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凝望她一眼,同自己一样的素缟孝衣,难掩她如花粉黛,心中暗暗感慨时光流逝的飞快。
初晴淡笑,道:“初晴罪过,本该是我迎候太子哥哥的,竟然……。”
“怎么如此生疏?原来不是这么唤我的!”韩煜微皱着眉头打断了初晴的话,深深望进她眼中。
抿了抿唇,一声轻唤出口:“煜哥哥!”被逼回去的泪水,险些再次夺眶而出,玉手紧紧的攥住衣摆,控制着自己善感的情绪。
韩煜扯开个好看的弧度,幽幽道:“初晴,只盼你永远不要疏远我,不然,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初晴急道:“怎么会,初晴一辈子都不会疏远你!”
一声轻笑由心底发出,肆无忌惮的蔓延着,顿时为他苍白的脸上增色不少。自幼时便知道他的出色,虽今日夹杂了丝丝哀愁,却仍不失他夺人的光彩。
两人相视一笑,初晴启口问道:“煜哥哥,皇上龙体如何?”
韩煜轻道:“还好,父皇正在调养,已无大碍!幸好二皇弟准备周详,才不至于酿成大祸!”说到此,心中暗暗佩服二皇弟的心思细腻。若不是他带着李太医,候在灵堂之上,怕父皇也已经不在这人世了。
初晴末的脸上一红,那晚的景象,清晰的重回脑海,忙低垂下头,掩藏着自己的窘态。
“皇上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看出她的慌乱,遂压低了声音,轻问:“初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初晴心中一暖,他永远都是为自己着想,从不怀疑自己,怕一脉血亲的兄长,也未必像他这般对待自己?
“没事!”初晴抬起头,对他展颜一笑。
韩煜长出一口气,一扫刚才的哀愁,调转目光,投向桌上那刚一进门时,便看到的那套青玉茶具。笑问道:“初晴,你要用什么好茶来招待我啊?”
撇去那恼人的念头,初晴莞尔:“你猜猜是什么茶?”
“嗯?……”韩煜故作沉思,微皱着双眉,一脸戏腻的看向初晴,道:“想不出来?难不成还是那榆树叶?”说完,自己先笑出了声,有多久没这样开怀笑过了?连自己都快忘记了!
羞的初晴满面通红,嘟着小嘴,眼中含颠,轻怨道:“怎还记得那事?我那时候年幼,哪里知道是榆树叶?”
儿时的糗事,就属这件最让她头疼,而他居然还真的将那加了榆树叶的茶喝净!
韩煜轻道“只要是你弄的,即便是黄连,我也要尝一尝!”
“黄连自是不敢,不过这次却是好茶!”边说边绕过正烧着水的小炭炉,行至茶案前,托起装茶的青玉罐,打开盖子。瞬间,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面而来,令人为之精神一爽。
不由得被吸去了目光,韩煜举步过去,轻问:“什么茶竟然如此清香?”
初晴莞尔,秋水般的眸中映出他儒雅的俊颜,答道:“此茶名曰‘碧尘’,是西赤国茶中的极品,还是父亲年前送华光郡主和亲时得来。”
对上初晴含笑的双眼,心中一暖,缓缓坐下,道:“此茶我也听闻过,据说是西赤圣母峰上的甘泉水浇灌,采栽时又只取枝上最嫩的一芽,可谓是万金难得珍品。”
“今日我便亲自烹茶,以谢当年之罪!”
韩煜轻道:“那我就候着了!”
两人相视一笑,初晴遂低下头,忙着沏茶的工序,凝脂的脸上,染了浅浅的红晕。
室外的雨声叮当作响,凉薄的空气在屋内打着转,终在小炭炉旁消失殆尽,虽没有阳春三月的温暖,但却别有一番滋味袭上心头。
望着她一双玉手轻轻舞动,心底再次被触动。不知道从何时起,玲珑剔透的她,竟悄然走入自己的心底,犹如蒲草之丝,韧而不断,磐石之心,移而不动。满满的占居着,令自己不在他想。
敛起心神,举目凝视初晴娇美的容颜,柔嫩的粉唇轻抿出一条好看的弧线,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秋水般的双眸。即便宫中美女无数,可在自己心中,她是无人可及的。
一声低唤出口:“初晴……”
“嗯?”初晴停下手中的动作,聚目望向韩煜,只见他略显苍白的俊颜上,染了一层淡淡的光彩,黑亮的眼中,盛满自己不曾见过的温暖。
似是难以启口一般,他竟然想了片刻,终缓缓开口道:“初晴……母后给你玉镯时……可有说些什么?”
