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律师事务所的快乐生活》10.永恒的吵架二人组登场!

    (十)
    话说只要是在美国念过法学专业的人,肯定都听说过那个流传甚广的故事。
    故事讲的是一位法学教授,问他刚入学的学生们“你们为什么要学习法律”。最开始,几乎班上所有的人都会异口同声地回答:“为了伸张正义”。
    等到三年学成后,教授又向同一拨学生问了与当年相同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学习法律”。这回班上只有一个学生回答:“为了伸张正义”——但这个答案却让整个教室的其他学生哄堂大笑。
    “我们为什么要学习法律”——也许现在该改成“我为什么要当律师”。
    所有做律师的人,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或多或少而已。
    有的人初出茅庐,却能透彻地理解它;而有的人即使执业多年,也未必能够将它看得真切。
    我是个初出茅庐并且对此问题稀里糊涂的新人,想要思考清楚当律师的目的,这个过程可真是大费周章。
    有天我抱着一摞文件去影印室复印,发现实习律师Marcel躲在里面哭。
    于是我反锁了影印室的门——要是有人发现堂堂律师哭鼻子可真不光彩,然后递给Marcel手帕,问他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Julious先生几天前把一个案子分给Marcel。内容是美国动物保护协会起诉几家饲养场虐待动物。而Marcel是为被告辩护。
    “这个案子我做不来啊!!前几天我去那些饲养场做实地考察,可是……”Marcel哭得更厉害了,“那些人对动物真的特别的残忍,我没法为那些坏人辩护!!”
    我一边听Marcel向我描述饲养场里发生的暴行,一边开始义愤填膺。
    Julious先生到底在干什么!居然把这么一个对人心理产生巨大折磨的案子分配给Marcel。
    该死该死该死……
    我的下一步也就简单明了,给Marcel擦干眼泪之后,径直就跑到办公室找那个不近情理的面瘫男说理去了。
    “Julious先生!那个案子你为什么要分配给Marcel!”我把Marcel交给我的卷宗撂在Julious先生面前,“他是个善良的男孩,平时又那么喜欢动物,你就不能换个更好办的案子给他么?”
    “Austine,这件事情你不用管。”Julious先生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对我说道,“这是对他最好的锻炼,他必须明白怎么当律师。”
    “可这明摆了就很残忍!!”我一边说,脑海里就一边浮现出Marcel平时照顾他养的那些小鸟以及花草时候的样子。
    “听着,如果这次为他开了例外,以后他面临的挑战会更棘手。一个有种族歧视思想的律师可能会为黑人辩护,一个反对家庭暴力的律师也有可能为施虐人辩护……将来Marcel如果面临这种情况,你让他怎么面对!”Julious先生砰地一声放下杯子。
    “至少这次……求求你,就让我来吧……我看见Marcel他刚才……”
    “不行。”
    “Julious先生!”
    “Austine,不要让我错看了你,我以为你知道律师是干什么用的呢!”从一开始说话时,Julious先生一直没有正眼看我,直到这时,他方才抬起眼帘,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我跟Julious先生吵架了——确切的说,是第一次正经地吵架,并且是我开吵的。
    我说我认识他这么久,早该发现他原来是这么残忍的家伙。接了这些残忍的案子不说,还要用它来摧残Marcel律师那么纯真无邪的心灵。这种行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恶心!恶心!也只会让我认为Julious先生是心理变态!心理变态!心理变态!
    “哦,是吗?你是这么看我的,原来如此……”本以为Julious先生会奋起反击,可我看见的却是一张对此安之若素的脸。
    他在一瞬间让我开始感到陌生。
    “Julious先生,那么您的意思是……律师在任何案件面前都不能有善恶观了对吗?”千万别回答我不想听的那个答案,千万别千万别!!
    Julious先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从某种程度上讲,是的。”
    从某种程度上讲,是的。
    这句话让我立刻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这难道就是我们一直以来当律师的意义么?
    我根本不想就那些谴责的话向Julious先生道歉,虽然我知道那些话说得太过分太伤人太无礼,连Cvis律师都开始责备我。
    “Austine,你这次真是有点过分了……”
    在Cvis律师阴暗的办公室里,他一边排开他的塔罗牌阵一边对我说。
    “那么……Cvis先生对善恶观的看法,也和Julious先生一样咯?”我委屈地盯着桌上那个水晶球发呆……这个律所可千万别都是Julious先生那种人啊。
    “善恶观吗?根本不会去想……我只做份内的事,多了的一概不管……所以你问错人了……”Cvis律师翻起一张牌,“哦?月亮的正位……你很不安吗?”
    “我难道现在看起来像是很安的样子吗??啊啊啊啊我要疯了……”果然找错倾诉对象。
    “那么……事情的起因……”Cvis翻起另一张牌,“皇帝的逆位……呵,还真是Julious的风格……”
    “我需要道歉吗?”我嘟囔道。
    “道歉这种事,我不在行……尤其对象是Juious。”第三张牌翻开,“恋人正位么?哼……”
    “C……Cvis先生,别笑得这么可怕好吗,这里本身就黑咕隆咚的……恋人正位怎么了?”
    “你大概面临选择,你的善恶观和Julious之间的选择,或者是你的善恶观本身出现两极……”
    “Ju……Julious先生!我肯定不会在他和什么之间选什么什么的!!!!”本来就是这样,我还打算和他大吵七七四十九回合呢!
    Cvis律师微微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告诉你可能性。哦对了,结果是节制正位。”
    “这又是什么?”难不成是要我禁欲!
