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年岁》6.第六章

    这是我第一次出席正经的君臣同席的宴会，还在母后几日前便差人来教了我礼仪。我平时也是野惯了，偏偏父王极宠我。宫里也没人敢惹我。只有母后管着我，可我实在是太皮了，一出了她的眼就不守规矩，她拿我也没法子。好在我皮归皮，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她也就随我去了。
    “公主，你快快换上衣服吧！宴会马上要开始了，你是要急死奴婢吗？”一群侍女麽麽绕着我着急。我小嘴一嘟，说道：“这个衣服我不喜欢，难看死了，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我又不嫁人。”她们听着我说着不雅的话，都是眉头皱起。“公主，可不好说这样不文雅的话，让皇后听着了，我们可要受罚的。这红色喜庆，端庄大气，多好啊。”
    “不要，你去把我那件素色的绣衣拿来。我不爱穿这红色的，要不我就不去了，要不我就这样去。”我指指身上单薄的裹衣。
    “公主啊，你这样去那成何体统。罢了罢了，素色的就素色的吧。南苏国脾气最怪的非你莫属。”边把我带大的奶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指挥侍女去拿衣服。
    换上最爱的素色绣衣，脸上乐开了花。我才不要穿那劳什子的大红大绿的衣服，整个成了一个花瓶。看着心里就憋闷。看着侍女往我头上插了好些饰物，立马扯下来，对她们说道：“插这么些黄白之物，我脖子都要闪了。只消把母后送我的金凤碧玉钗子弄上去就好。要不我就披头散发的去。”只听的她们冷汗连连，心想，这个公主还真是说的出做的出的。若不依着，真要这么去了，身上穿着素色衣服，再披散着头发，那还真有点像孤魂野鬼。当下就把我头上叮叮铛铛的饰物给卸了，只留下个碧玉钗子。我对镜自赏，镜中的自己清灵秀雅。甚得心意。方才招呼侍女麽麽前去赴宴。
    到了设宴的宫殿，父王和母后已经端坐在上，我细细大量着厅里的人。多上相熟的妃子娘娘，左边上座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方块脸，一脸落腮胡，不怒自威。想必是李将军，再往下一看，李牧言笑吟吟地看着我。我转过头不看他，径自走到父王母后跟前请安。“父王母后，华锦来晚了。”母后看我一身素装，头上只别了个钗子，面露愠色。嘴里念叨着：“你怎么弄成这样就来拉，也不嫌寒酸。让人看得以为我们南苏有多落魄。”
    “母后此话不对，我们南苏向来以自然为美。而且此宴是家宴。李将军又不是别国的人。对不对？父王。”
    父王听完，颔首微笑。郎声道：“华锦说的对，我南苏向来崇尚自然之美。我南苏的公主自然要轻逸出尘。甚好甚好。”
    母后看到父王如此赞扬我，也不便说什么。我朝父王眨了一眼，就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李牧言还是一直看着我，脸上笑意更浓。可我看着，总觉得他脑子里定在想些阴谋诡计。
    “世人都说华锦公主才思敏捷，貌若仙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皇上得女如斯，真是好运气。我啊，想要个乖巧灵敏的女儿，偏生老天给我个比猴子还闹腾的野小子。”李将军爽朗大笑。我心想李牧言他爹爹都说他是野猴子，又想起那日他爬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个野猴子。
    “哈哈，我看小李将军不拘一格。颇有其父大将之风，甚好啊。”父王赞扬道。我嘟起小嘴，心道：这野猴子哪好拉，还大将之风，光会欺负女孩子。又瞧见李牧言一直盯着我，心里极不舒服，就盯回去，用眼神告诉他再这么盯着我就教训他。只见他哈哈一笑。说到：“皇上，你这宫里真有意思。我留在皇城的时间可以经常来这里玩耍吗？”
    父王只当他是顽童习性，想什么说什么，心里也甚是喜欢他的直率。郎声的说：“当然可以。小李将军逗留皇城这段时间，想入宫就入宫来。”
    宴会在大家一片欢笑和和谐中度过。只是我见着那李牧言心里就有气，也说不上为什么气。宴会结束，我告别父王母后，招呼侍女麽麽回寝宫。走到后花园当中，就听见后面传来几声闷响，回头一看，侍女麽麽倒了一地。李牧言那厮正满脸带笑的看着我。
    “喂，野猴子，你要造反啊，干吗把我的侍女都给弄晕了。”他该不会真的要报复我上次戏弄他的仇吧，他功夫这么好，万一把我毁尸灭迹了，也没人知道。
    “不把他们弄晕了，我和你说的话不都给他们听去了。这可不好。”他含笑的贴过来。“这次你可再不能诓到我了。你装哭演戏的本领真不错，连我都骗了。”
    “谁叫你欺负我来着。我不装哭，哪能走的了。”看他慢慢贴近，我吓的连连后退，心想着怎么脱身。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逃，我又不吃人，你那么怕我做什么。”他看到我一直后退。微微皱眉。
    “你……你的表情就像要吃人，我可告诉你，我可很久没洗澡了，我的肉一点都不香。”他的表情隐在黑幕里，发出噬人的气息。
    “哈哈，你这个丫头着实有趣，这么久没洗澡还这么香。我都想尝尝了。”他鬼魅般的贴到我身边，鼻头嗅着我的发香。我一惊慌，迅速倒退几步。被脚下躺着的侍女一拌，跌落在地上，头上的金凤碧玉钗子掉到地上，裂成两断。头发也如飞瀑般散下。我这一下摔的不轻,看着钗子也碎了，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这可不是演戏给他看，我生平最爱这只钗子，倒不是因为它有多名贵，主要是素雅的甚得我心。母后送我的东西我独独只爱这件。嘴里喊道：“野猴子，你欺负人。把我弄的跌倒，还把我的钗子给弄碎了。呜……。”说完就趴在地上大哭。
    “你又要诓我了吗？”他嘴上这样说，还是急忙的过来要扶起我。我此刻心里气他，哪要他来扶我，推开他的手。哭囔着：“我诓你什么，被欺负的人是我也。而且你现在就是叫我走我也不走，我要和你算帐。”泪珠就巴瘩巴瘩的直往下掉。
    “你别哭！我都不知道你是真哭假哭了。不就是个破钗子，我还你个一模一样的还不行吗？你别哭了行嘛，你哭的我心都乱了。”他过来柔声的安慰我。我从想过这野猴子有这般温柔的时候。心里的气消了些许。
    “本来我是不稀罕你送的，但是既然是你弄坏了我的钗子，要你赔也不过分。”我嗔道，眼泪却不再流了。
    “那你可摔痛了？让我瞧瞧。你现在这样子，可真像个女鬼。”他见我不哭了，把我扶起来。看我没什么大事，就来取笑我了。
    “我是女鬼，你便是恶鬼。”我心里刚对他有的那么一点好感都烟消云散了。
    “呵呵，恶鬼也不错。好了，我答应你了，这钗子我赔定你了。改日我亲自送与你，你可别再扮成女鬼来吓我。”他笑着把地上的随钗子拣起来，把我手里用来擦眼泪的帕子抢去包起来揣进怀里。
    “你干吗抢我的帕子？你这个偷儿，现在改明抢了啊！”这家伙连偷带抢的，完全土匪作风。
    “你这丫头真小心眼，就一帕子，还沾上你那花花的眼泪，我都不嫌弃了。”忽然听见一阵长啸，他眉头一皱，暗骂道：“催，就知道催。”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你等着我！”然后就用轻功跃上一棵大树，没了踪影。我看着地上躺着的侍女麽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他们才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