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妨惆怅是清狂》9.第八章:寺中偶遇

    次日,天空放晴,憋闷了许久的太阳终又重返天空,尽情的挥洒着自己的热情,只两日便把泥泞的土地,烘烤的焕然一新。可天气却没有因为那场连绵不断的雨,而带来几丝凉爽,反而更加的闷热。
    初晴娴静的坐在池塘旁的树荫下,右手的白缎已然拆下,仰放在膝处,那大面积的烫伤刚刚结了疤,看上去分外的狰狞。
    慵懒的望着碧波的池面,几片散落的柳叶飘入眼中,轻轻一叹,伸手在身侧的小瓷碗中,抓了一把鱼食,向前倾了倾身子,扬手,轻轻洒了出去。
    鱼食刚一落下,池内的鱼儿便争先恐后的游来觅食,一时间欢脱跳跃的场面,将平静的水面打破。
    初晴一时间望的有些失神,心中暗暗感慨。
    “小姐,该上药了!”翠儿轻步行至初晴身旁,轻唤她。
    “恩?”略一怔,扭回头,对上翠儿关切的眼神。浅浅一笑,“我又险些忘记了!”
    翠儿蹲下身子,轻怨道:“小姐这样的不上心,可真的是对不住太子冒雨去普华寺求的这雪肌露!”
    冰凉的感觉由手心传来,只见翠儿小心翼翼的,将药水涂抹于患处。
    初晴轻颠:“小丫头,你何时倒戈向着太子了?”
    “奴婢不是倒戈,只是见小姐这两日,像失了魂似的坐在这池塘旁,手伤都不顾及,太子若知道了,又不知怎样的心疼呢!”
    闻言,两朵红霞迅速爬上双颊,“休要胡说!”
    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好,只是自己一直未慎重的看待过,直到那个雨天,才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再慢慢改变。
    翠儿微歪着头,发上的珠花,泛着淡淡的光芒,轻道:“翠儿没胡说,府里的人都知道太子对小姐的好,就连大小姐,也都不及小姐半分呢!好多人私底下都说,小姐能成为太子妃呢!”
    脸上的红晕加深,初晴颠斥:“讨打的丫头,定是平日里太纵容你,惹得你说些个混话!从今儿个起,你若再提及此事,我定不轻饶。”
    “好了、好了,小姐,奴婢这便不说了!”翠儿笑吟吟的,望了望小姐那张桃红的脸,遂低下头继续上药。
    不用说,小姐这两日的失神,定然和太子有关,换成自己,早就经不住太子的柔情蜜意了!心中不觉窃笑。
    初晴浅浅勾起唇角,眼中游荡着迷乱,本就紊乱的心池,被搅的天翻地覆。若真的是所以人猜测的那样,从此后,自己如何安心接受太子的关爱?又如何从中脱身?怕是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吧?
    片刻的宁静后,翠儿终将药上完,收拾妥当,正欲起身,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寻声望去,原是大小姐薛凝蕊与她的贴身侍婢小桃,正缓缓的朝这个方向前来。轻扯一下小姐的衣袖,示意她向那边看去。
    初晴一怔,顺着翠儿的目光转头望去,原是姐姐前来寻自己。随着那缕熟悉的馨香由淡转浓,人也飘然而至,初晴轻笑着起身,将受伤的手,小心翼翼的收回袖中,上前迎上两步,打着招呼:“姐姐。”
    只两日不见,姐姐竟似又柔美了许多,那一弯如黛的眉下,嵌着微波流动的水眸,不点而朱的樱唇,轻软柔嫩,未施脂粉的肌肤,犹如剥了皮的荔枝一样,水嫩透滑。自己与之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无怪乎,帝都人人皆称姐姐,有倾城倾国之貌!
    薛凝蕊轻柔好听的嗓音响起,“初晴,手伤如何?可好点了?”淡淡扫了一眼右手的空荡,转而注视妹妹的笑颜。
    “好多了,已经结了痂,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乖静的回答着,遂想起,姐姐看到自己的手伤时,心疼的当场落下了泪。
    薛凝蕊轻抬素腕,将她垂在肩头的鹅黄色发带,撩到身后,柔和一笑,“那便好,看来雪肌露是很有效的。”顿了顿,续道:“按照我朝惯例,及笄前都要去寺里祈福,而你下个月及笄,本是应该再等几天去的,可是你的手却伤成这个样子,姐姐这两日又总觉得不安,我想今日去寺里,替你祈个福!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初晴甜美一笑,“愿意、愿意,那现在就去吧,我叫翠儿准备准备。”姐姐的关怀犹似冬日里的骄阳,给人温暖,缓缓在自己的心中流淌。
    “不必了,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薛凝蕊轻笑。
    “还是姐姐想的周全!”语毕,任姐姐轻拉着自己的手,一起向府外走去,翠儿与小桃紧跟其后。
    来到府门外,主仆四人先后上了马车,赶车的护院轻声吆喝,马儿甩蹄向城外的普华寺方向奔去。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翠儿揭帘询问,原来,去普华寺要经过长桥,可前几日下雨,桥被暴涨的河水淹没,没有了下脚的地方。
    问明原因,初晴黯然,心中泛着酸涩,秋水盈盈的眸子,失神的望着手心中横陈的疤痕。这桥如今都不能通过,想来,那个雨天,他定是冒着万险淌水过河?自己若不来此一遭,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不知,他现在是否腿疾发作?是否忍着疼痛的煎熬?想到此,受伤的右手似又牵扯出了疼痛,秀眉微拧,眼中雾气弥漫。
    浑然不知自己的感怀,被车内众人收入眼底,更是没有听到姐姐询问的话语,翠儿欲张口提醒,却见薛凝蕊轻轻摇头,阻止了她的念头,遂亲自吩咐,调转马头,向宁国寺的方向驶去。
