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霜寒》4.第三章 芪兰求和

    一月之后，渐有秋意，阵前传来捷报。程家军大败芪兰国于殷芪边界，已经逼退了敌军近五百里。
    “捷报频频，芪兰国已有向我朝求和的意向。”
    “意向？意向就是还没有！”连堇咬牙切齿，随着便是屈身一阵咳嗽。
    砚裳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庆幸他背上那些外伤已经好了些，不至于动不动就裂开，否则他如何都不敢伸手碰他：“这原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事。”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你办不成了？”连堇推开他的手，皱眉，“那趁早告诉我，我自己会处理。”
    砚裳闻言不禁恼怒他的不知好歹：“若我办不成，你还指望谁能办成？”
    连堇心中苦涩，闭上眼睛不看他。
    看他这副样子，砚裳终是不忍：“你现在专心养伤就是，其他的我会帮你。”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砚裳一边依言起身一边叹气劝道：“大夫的话你也该听一些才是。”
    连堇睁眼一笑，眼底无比萧索：“你出去吧。”
    砚裳知他一贯的心高气傲，事事要求完美，这次不但败在一个女子手下，累得一身能耐荡然无存，还要日日缠绵病榻，连床也下不得，心中凄苦可知，若不是要向火日复仇的信念支撑他，宁可早早死了，也不肯以这种丑态现于人前。
    他这种性子劝是劝不得，骂更骂不得，砚裳低叹一声打算离开。
    门外却传来谨慎的敲门声。
    “什么事？”
    门外是砚裳带来的随身侍卫。
    砚裳上前一步，听着侍卫的耳语。
    “什么东西？拿来我看！”连堇指着他背着他从侍卫手中接过掩入袖中，刻意要藏起来的东西，冷声道。
    砚裳摆摆手让侍卫离开，返回床边，将手中之物递给他。
    那是一封信函。连堇认得信函上的笔迹，急急展开来看。
    信是程严写给砚裳的。连堇不知道砚裳跟程严有过什么样的约定，信中内容大致是关于大胜芪兰国的消息。再往下看，连堇眼睛亮了起来，等看完全文，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几乎出来了，呛咳道：“你道是求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砚裳叹气：“我确实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你似乎不太高兴？”连堇的眸中有一丝笑意。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
    连堇神色一凛，冷笑：“你至今为止也没做什么，让程严去讨伐芪兰国是皇上老儿下的圣旨，求和是芪兰国国主的决定，你现在若是反悔了，大可不必为我做什么。”
    “你这个……”砚裳一甩袖，气道，“不识好歹的家伙！”
    “皇子殿下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砚裳闻言哭笑不得。这人几时把自己当成皇子对待过？这回刻薄人了就把这身份拿出来气人。
    连堇吐气往后一倒，靠在靠枕上：“砚裳，这件事由你决定，若是你认为我吞得下这口气，便就此作罢。”
    连堇的神情是极认真的，只是脸色白得全无血色。
    半月之后，芪兰国使者前来大殷求和。
    三皇子砚裳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说服皇上在和约上加了一条和亲条款。让芪兰国女将军火日嫁于秋大将军为妻。
    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荒唐的事情。毕竟将军府不比皇宫，何况连堇已经被削了兵权，即使火日有什么不利于大殷的举动，也影响不到大局。但是收下这个强势的女人却是利大于弊。一则进一步削弱了芪兰国的势力，二则将这个极负盛名的女将军作为人质留在厉阳，也方便监视。
    芪兰国使者唯唯诺诺不肯点头，再三声明此事事关重大，要从长计议。但以当前的战局，芪兰国除了答应条款之外也别无选择。
    派人快马加鞭回国带来的消息仍然只能是应允。
    芪兰国女将火日于九月十三嫁入秋将军府，便成定局。
    而此时的芪兰国皇宫书房内，有人正在为此事大发雷霆。
    房中的人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些幸灾乐祸之色，只有场中的绝艳女子横眉怒目，暴跳如雷：“我不嫁！”
    “此事也是情急之下无可奈何，望火将军能顾全大局……”
    火日一甩红色战袍，对着年迈的芪兰国王跪下，咬牙道：“只要王上恩准火日再次出战，火日必定不负王上，大败殷军，将程严擒回来交给我王处置，请王上收回成命。”
    站在一边的国师不以为然地冷嘲：“败军之将，也敢言勇？”
    火日不理，眼睛只直直盯着王位上的人：“请王上收回成命。”
    “火将军，中原有句俗话叫做‘君无戏言’，还有一句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王只不过要你与殷人和亲，你就百般推搪，平日挂在嘴边的‘忠君爱国’哪里去了？”
    火日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出声的人，恨他的落井下石：“王上……”
    站在一边的另一位大将抱拳截口：“王上，火将军既然不肯前往中原，那么就该按芪兰国败将的规矩，打入大牢……”
    “王上再给火日一个机会，火日必定……”
    “此事不用再议了！”芪兰国王抬了抬手，“火将军，殷国的接亲队伍三日后便到芪兰，你回府准备一下吧。”
    火日脸色骤变，再看房中各人，知道此事已无还转余地，咬牙低头应下：“是。”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芪兰国皇宫是仿造殷朝的宫殿建造，沿路的风景艺人，火日却视而不见，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芪兰国王的昏庸，一室臣子的愚昧，都逼得她透不过起来。
    走出芪兰国皇宫大门，火日终于忍不住重重一拳捶在城墙上，顿时断裂的石块和鲜血四溅。
    秋连堇，你好……
    这个仇，火日记住了！
    要她芪兰国火日嫁入秋府？那么就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