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霜寒》21.第十九章 肖芩

    “肖芩，我可以信任你吗？”
    肖芩愣了一下，单膝着地问：“将军，末将随将军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绝无二心。”他心中忐忑，声音都有些微哑。他跟着连堇在沙场上这么久，很清楚如果在战场上不被信任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我不是怀疑你，”连堇微微摇头：“只是……”只是不够信任吗？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无奈笑笑：“皇上久久不肯立太子，这几年朝中政局一直不稳，应该有不少官员曾经试图拉拢你吧？”
    肖芩疑惑地道：“不错。但末将一直避而远之，不敢牵涉其中。”
    连堇站起身踱了几步，转过身道：“你也知我跟三皇子的交情，现在三皇子为了保住我跟火日要争皇位，我不能袖手旁观，看他为了我独自奔走。”
    “三皇子要争皇位？”肖芩只是呆了呆，立刻抱拳道：“三皇子宅心仁厚，若是能登上大宝，必将造福四方。”
    “这个我知道。但是跟着我就意味着要卷入这场皇位之争，再不能置身事外，若是一个不慎，满盘皆输，可是诛九族的罪！这样……你也要跟着我吗？”
    肖芩豁达一笑：“将军过虑了，末将幼年父母双亡，常年征战沙场，一直未有闲暇娶妻纳妾，就算诛九族也不过是性命一条头颅一颗，卖给将军又有何妨。”
    连堇心中一热，看着他慢慢点头：“好，你这条命这颗头颅我要了。你吩咐下去，让府内的侍卫这段时间加紧戒备，不要放人进来。另外……帮我联系京城的旧部，让他们明晚过来一趟。”
    “是，将军。”
    看着肖芩出去，火日从屏风后来转出来走到连堇身边，慢悠悠地道：“你相信他的忠心吗？”
    “为什么不相信？”
    “忠心、义气都是太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许其实他一点都不稀罕。”火日毫不客气地说着。
    连堇不在意地笑笑：“如果什么都不相信，不是太可悲了吗？”
    “太轻易相信只能换来更多的背叛，防范于未然。何况现在卷入其中的不只是你我。”火日只是这么说，但并不逼着他接受。“今天天气很好，去院子里坐坐吗？”
    “不错的主意。”连堇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慢慢起身往门外走。他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走得极慢，但脚步还算稳健。
    火日紧紧跟在他身后，并不伸手扶他。
    两人走到门口遇到端着果点过来的小江：“二少爷，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司寇大夫吩咐了这段时间您还要卧床休息。”
    司寇灵兰？连堇皱眉：“我只是在院子里走走。你把果品送去亭子里，再泡壶热茶过来。”
    “奴婢知道了。”小江笑得一贯的阳光明媚。
    深秋的庭院树木萧索，只有菊花和山茶开得如火如荼，一盆盆沿着回廊密密摆放。空气中除了菊花跟山茶的香味，还残留着淡淡的来不及消散的桂花香。
    院中的亭子临湖而建，亭外半面亲水半面环花。
    “我并不像你想象地那么信任肖芩。”连堇背靠亭柱凭着栏杆半卧半坐，身上盖着小江送茶时带过来的毯子。
    “你已经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如果他背叛你，赵砚裳准备介入皇位之争的消息传到其他皇子耳中，会失去先机。”
    连堇笑笑：“砚裳召集他的支持者进宫，我召集旧部来将军府，这么大的动作要不传到其他皇子耳中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就干脆卖一个人情给肖芩？”火日若有所思。
    “骗人忠心很卑鄙吧？”至少是很寒人心的吧？
    火日并不急着回答，转过头看看四周的秋景，淡淡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只要他是真心相待，不背叛你，最后该得到的什么都不会少，包括你的信任。”
    连堇闻言微笑，听出了她话里的安慰之意：“比起肖芩，我更担心当年那些旧部。虽然他们都曾经跟着我出生入死，但是被削兵权的半年里，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
    “明晚之前先查查你那些旧部的家底。”
    “我会的。”砚裳虽然从来不曾留意过朝中势力分布，但是他的那些支持者手里一定掌握了各派势力的动向，包括是否跟他那些旧部接触过。“昨日是皇太后大寿，砚裳的伤不知好了没有，献武祝寿可还顺利……”
    “我让拂黛去了秋王府，宫里一有消息出来，她就会立刻过来。”
    “我说你那丫头怎么不在。”连堇嗤笑。若是那横眉怒目的小丫头在，怎么肯让她那高贵的小姐屈尊降贵来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