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过后仅两日,宫内便传出皇后染疾,且病的甚急甚重。宫中御医十数人,均因未能诊出皇后所患何症,而被皇上一一治罪。
皇上心情烦躁,无心朝政,脾气一日坏过一日,朝臣上下人心惶惶,连最受宠爱的林贵妃,也被禁足在自己的锦澜宫内。
远在南陵巡视旱灾的太子,正日夜兼程的赶往帝都,或许太子的回宫,能稍稍熄灭皇上的怒意?
二皇子轻抿着薄唇,冷冷的凝视着正华宫的方向。他所处之地是宫中的藏书阁,共有三层高,最上一层,正好可将皇后的正华宫尽收眼底,虽然距离稍远,但也及不可能被人发现。
负手而立,窗外的月光投进来,冷峻的眸子闪着夺人的光芒。皇后在这深宫中隐忍了二十几年,究竟是为何,竟在皇上开始打压林阀之时,她做出这般事情?
远处缓缓走来四名宫女,每人手中都托着什么,因为较远所以看不清楚,不过也大概猜到,那是皇后晚间要进的药。
他英气的双眉轻拧,低声向身后站着的贴身太监小六子问道:“这几日皇后身边可来了新人?”
小六子是个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因为身子有些瘦弱,所以显得眼睛非常的突出。八岁净身入宫直到现在,在宫中摸爬滚打数年,早就练就了阿谀奉承、察言观色的本领。跟在二皇子身边虽然才三年,不过他对二皇子的脾气秉性、善恶喜好,也掌握了七八分。对二皇子关注的东西,他更是上十二分的心。
他低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殿下,最近几日,皇后宫中未有新人纳入,照料皇后的还是那几人!”
二皇子轻轻点点头,重又将目光投向正华宫。为什么自己对刚才,那走在最后的宫女那般的熟悉?虽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但那身影却似曾相识。他在脑海中闪电般的搜索着,末的眼前一亮,深黑色的瞳孔迅速的收缩着。
昏暗的正华宫,透着死寂的宁静,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味道,刚一进入,鼻中就被充满那强烈的药味。
薛皇后面色苍白的躺在柔软的凤榻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空洞的望着帐顶的龙凤图。一床殷红的锦被,盖在她孱弱的身体上,只有那双骨瘦如柴的玉手平放在两侧。
四名宫女低垂着头,依次跪在凤榻前,手中的托盘缓缓举过头顶。皇后身边的桂嬷,伸手端起第一位宫女盘中的药碗,轻轻用银勺搅动一下药汁,舀了少许,喂入皇后口中……
吃完药,漱过口,看着皇后将漱口水吐在金盂中,桂嬷从最后一名宫女处拿起绢帕,轻轻为皇后拭干了唇角,轻声说道:“娘娘可否留个人服侍?”
薛皇后微闭上双目,从喉咙中轻轻溢出一个‘嗯’字。
桂嬷转过丰腴的身躯,用眼睛扫视一下四周的宫女,声音中有着不可抗逆的威严:“娘娘要休息,你们和我都退到外殿吧!”
用手一指那四人中,最后的一名宫女,道:“你留下来伺候,娘娘有什么需要,到外殿来唤我!”
那宫女轻声应是,桂嬷点点头,一挥手,领着众宫女出了内殿。待人都走净,那宫女一个踉跄扑向床边,泣声道:“姑姑、姑姑……”
薛皇后悲从中来,当初晴刚一进这内殿,她就已经察觉到了,那样熟悉的感觉,远远的就透了过来。大滴的泪水滚落,滑向枕中。她用右手臂支起虚弱的身子,那细细的手臂,看着竟似要折断了一般。
唇角丝微的抖动着:“初晴,你来了!”
原来那宫女是薛初晴假扮,当听说皇后重病,薛府上下愁云惨淡,薛国舅上书请示探望皇后病情的折子,也石沉大海,未见皇上有所回应。正当一家人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桂嬷悄悄在昨夜潜入府内,说皇后要见初晴。那桂嬷本是皇后出嫁时,带进宫中的贴身丫头,所以非常的可靠。经过一番商定,这才里应外合,偷偷把初晴弄进了宫中。
“姑姑,你怎么病成这样?”初晴泪水扑簌簌的掉下来,细腻的脸颊上泛着清清的泪光。
薛皇后两手撑起身子,颇显费力的向床梁处倚去,初晴忙上前扶助,遂将软枕垫于她背后。薛皇后慧心一笑,望着低低哭泣的初晴,柔声说道:“初晴,不要哭,人生总有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对姑姑来说,逝去比这样活着要好的多。”
初晴泪眼朦胧的,呆望着皇后那带着笑意的脸,心中犹如被剜去了什么一样,痛的几乎麻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宫中的女人一旦不得宠爱,面对的就是孤独终老。
她轻咬着粉唇,低喃:“姑姑。”
薛皇后纤手抚上初晴的乌发:“初晴如今都这么大了,这一晃十四年,你都快要及笄了,姑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初晴急忙道:“姑姑不要说那样的话,初晴还要姑姑给我绾发呢!姑姑答应过我的!”
薛皇后淡淡一笑:“看来是等不到那一天了!“顿了顿,道:“初晴,知道为什么,姑姑偏偏让你进宫来吗?”话锋一转,凝视着初晴梨花带雨的小脸。
初晴轻轻摇摇头,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泪珠。
薛皇后浅浅一笑,病气的脸上顿时染了几分光彩,轻声说道:“薛家的儿女当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你秉性淳朴善良,心智机灵敏锐,识大体懂进退,做什么事情从不出乱子。今晚要你前来,实在是姑姑有一事相托,我想薛家中也只有你,才能护它周全。”一席话说完,薛皇后有些喘息,有些费力的从手上退下紫晶玉镯,抬起初晴柔弱无骨的手将之套入。
初晴圆睁双眼,望着那带着姑姑体温的紫晶玉镯,有那么一瞬的失神,随即抬头疑惑道:“姑姑,这不是你一直佩戴的紫晶玉镯吗?它……?”随着皇后眼中的迷茫,而渐渐的让她感到一阵阵恐慌。
薛皇后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中有掩饰不掉的哀愁:“这紫晶玉镯乃精玉所至,唯有千斤之力才可将它打破,这里头藏有北朝的藏宝图,这宝藏足以让一个帝王统一河山。”
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初晴脑中瞬间空白一片,此刻觉得,手上戴的不是个斤两重的玉镯,而是整个江山压在她手上。轻轻转动手腕,紫色的光芒隐隐泛入眼中,如此巧夺天工的制作,谁人能知道暗里还有乾坤?
她蹙着眉道:“姑姑,这么重要之物,怎么能交托与我?为何不交……?”
话未说完,薛皇后抬手止住她,道:“姑姑如今只能相信你一人!这是北朝之物,万万不可交到南朝的皇子手中,若真的被发现这秘密,两朝的百姓又要遭受战祸之苦!试问,谁得了这么一件宝物,不会有侵略的野心?”
初晴轻轻点头:“姑姑所言很对,谁又能抵抗的住,权势财富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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