    没了初时的欢声笑语,一路沉默着来到宁国寺前。初晴最后一个下车,轻步落地,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宁国寺宏大的庙宇,却是一辆高大宽阔的华丽马车,且车旁,还有十数个佩刀的黑衣人把守。
    初晴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佛门重地,怎麽会有身带利器之人?即便是权贵,也要思量一番才是?带着几分不解,轻步跟在姐姐身后进了寺内。
    走在青石铺就的路面,向着正殿的方向行去,恍然间想起那位北朝之人,他曾在这里孤苦平淡的生活了近二十年,直到圆寂时,也未踏出过南朝的土地。此刻自己踩着的,是他曾走过的路,眼中所见的,是他曾最熟悉的事物。如今,物是人非事事非,他与姑姑终化作一捧黄土,消失在天地间。想着想着,脚下的步伐慢了下来,微垂下头,左手轻抚着右腕上的紫晶玉镯……
    再抬头时,姐姐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寺内香客众多,穿过众人,搜寻着熟悉的身影,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刚想放弃念头,却不想在半空中,与一双邪媚潋滟的眼眸相撞。
    初晴骇然大惊,急转过身子,背对那人,暗自祈祷没被发现才好。可下一刻,却感到身后的目光似要洞穿自己一般,且他身上特有的龙涎香,正缓缓向自己靠来,连那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也似擂鼓一样,声声击在心头。
    心中暗暗叫苦,不及多想,快步向寺门走去。初晴一心只想远远的逃离,却忽略了寺中香客众多,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踏出寺门,看到那辆马车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回身已来不及,身子被一个有力的臂膀,带动着走向那辆宽大的马车,张嘴欲呼,却被身后的大手掩住口,身子一轻,脑中一晕,已经被抱进轿中,再一个旋转,身子稳稳的坐在舒软柔棉的轿榻上。
    一张满是戏腻的俊颜出现在面前,潋滟的眸中满是流光溢彩,他唇边勾起淡淡的微笑,食指轻轻挑起初晴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
    轻声道:“怎么每次见到我,你都要逃跑?”
    原来此人正是二皇子韩澈,只一瞥,他便在众多的香客中认出了她,遂起了带走她的念头。
    心中起了恼意,初晴轻咬着唇瓣,向旁边挪了挪身子,那缕秀发打着滑,从他指上抽离。声音中不可抑制的轻颤,“二殿下,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于佛门重地掳人?”
    闻言,韩澈哑然失笑,深望于她,“嘴怎么变的这样厉了?呵呵……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你若想走随时都可以!”说完当真挪动了一下身子,示意初晴,自己并不限制她。
    初晴见状,起身去揭轿帘,却听身后传来他低沉的话语。
    “听闻,北朝有位皇子在此出家。”
    初晴手中一抖,轿帘松了下来,淡道:“那又与我何干?”口中虽然这样说,但心中早已忐忑不安,尚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他知道的,没那么清楚?
    马车缓缓的驶动,离开了宁国寺。初晴心中焦急万分,姐姐她们寻不到自己,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可现在却又别无他法,只好定定的看着韩澈。
    韩澈轻笑,悠闲的理了理衣襟,“怎么?不好奇吗?那我与你说个故事如何?”
    话音落下,初晴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那仅存的一丝侥幸,也已经消失殆尽。不由得从心里泛着阵阵寒意,好似身处冰天雪地之中,就连此刻高挂的艳阳,也无法暖化自己。
    不知是马车的晃动,抑或是过于震惊所至。初晴有些头晕,缓缓的坐在轿榻的边缘,低垂着头,轻道:“我不喜欢听故事!”
    “是吗?”语中不带一丝温度,“我怎么忘了,那个故事,你知道的比我要清楚!”
    初晴咬紧下唇不再答话,看来只应该手镯的秘密他还尚不知情,不然,紫晶玉镯现在早已不再手上了。
    轿中一时间有些不安的气息流窜,正当初晴以为,要一直这样僵持时,韩澈突然起身上前,初晴警惕的慌忙站起,却不想马车一个颠簸,脚下没有站稳,身子向厚实的软塌栽去,韩澈迅速迎上,大手一拦,将初晴拥入怀中,一双潋滟的眸子,迷离的望着怀中的初晴。
    初晴羞得满面通红,欲挣脱他的怀抱,却反而被抱得更紧。
    “这次是你自己投怀送抱了!”韩澈邪魅一笑,低语着。
    初晴带着哭腔,“二殿下,求你放过初晴!”眼泪瞬间弥漫上来,如今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想再这样被他注视,歪将头去,侧目一旁,白皙的颈项露将出来,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撒了一层淡淡的光泽。
    只听一声轻叹,身子有所松弛,心中一喜,却转而被仰放在柔软的榻上,猛的睁开眼睛,却见韩澈魅惑的俊颜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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