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霜寒》6.第五章 争锋相对

    东厢客房的窗户咯吱一声被推开。
    火日从芪兰国带来的丫头拂黛朝窗外张望一番,回身道:“那秋连堇倒还给小姐挑了一个好住处……”
    “看这里的景致布局,多半是那人自己住的院子。”
    拂黛轻轻“呀”了一声,奇怪地望着火日,不明所以:“那人不是应该很恨小姐吗?怎么会……”
    “你等着就是。好戏开场了!”视线穿过她的肩,勾勾唇角,火日好整以暇地在桌边坐下。
    砚裳走到院子里,对上窗内两人饶有兴味的打量,微微欠身:“火姑娘?”
    拂黛转过身不客气地按剑询问:“来者何人?”
    砚裳有些无奈:“在下赵砚裳。”
    “赵?”火日起身走到窗边,“大殷国姓?尊驾是那皇帝老儿的哪位皇子?”
    皇帝老儿?砚裳不禁莞尔。这女人跟连堇还真有十足的相象……“不敢,行三便是。”
    火日眼睛也不眨地颔首:“若是和亲之事,三皇子就请回吧!休息一晚,明日自会有人带我去见你们皇帝,何劳三皇子殿下费心?”说罢,便要走回桌边。
    “火姑娘且慢!”砚裳看看随后跟来的肖芩,扬眉:“肖芩!还不快向火姑娘致歉?”
    肖芩上前一步抱拳:“姑娘的住所……”
    “我满意得很。”火日随口截断。
    “此事……”
    “怎样?”火日蹙眉怒目,美艳的容颜瞬间花儿般怒张。
    肖芩惊艳之下,一时怔住,瞠目结舌:“此……此事……”
    砚裳微愠地伸臂将他按后一步,上前:“此处乃是秋将军的住所,火姑娘毕竟还未入门,还是应该避嫌。此事是肖芩失职,安排不当,在下跟秋将军已经责备过他,若是火姑娘没有什么不便,他会带姑娘去新的住处……”
    “哦?芪兰国儿女没有你们这么多道德礼数!这里很好,不必换了!”火日斩钉截铁地拒绝,盯着眼前这人,眸中光芒闪烁,像是等着看他怎么应对。
    砚裳冷冷扬眉,想起正是眼前这人逼得自己那清傲明朗的至交变得如此荏弱痛苦,又想起连堇冥顽不灵地非要此女离了东厢才肯回房让大夫诊治,心头不禁一阵郁堵,吐气道:“寄人篱下,慎言慎行,姑娘何必?”
    看到他神色微变,火日满意地冷笑两声:“我火日之事,与你何干?两国和亲,其中内幕,你知我知,再装就不像了!”
    她一拳捶在窗棂上,笑得灿烂:“他娶我回来——是要每天看着我开开心心,以此来提醒自己被俘的事实呢?还是爱上了我,没有我就活不下去?那位手下败将——秋大将军既然敢要我和亲,还不敢与我同院而住吗?莫不是芪兰国的那些刑罚将他彻彻底低整成了一个懦夫?”
    “住口!”
    开口的不是眼前的砚裳。
    火日停口望去,远远站的是面色如纸,摇摇欲坠的秋连堇,她笑得越加迷人,一字一字地唤:“秋。大。将。军。许。久。不。见。”
    砚裳一见连堇出现就知不好,懊恼地回转身扶住他,不知连唯究竟怎么看人,能让连堇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他低声规劝:“连堇,你先回……”
    连堇却一把推开他,踉跄上前两步,怒目瞪着那张扬女子:“火日!”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历历在目,让他不自觉地捏紧拳头,连指甲陷进掌心都不自知。
    第一次见到不是身着盔甲的火日,从头到脚的红色珊瑚配饰,一身艳红华服,美艳的脸上带着讥讽的冷笑,高傲得如同女王,不可一世。
    “火——日——”
    火日笑了:“秋大将军的舌头打结了?要不要捋直了再说话?”
    连堇怒视着她,怒极反笑:“好好,你就住在这里,我要日日见你,日日提醒你芪兰国不过大殷脚下一弹丸小地!你芪兰国第一女将不过是和亲史上的小小棋子,最后也不过是个寻常女流之辈!”
    “彼此彼此!就怕秋大将军日日见到火日,会想起当日一败涂地的惨状,一病不起,那火日如何向我芪兰国王交代?”
    连堇瞪了火日一眼,懊恼她的应对自如,转身按住砚裳的肩:“我们走!”
    砚裳扶着他走了几步,又回转身来盯着火日,眼中隐隐杀气:“火姑娘现身在大殷,便有通天本事也鞭长莫及,最好斟酌着处事做人,如此,对你对连堇都有好处。连堇是在下挚友,无论发生何事,在下都不会弃之不顾。火姑娘最好记得。”
    他说完这句刻意般交代肖芩好生照料未来的将军夫人,才转身离开。
    火日愤然地看着两人背影,终于再撑不住脸上笑容,冷哼了一声走回房内。
    “连唯呢?怎会放你独自一人?”扶着连堇回房躺下,砚裳才恼怒地问道。
    连堇伴着咳嗽凉凉应着:“我不过催吐了两口血,他就将我交托下人飞身亲自去请大夫了,多半还在回府路上。”至于那些下人……又敢拿他如何?
    “你是故意……”砚裳气绝地不知说他什么才好。哪有人伤病到这种地步还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连堇闭上眼低咳,不理他。
    砚裳握拳捶了捶桌子,在房内踱了一圈,沉声开口:“我去废了火日武功可好?”
    “不好!”斩钉截铁。
    “那你如何与她应对?”
    “该如何应对便如何,我还怕她火日不成?”
    “你现在……”
    连堇猛地张开眼冷冷地盯着他,让他一时间接不下去,只皱眉。“我现在没了武功就是废物是不是?”
    砚裳知道再说无用,立时闭嘴。
    两人对视许久,终是连堇气血不足,将视线让了开去,继续闭目养神。咳嗽之声却是断断续续,不曾停歇。
    连唯带着大夫从外面进来已是盏茶之后。
    那大夫正是日前来将军府为连堇诊治的那位。进得屋来就忙乱地为连堇把脉诊断下针开方:“将军的脉搏紊乱,病情反覆,不知可是之前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本将军的事何须你多言?”连堇冷冷地甩开他的手。
    大夫惶恐地站起作揖,退后几步,站在一边。
    “看了诊开了药就滚出去!”
    连唯叹口气,点头示意大夫外面说话。砚裳也跟了上去。
    “草民上次也曾说过,将军先天不足,虽然之后以练武强身,又附以药补,但数月之前功体被废,又伤及本元,五脏俱损,身体已不堪重负,切不可再受刺激。”
    砚裳皱起眉问:“那这次如何?”
    “将军此次吐血已牵连伤势,复原的时间怕要拖长,幸好并无大碍。”
    两人这才定下心神,谢过大夫,让人送大夫出去。
    连唯转身准备进屋,砚裳将他拉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再往院中退了几步:“火日出人意料地强势,让她与连堇同处屋檐之下恐怕不妥。”
    “但连堇态度坚决,断不会将她送出府去。”
    “若是这样的话……”砚裳神色凝重地凑近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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