    “我要是你……”Cvis律师站起身来,“就去找Lumiale或者Luva聊一聊,转换下气氛。Marcel的事情放一放,暂时别管。”
    好吧好吧,看来今天我的所作所为确实还是满让人郁闷的。
    “不过,Cvis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嗯?”
    “Cvis先生不是律师么!!既然主动说要给我身为律师的建议,那么……”我一指桌上那堆塔罗牌,“我们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这的确是身为律师的建议,出庭前我都这么做。”
    啥……
    也就是说,塔罗牌这东西完全不算Cvis律师的爱好,而是实打实用来执行律师职能的工具。
    我完全晕了……一号上司是个时而温柔时而不讲情理的超级变脸王,而一号上司的对头在当律师的同时还兼营占卜事业,或者说是用占卜来搞律师工作……
    这都是些什么律师!这又是间什么律所!!!!!!!
    Cvis律师建议得很对,我早该去找Lumiale律师。虽然Lumiale律师觉得我用吵架的方式解决同Julious先生的矛盾显得太不理智,但暂时离开那间办公室他是同意的。
    “再这样面对面下去,也是会很尴尬的吧,不如加入我们分分心,你看怎么样?”Lumiale律师提议道,“正巧Randy和Zephel在合作一个案子,你如果加入的话,大家都会很高兴。”
    早知道答应前我应该多留意一下Lumiale律师在提出这个建议前的表情——貌似他一直都在作愁眉不展状。虽然我答应得很快,但Lumiale律师转忧为喜的速度更快!
    “太好了!呵呵,Austine能加入真是……真是太好了!”那简直就是一副摆脱了什么麻烦事似的表情嘛。
    麻烦的产生也是有原因的,并非任何情况都会产生麻烦——前提是如果Luva先生不去麻省理工母校交流学术的话。
    开始我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同我关系都很不错,所以并不担心诉讼时会出什么合作上的问题。直到当天下午同Randy和Zephel出庭,我才意识到事态的糟糕程度。
    原本应该是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代表原告对抗被告律师,结果对抗着对抗着就变成Randy和Zephel互相对抗,而我和法官以及被告律师站在同一战线对抗他俩……
    “靠!Randy你这家伙究竟吃错了什么药!明明上午还说好是庭外和解的,怎么又改成索赔了!”Zephel听Randy念完诉讼请求后,一拍桌子,大声冲Randy吼道。
    “被告的和解条件明明就是不合理,咱们的和解条件他们也不答应,难道这样还不能上法庭么!”Randy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也用不着索赔吧!判决不支持的话,诉讼费可是要律所来付的!”
    “你要是怕花钱就一直当胆小鬼实习律师好了!我只知道被告的行为不对!如此而已!”
    “什么!!!!!!!!Randy你居然说我是胆小鬼实习律师!!!!!!可恶!!!!!!”
    “我就说了又怎么样!!!你就是胆小!!!胆小如鼠!!!!”
    “总之你修改诉讼请求……我反对!!!!!!”
    “反对无效!!……天哪,Zephel你居然冲我喊反对!!!”
    “我就反对!!!!”
    “反对驳回!!”
    “你无权驳回!!”
    “我就驳回!!”
    “那我也就反对!!”
    ……………………………………
    两个实习律师在法庭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吵,在一旁看傻的不只是那些旁听的人,还包括我、法官、以及原告的律师。
    原告律师问我这俩人平时在律所是不是也这德行,我只好一边擦汗一边回答说完全不是(律所形象……),他们平时好得跟亲兄弟似的,所以……所以正应了那句话,那句话是什么来着……“亲兄弟,明算账”吧。
    不料Zephel却回头来了一句“谁和这个有勇无谋的家伙是亲兄弟啊!”……结果争吵明显被掀上另一个高潮。
    法官大人默默注视着Randy同Zephel吵架的英姿。估计他心里正在数那些睡不着的时候才会去数的绵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等绵羊全部跳过栅栏,并且连牧羊犬都跳过去了之后,法官大人方才缓缓向我问道:“这里面哪个是你男朋友?”
    我回答说哪个也不是。
    法官大人耸耸肩,大声说了句:
    “谢天谢地!!!!!!”
    然后咣咣咣咣咣地敲起放在面前桌子上的小木槌,高声喊着“ORDER! ORDER! ORDER!”
    听见法官大人的命令,Randy和Zephel都愣住,这下他们方才意识到,娄子捅大了。
    “两位值得尊敬的先生,你们来法庭之前是不是嗑药了?”法官大人问道。
    “没有,法官大人。”Randy含混地答应着,而Zephel则一语不发。
    “那么……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建议。我们今天先休庭,在下周开庭前你们去做好不吵架的准备。等下次开庭的时候,请求你们把喊‘驳回’‘支持’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让给我,成不成?”
    “…………”
    这就是第一天出庭的结果——相当于没出庭。
    法官大人提醒我离这两个男人最好远一些,而被告律师则握着我的手表示她真同情我居然在那么一个不正常的律所工作——为此她打算再见一次雇主,把和解的要求开的更近情理一些,以免我下回还要忍受Randy和Zephel唇枪舌战带来的折磨。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Lumiale律师要把这个案子闪烁其词地推到我名下,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当我们回到律所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向我一个人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Lumiale律师即使脾气再好,也无法成功地摆平这两个小子的私人恩怨。因为他不是Luva,既不了解Zephel的性格,也没法说服Randy去妥协什么。更何况,Lumiale律师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争斗的人……所以他才打起我的主意。
    于是无形之中,我必须得扮演起Luva先生的角色——而真正的Luva先生却回母校度学术假期去了……
    通过那天下午的经历,我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Zephel同Randy关系不是很好。
    第二、和稀泥是一门战略艺术,Luva先生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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