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有下辈子了》48.第 48 章

    杨淳莹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场合见到杨元娘。
    虽然仔细想想也不意外，安王世子府，杨元娘定亲的，可不就是安王第三子。
    但是见到元娘的那一刹那，心中的恨意依旧有一刹那几乎要淹没她的心。
    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天生不对盘的两个人。其实她与元娘之间细细想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却一直都没有和平相处过。
    她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公主的呼声中回过神，正听到元娘说：“我爹是庶出的。”
    世子夫人笑：“庶出又何妨，英雄不问出处。”
    公主淡笑，对杨淳莹说：“莹莹和元娘也是亲戚了。”
    “杨家的规矩，”杨淳莹顶着元娘的视线开始解释：“庶出子分家之后就和杨家没关系了。就算在族谱上记着的也是分宗。”
    元娘点头承认这段话，笑吟吟地说：“正是如此。”
    几个人对杨家这奇怪的规矩品头论足了片刻，世子夫人就笑；“今儿牡丹开了，不知道元娘有没有兴致去看看牡丹？”
    说着又对公主提出邀约：“虽说比不上宫里的，但也有几分意趣。”
    公主无趣地摇摇头：“我素来不爱这些，你知道的。你带着她们去看吧，我在这边略微坐一坐。”
    “怎么好让你一人独处，”世子夫人这样说着，笑微微地对元娘说：“元娘与我之间倒也不必客气，就劳烦元娘和杨小姐一同去了。”
    知道两人有话要说，元娘也不客气，含笑说好，与杨淳莹一同往外走。
    杨淳莹与记忆中的她格外不同，走路的动作格外优雅。
    这种缓慢的动作让元娘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身上一扫，杨淳莹就下意识地捏了捏衣服：“你在看什么？”
    “只是觉得你有些变了，”元娘诚实地说：“和以前不太一样。”
    杨淳莹的脸色一白，旋即笑道：“哪有什么变化，只怕是你记错了。”
    变化当然是有的。
    元娘默不作声地想着，收回在杨淳莹身上的视线，心中几乎要放声大笑。
    她真的没想到，杨家居然真的如此短视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枉费自己让人将各种小道消息传到杨家人的耳朵中去。
    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么多陷阱他们都不跳，却走了最让元娘看不起的一步棋。
    他们居然真的把杨淳莹送到了太子的床上。
    元娘是在记忆中翻出来太子这个不太好的小毛病的——对一国太子而言，在床事上喜欢年岁小的女孩子确实只是一个小毛病。
    有数不清的人会因为各种利益毫不在乎地将尚未长大成人的小姑娘送到他的床上，个个都楚楚可怜如同雨中可怜巴巴伸出爪子抓住他的小兽，她们拥有美丽的脸庞和柔顺的个性，对他毫无威胁。
    稍微一用力，就能毫不费力地折断她们的脖子。
    这个小毛病并没有给太子的东宫生涯带来任何的烦恼，只是让元娘出了一口气。
    当然，最开始的目的也并非如此，如今只是意外之喜。
    “那大概是我看错了。”面对杨淳莹的回答，元娘从善如流，“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忽然长大了很多。”
    杨淳莹惨淡道：“吃了教训，总要长大的。”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旁边的方向：“不过如今能跟着公主殿下，听不到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日子倒是好过许多。”
    “元娘呢？”她故作关切地问：“前些时候总有流言说元娘如何，元娘可曾觉得厌烦？”
    元娘却是一笑：“我与姐姐不同，在京中没什么交际，也没人敢在我面前说什么，又怕什么流言蜚语。”
    “那就好。”杨淳莹这样说完，就不肯再说话。
    两人沉默无语向前，直到丫鬟带着她们到了世子夫人所说的牡丹那里，元娘漫不经心地随便扫了两眼，就在旁边坐下来，打发了丫鬟到一边去。
    四周的人一走，杨淳莹似乎也轻松了一下，端庄地坐下来，视线落在元娘身上。
    “元娘上次说太子风姿动人，果然不是虚言。”
    元娘好奇：“姐姐也见过太子了？我还以为宫中戒备森严，后宫与东宫之间往来不多。”
    杨淳莹笑道：“殿下与太子是兄妹，时常有见面机会，我有幸也见过几次。”
    元娘“哦”一声，不再追问，杨淳莹笑着说：“宫中无趣，太子时常带些颇有野趣的东西去看公主，对公主十分可亲。”
    她这样说着，元娘却好奇看她：“姐姐对太子倒是好感甚重。”
    杨淳莹被她说得脸上一白，旋即微红：“殿下是人中龙凤，就算有好感也不奇怪。”她对元娘丢一个媚眼：“元娘不也觉得太子风采过人？”
    “姐姐说得是，”元娘垂下眼眸，“殿下自然是风采过人。”
    她觉得自己猜到杨淳莹想干什么了。
