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清穿）》10.悠若

    雷声响过，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而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街道上，则汇集成一条条小溪。我伸出双手去接，丝丝冷意，这才发现，冬天就要到了。
    “你是昀黎格格吗？”我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胖墩墩的。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眨巴眨巴的望着我。
    “是啊，你叫什么名字？”看见小孩子，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只是她就这样盯着我，什么都不说，我有点纳闷。我干笑了笑，说：“要不我猜猜你是谁，好不好？”
    “我是爱新觉罗悠若，原来你就是昀黎啊。”悠若饶着我转了一圈，仔细的打量我。“我能找你玩吗？我额娘说你是我姐姐。”
    “哦，悠若，真好听。你想玩什么呢？现在还在下雨，要不……”
    “你好罗嗦，到底和不和我玩？”她嘟嘟小嘴。
    天那！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个六七岁的小孩。难道这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吗？只会摆架子，一点都不可爱。
    “喂，你哑巴拉？怎么不说话了？”她不耐烦道，接着又小声嘟囔，“又不是我阿玛亲生的。”
    “我给你讲故事好吗？”我朝窗户外看了看，麻木的对她说，反正这句话我也听了不下十遍了。我记得妈妈曾经说过，凡是都要从小教育，习惯，人品，说话……看来这位悠若格格是锦衣玉食惯了，是该教育教育了。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卖火柴的小女孩》，对了，火柴就是火褶子的意思，讲的是一位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大年夜的故事。”她没有说话，我就当她默认了。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正在下雪，天气冷得可怕。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街上走着，她的衣服又旧又破，脚上穿着一双她额娘的大拖鞋。她的口袋里装着许多盒火柴，一路上不住口地叫着：“卖火柴呀，卖火柴呀！”可是人们都在买节日的食品和礼物，有谁会理她呢？
    她走着走着，在一幢房子的窗前停下了，室内的情景吸引住了她。那时多么美丽的圣诞树啊。”
    “圣诞树是什么？”原来悠若还是在听我讲的，我只考虑到这个时空的思想转换，把妈妈改成额娘，却没想到圣诞树。
    “圣诞树就是用杉柏之类的常绿树做成，树上装饰着各种灯烛、彩花、玩具、星星……”我手指着窗外的貌似圣诞树的树。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看着那家人幸福的情景，小女孩想到了生病的额娘和死去的奶奶，伤心地哭了。可是哭有什么用呢？小女孩擦干眼泪，继续向前走去。
    “卖火柴呀，卖火柴呀！”
    小女孩走着走着，一辆马车飞奔过来，她吓得赶快逃开，大拖鞋跑掉了。小女孩只好光着脚走路，寒冷的雪将她的小脚冻得又红又肿。
    天渐渐黑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小女孩一个人了。街边的房子里都亮起了灯光，窗子里还传出了笑声。食品铺里飘出了烤鹅的香味，小女孩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小女孩好想回家，可是没卖掉一根火柴，她拿什么钱去给额娘买药呢？”
    “她额娘怎么拉？”悠若急切的问。
    “病了，很严重。”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哭了起来。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小孩，但是被我弄哭了，也不是玩的。我急忙抱起她，柔声道：“不哭好不好，姐姐不讲了。给你唱歌好吗？”哪知她越哭越厉害，唉！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抽泣道：“姐姐，你继续讲好不好？我想听完。”
    “雪越下越大，小女孩一整天没吃没喝，实在走不动了，她在一个墙角里坐下来。她用小手搓着又红又肿的小脚，一会儿，小手也冻僵了。真冷啊，要是点燃一根小小的火柴，也可以暖暖身子呀。
    她终于抽出了一根火柴，在墙上一擦，哧！小小的火苗冒了出来。小女孩把手放在火苗上面，小小的火光多么美丽，多么温暖呀！她仿佛觉得自己坐在火炉旁，那里面火烧得多旺啊。小女孩刚想伸出脚暖和一下，火苗熄灭了，火炉不见了，只剩下烧过的火柴梗。
    她就这样擦了一根又一根，火炉，食品，礼物，奶奶。
    小女孩把手里剩下的火柴全部擦亮，因为她非常想把奶奶留下来。这些火柴发出强烈的光芒，照得比白天还要亮。奶奶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美丽和高大。奶奶把小女孩抱起来，搂在怀里。
    她们两人在光明和快乐中飞起来了。越飞越高，飞到没有寒冷，没有饥饿的天堂里去……”
    我停了下来，这个故事没有完，可是我却不想再讲下去。
    “至少他们还是快乐的。”悠若低下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六岁的孩子，有这么跋扈的一面，也有这么忧伤的一面？最初只是想教育一下她，让她知道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不要一副天下我最大的样子。
    之后，我变着法子哄她开心。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刺激她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天庶福晋纳喇氏来访。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瓜尔佳额娘最不待见的女人，她很美，谈笑举止十分得体。她告诉我她的过往，一个曾经很是受宠的女人，为裕亲王连生二女——悠若和璎若的女人。阳光背后的阴霾，一个庶福晋和她的女儿们过的生活……
    悠若从疏远到靠近，从靠近到亲近。在我面前，渐渐褪去她的□□。她总有说不完的话，告诉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希奇古怪的事，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
    原来这里也有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大清朝的裕王格格——悠若。
    不知不觉，冬天真的到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