当啷一声,初晴手中用来舀茶的竹勺失手掉到案上,下意识的攥紧左手,心中有如擂鼓一般,脑中飞速着搜索的姑姑的话语。
“我……”拖长了一个‘我’字,轻咬下唇,终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将她的慌张尽数收入眼底,心中百味俱杂,强扯出个淡淡的笑容,轻道:“没什么,只是听舅舅提过,想来,那晚你和母后说的,也该是体己话!”
“是……是啊!”初晴心虚的应着,忐忑不安地捡起竹勺,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因自己,从未在他面前说过谎话。
他看似云淡风清的一句话,已经在自己心中,起了惊涛骇浪般的波澜。疑问犹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恰在此时,小炭炉上的水壶滋滋的响着,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哪壶嘴之处正冒着淡淡的热气。
初晴低呼一声,快步上前,直直抓向那壶柄处……
“小心!”几乎是同时的,韩煜高声喝出,箭步上前阻止。
终还是晚了一步,只听一声痛呼,下一刻,初晴已跌入自己的怀中。扳过她轻颤的香肩,心中万般不忍,小心翼翼地抬起她凝滑的手腕,只见手心横着一道,刺眼的红肿烫伤,有几处竟已起了狰狞的水泡。
韩煜急喝:“来人,快去取烫伤药!”
门外的翠儿一个激灵,高应一声,头也不回的撒腿想前院跑去。
炙热的疼意蔓延四肢百骸,初晴鼻中一酸,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韩煜满是心疼的看着她,心中又急又痛,恨不得烫伤的是自己的手,饱满的额头上,竟已布了层细细的汗珠!遂低下头,缓缓向初晴的掌中吹着气,希望可以借此缓解炙热的疼痛。
初晴轻咬下唇,低喃:“没事!”
韩煜闻言抬起头,一双黑眸盛满心疼,声音有些抑不住的低哑,道:“烫成这个样子,怎会没事?”语毕,伸手轻拭初晴脸上的泪水。心中暗暗责怪自己,若不是分了她的心,又怎会惹她一手的烫伤?
初晴末的脸上一红,遂低下头去。今日的他,怎么和往昔不同,眼中不再是自己能读懂的信息,竟有些莫名的情愫在里滋生!
何总管恰在此时,跌跌撞撞进到屋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犹如捣蒜,连连称罪。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没有护殿下周全,奴才该死,还求殿下责罚奴才!”
“好了,何总管,你起来吧,受伤的是初晴!”韩煜颇觉无奈。
何总管闻言,抬头一看,果然,殿下手中握着的,是薛家小姐烫伤的手,而那手上红肿的异常骇人。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薛小姐受伤,若真是太子,怕自己百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被何总管那一望,初晴倍觉有些不自在,轻轻抽回手。
韩煜轻皱下眉头,随即浅浅扯出个笑容,悬空的手背回身后,暗暗攥成了拳。
屋内的水壶仍在叫着,何总管快步过去,将一旁的垫手布抄起,垫在壶柄处,将之拿下,又用炭炉旁的石粉把炉火压灭,这才小心翼翼地,垂头退至一旁。
初晴低垂着眼睑,来到案旁坐下,门外传来嘈杂的声响,引得三人同时向外望去,只见薛国舅略显踉跄的步入屋内,身后跟着手端药盘的翠儿。
未待国舅另一只脚迈过门槛,只听他急道:“殿下怎样?可有受伤?”
韩煜心头一暖,上前去扶,道:“舅舅,我无事,是初晴烫到了手!”
薛国舅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番,这才相信韩煜所言,心中大石顿时落地。对自己而言,他不止是这皇朝的血脉,更是自己心头的至宝,比自己的儿女还要看重。
“幸好无事,不然舅舅怎对的起你母后!”
趁着两人说话,翠儿轻步来到小姐身边,只看了一眼那烫伤,险些没哭出来,泣声道:“小姐怎么伤的这样重!”
闻讯,薛国舅这才踱步过来,一看之下,也颇觉得严重,眉头一锁,轻斥翠儿,道:“还不给小姐上药!”
“哦!”翠儿带着哭腔点点头,忙将药盘放下,蹲下身子,替小姐上药。
随着药膏的轻涂,手心的炙热疼痛速解,初晴望了一眼,那包成粽子一样的手,心想,为姑姑抄写的往生经,看来也要停一停了。
抬头看向父亲与韩煜一脸的紧张,轻笑道:“好了,没事了!”
直到这时,韩煜绷紧的心弦才松懈下来,遂想到了什么,心下笃定了念头,上前柔声说道:“初晴,好好养伤,待我改日来看你!”
“嗯,待改日你来,我定要亲手烹茶,让你品尝!”轻扬小脸,露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
韩煜含笑地深望她一眼,转身与国舅道别。何总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把雨伞,在韩煜即将出门时,麻利的将之撑开。
眼见着他与父亲同步出了雅阁,初晴心中瞬间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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