    杨淳莹在那边还在说着太子如何出色，元娘却已经已经心念急转，脸上再度露出甜美笑意，偶尔应和一下，鼓励着杨淳莹继续说下去。
    杨淳莹果然被元娘捧了一下就十分乐意地继续这个话题，言辞当中毫无阻碍地表现出对太子的诸多情意。
    元娘听得讶然。
    明明看杨淳莹的样子状态很是不佳，却依旧对太子这般……
    难道她上辈子喜欢李同泽也是因为李同泽对她不理不睬？这个猜测可真是可怕。
    杨淳莹滔滔不绝地说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元娘一直只是含笑听自己说着，没有对自己的发言表达任何话语。她嗔怪道：“元娘也不说两句，就留我在这里喋喋不休。”
    元娘笑道：“我看姐姐说得兴起，所以不曾打扰。”
    她打趣道：“看姐姐这副模样，真是让人怀疑姐姐对太子殿下已然是情根深种。”
    话一出口，杨淳莹居然红了脸，好一会儿之后又点了点头。
    元娘惊讶之余，就听杨淳莹道：“元娘和安王府三公子……是怎么往来的？”话一出口，她就摆了摆手，颇有些急躁地说：“我不是……就是想问问，该怎么表现自己？”
    说完却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妥当，哀求地看着元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看着她小女儿情态尽显，元娘倒有些诧异，含笑道：“我与姐姐不同，他也与太子不同，说起来可没有什么好参考的。”
    一句话出口，杨淳莹顿时就变了脸色：“你也笑我痴心妄想是不是？”
    她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们……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她转身就走，留下元娘在后面一脸古怪地看着她的背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难道说，杨淳莹当真喜欢上了太子？
    那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元娘这般想着，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往回走。
    杨淳莹的身体显然状态不好，虽然有心，但身体也并不允许她大步离开，走了没几步，就叫了丫鬟过来扶着她慢慢走。
    元娘不一会儿就跟了上去，一边缓步前行一边笑道：“姐姐何必这么生气。我不过是说句实话。我与他虽说不是门当户对，但两人往来都是自由的，出门也无人多嘴。姐姐身处宫中，想来作什么都不方便，又如何能一样？”
    杨淳莹冷着脸不理她，只是在元娘靠过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元娘也没有特意去哄她的念头，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念头回了方才的花厅，世子夫人和公主已经在喝茶。
    见两人过来，世子夫人笑道：“我还道要派人去请你们过来，不曾想你们已经过来了。”
    杨淳莹上前说笑两句，又站到公主身后。公主却将视线在元娘身上来回扫射，一脸古怪地问：“杨小姐想去做我的伴读吗？”
    元娘吃了一惊，道：“并不曾有这样的妄想。”她定一定神，笑道：“民女才疏学浅，做公主的伴读只怕耽搁了公主。”
    公主一笑：“原来如此。”
    只是这样说着，临走的时候却又追问了一句：“当真不愿做我的伴读吗？”
    得到元娘肯定的拒绝之后，她的笑容淡了那一刹那，方才又灿烂起来，也不说话，直接就走了。
    元娘看到，杨淳莹跟在公主身后，手中的帕子都已经捏成了团。
    世子夫人一直沉默不语，等到公主走了之后方才拉了元娘的手回去，神色之间满是狐疑：“你可是说了什么，让公主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来？”
    元娘疑惑：“我与殿下素不相识，又何来说了什么的话？”
    世子夫人皱了皱眉，旋即松开：“你已经拒绝了也就罢了，日后她再有邀请，你拒绝就是了。”
    摸了摸元娘的头，世子夫人笑道：“不管怎么说，公主伴读都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你天性也不是那种谨小慎微的，宫中的日子可不适合你。”
    元娘含笑应了，见世子夫人松一口气的样子，心中一跳。
    难道世子夫人也知道所谓公主伴读的猫腻不成？奈何这种事显然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只能放了过去。
    这边杨淳莹跟着公主回宫，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公主看在眼中却也无意与她多说什么，只是想着今天碰到的杨元娘。
    杨淳莹陡然回神时就听到公主说：“你与那杨元娘是姐妹，你们的父亲是兄弟。”
    “正是如此。只是已经分宗她也算不得杨家人了。”杨淳莹这样答了，不解公主为何将已经知道的事情重复一遍。
    正在疑惑，就听公主说：“我还以为……杨家要送两个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