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霜寒》10.第九章 游方郎中司寇灵兰

    砚裳身受重伤急需医治，但又不能带他回皇宫让御医症治，只好让火日带着连堇，自己带着砚裳，先悄悄潜回将军府。
    砚裳的伤比想象的还要重，在途中就陷入昏迷，神志不清。
    连唯以连堇病发为由请了大夫过来，但那大夫多次进出将军府，早认得砚裳身份，怎么说都不肯给皇子开方抓药。
    “你不开方，我杀了你！”连堇的手中还拿着剑，气急之下撩起剑往大夫脖子上一横，威胁道。
    大夫脚下一软，跪倒在地，猛磕头：“将军还是请御医吧，草民真的不敢啊！”
    “你……”
    连唯把连堇的手拉开，摇头，吩咐站在一边的肖芩：“你去请别的大夫！”
    “那草民……”
    在砚裳没事之前，绝对不能放此人出府！连唯皱皱眉，瞄了一眼脸色并不好的连堇：“你替将军把把脉，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连堇抽回手，拧过头去：“我没事。”
    “砚裳我会守着，你不如先回房休息……”
    连堇沉默了一会，低低地说：“若是身体不适，我自会开口。”砚裳还昏迷不醒，叫他如何放心的下？他多少有些明白自己受伤这段时间以来，连唯和砚裳的心情了……
    “那大夫你就在这里陪着将军吧。”连唯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大夫只能惊恐地退在一边，嗦嗦发抖。
    连唯转身走到床边，去看砚裳的情况，眉头紧皱。砚裳的伤口因为拔剑被拉得很大，点了穴还是止不住血，上了药立刻被血冲走，几乎没有效果。只能让下人按住他的伤口，尽量让血流得慢一点。
    看着砚裳越来越灰败的脸色，他心中愈加游移不定，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做错了。若是现在送砚裳回宫治疗也许还来得及，只是连堇……他念及此处，闭上眼不听不看，只希望肖芩此番会带着救命之人回来。
    “哥，送砚裳回宫吧！”
    连唯闭目不理。
    “哥！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连唯闭目不听。
    连堇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呼吸急促：“你若是怕皇上怪罪，只消把责任往我身上一推便是，连累不到他人！”
    连唯猛然睁眼，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门外隐约传来肖芩的声音：“就是这里。”两人脸上俱是一喜，抢出门去。
    只见肖芩气喘吁吁地从跑过来，身后却不见人影。
    连唯喝问：“大夫人呢？”
    “来了来了！”转口有人不紧不慢地应着，过了半晌才有人慢慢悠悠地晃过来。这人身穿青色布衫，手持一杆幌子，上书几个草字“妙手回春”，分明就是一个游方郎中。
    连唯一把将肖芩拉到边上，低声怒问：“你找一个游方郎中来做什么？想害死三皇子吗？”
    “路人都说这个游方郎中医术高明，可以起死回生……”
    “这种游方郎中的吹嘘传言你也会信？”
    “这个病人要死了哇……”
    连唯和连堇齐齐望向那游方郎中，只见他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眯着眼睛，看的却是房内的砚裳。
    连堇上前两步，揪住他的领口，怒道：“把话收回去！”
    “年纪轻轻火气不要这么大。”那游方郎中抓住他的手，搭上他的脉搏：“重伤未愈又添新伤，气息不稳血气不足，本该平心静气安心修养，你还敢动手出招。”
    连堇一挣之下未有挣脱，怔忡之余心神微微收敛——这个游方郎中很不简单……
    连堇迟疑间，连唯也似有所察觉，上前抱拳作揖：“在下秋连唯，方才有所怠慢，请先生以救人为重，连唯稍后再向先生赔礼。”
    “秋王爷？”游方郎中松手，让连堇挣脱。
    “正是。请先生救命。”
    游方郎中盯着他看了一阵，确定他脸上的恭敬是认真的，挑眉道：“带路吧。”
    连堇看着连唯引他进屋，低声吩咐肖芩：“若是稍后有何变故，你堵住出口不要让这游方郎中走脱！”
    “是。”
    连堇的担忧却是多余。这游方郎中确实医术高明，只施了三针就止住伤口流血，用药包扎一气呵成，跟这人走路说话的懒散模样完全不同。
    “这伤不在要害，只是皮肉之伤，按时吃药，休息半月就可复原了。”
    连堇这时才注意到游方郎中的面孔，虽然眉目间有着些许沧桑痕迹，带着看穿世事般的倦意，却很年轻，约莫还不及弱冠。
    少年郎中把药方递给下人，对上他打量的视线，懒懒一笑：“你想必就是那个做了芪兰国俘虏，卖国求生的秋连堇。……我再给你开张方子。”这话由他说来半点别的意思都没有，连唯却变了颜色，转头盯着连堇。
    做了芪兰国俘虏，卖国求生的秋连堇……连堇脸色一白，不由握紧拳头。不错，确实说得好说得妙！
    “世人都道将士保家卫国职责所在，却不知英雄儿郎皆是肉体凡胎，就算真的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少年郎中一边开方一边感慨着。
    连堇怔了怔，抬起头微微动容，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司寇灵兰。”
    “传闻江南司寇家有位神医，是阁下的……”砚裳慢慢睁开眼睛。
    “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