她也不免一头雾水……
    公孙涣一阵惊愕,然后愣忡干笑两声，额上划过微不可见的汗滴.....
    沉默了半响,只有宋堪使劲嚼苹果的声音清脆的明显,公孙涣脑袋倚上宋堪肩膀先道“现在一事接一事的，倒是刺伤你之人，首辅那边可有眉目？”
    公孙涣也是见到她后忽然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这两天事情太多，他竟给忘了
    宋堪一愣，要不是腰间阵阵刺痛还提醒着自己,怕是自己也都差不多忘了..不禁莞尔笑道“大哥也忙的不可开交,况且那人乍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哪那么容易就落网，倒是先解决了当前的事再说！”
    那个人啊，美的令人觉得诡异,完全不像世间之人..虽杀了数名官员,却令她意外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并非是简简单单的刺客能拥有的!她倒不急着找他..这么的放了她，也定是会再次在她面前现身的…况且她怎会忘记,当时千钧一发之际为自救,声称誓死助他报仇的!一物兑一物,他这样轻易饶了自己性命,不用加以时日,定会回来再向她索个交代的!
    “也是,等朕回京后定当全力通缉那贼人!”公孙涣愤然道,清秀的微微眉拢起
    宋堪抿唇不语,继续大口咬上剩下的苹果..不再说什么
    沙沙树叶作响..衬着干爽的和风,日头渐渐升高..一阵稳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这安详的清晨更显突兀
    “皇上..!”
    声音袅袅甘如烈酒,亦轻灵如空谷泉水,泠泠悦耳..却也似暖冬之雪那般,沁凉了心肺..
    她眉头轻舒,咧嘴笑弯了眸,只顺手果胡一扔,啃得参差的果胡在地上滚啊滚的,直到不见了踪影…
    公孙涣悠然站起,全当没看到她随手乱扔垃圾的恶行..
    “皇叔!”公孙涣恭敬的问候来人
    公孙赏掠过公孙涣的矮小个头,淡定的丹凤眸看到后方懒散瘫坐的宋堪,眉头一舒一展的明显,令公孙涣一时倒摸不清头脑
    宋堪抬睫，并没站起,反而谄媚笑道“原来是王爷驾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不必同下官客气,随便坐呵!”
    公孙涣瞬间一个哆嗦,这个宋堪,在皇叔面前竟也敢这般不修边幅,难道是他敏感?他明显感到四周气氛开始异样扭曲的升华..自己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在这个皇叔面前,自己也是要畏惧三分..如果皇叔执意要治她,恐怕贵为皇帝的他也保不了她..
    怀着忐忑的心情,偷偷抬高了眼窥了公孙赏,公孙涣顿时石化,嘴角不禁打了结...小小的脑袋轰隆一声..仿佛遭了一记雷劈..
    有谁能告诉他………为何?为何皇叔竟然能这般平静..平静的让他感觉整一副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