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有下辈子了》47.第 47 章

    公主殿下来得不早，去得却不迟。
    宴会过半，殿下就提出告辞了。郭蓉蓉站在栖霞郡主身后，格外羡慕地看着跟在公主身边的杨淳莹。
    后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与公主殿下说了什么，缓步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郭蓉蓉觉得杨淳莹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古怪，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变成了以往那种笑。
    大概只是错觉，她这么想着，也对杨淳莹露出微笑。
    后者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这些时候我不方便，等我从宫里出来，就请你来玩。”
    郭蓉蓉的手被杨淳莹捏了一下：“你我姐妹，有什么好处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一句话说的郭蓉蓉心花怒放甚至忘了去问杨淳莹现在为什么在宫中。
    她目送杨淳莹和公主一同离开，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栖霞嫌弃地说“傻透了”也只能让她的笑容没那么灿烂，依旧是喜笑颜开的。
    元娘也接到了宴会的邀请，但她借口家中有事推拒了。
    她并没有太多的兴致与哪位公主太过亲热，也不想在一群贵女们中间与明霞或者栖霞交谈引来隐晦的不善目光。
    她出了城。
    就算已经过了这么久，她依旧记得当年李同泽说过，当年起事的时候，城外居然藏着陛下的奇兵，让叶家吃了大亏。
    借着路老爷子手下的人，她已经将城外细细探过一遍，确定了几个点，就等仔细判断了。
    所以借着今日阳光尚好，她带上了路家的人手准备自己去看看。
    虽然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可那些记忆中的片言只语也足够让她做出判断。
    城外一片风平浪静，唯有出城门的时候守备似乎森严了些。
    元娘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探查地方的时候遇到杨老爷。
    虽然当时她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神，上前去打招呼。杨老爷在这里看到她也很是诧异，手指着她抖了两下，无奈地摆手：“先跟着我吧。”
    正与杨老爷交谈的老农呵呵一笑：“小姐是老爷家的吗？当真是俊。”
    杨老爷无奈摇头：“都是债，明明是个女儿家，偏偏不肯好好待在家里，三天两头往外跑。”
    说着又狠狠地瞪了元娘一眼：“等会跟我回去，好好交代今天又跑出来按什么。”
    元娘皱着脸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亦步亦趋地跟在杨老爷身边，听着他打听去岁的收成如何，今年能产出多少。
    “我准备买点地，”杨老爷似乎是在对元娘解释，又似乎是在对那老农解释，“就先打听打听。”
    老农吧嗒吧嗒抽两口烟，笑呵呵地说：“老爷要是想买地，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界。”他故作神秘地指指旁边：“那里可是皇庄。靠着皇庄麻烦事可多。”
    杨老爷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含糊地反驳：“这皇庄……也不能管旁边庄子的事吧……”
    老农只是呵呵笑，并不回答，杨老爷只能摇头叹息：“看起来还得再打听打听。这京都果然和我们那小地方不同。”
    说着还借这件事来教训元娘：“所以你也安分些，别给你爹招惹了什么招惹不起的人物。”
    元娘低头应是，十分乖巧了。
    因为老农的这番话，杨老爷开始带着元娘往回走。
    等到马车行驶出一段距离，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元娘微微一笑：“爹来干什么的，我就是来干什么的。”沉默了片刻，她对着杨老爷震惊的目光，轻柔地说：“应该就是这里。”
    杨老爷的声音都发抖：“元娘你在胡说些什么？！”他瞪着眼看元娘：“你爹我不过是来买个庄子。”
    元娘却只是笑并不接这句话，视线看得杨老爷有些发寒。
    片刻之后飞，方才听到元娘轻声说：“这个庄子……也是个皇庄。”
    “只属于陛下，不属于宗室。”
    “元娘是如何知道的？”杨老爷不动声色地问，心跳加速。他确实是在探查一些东西，可元娘来得这么巧，也然他忍不住心生疑虑。
    元娘露出甜蜜的笑：“自然是机缘巧合。”
    她的笑容太过甜蜜，杨老爷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在心中叹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一只很平静，直到有人拦住马车。
    听着外面家丁们大声呵斥的声音，元娘掀开车帘子看了看，还没看清什么，就被杨老爷一把拉了回来：“别露面。”
    他从车上下去了。
    外面传来清晰的交谈声，似乎是对方无理取闹，杨老爷却显得有些软。虽然最后还是发狠将对方赶走了，元娘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到杨老爷回来，她才轻声问：“方才不像爹。”
    杨老爷又叹了一声：“没什么。”
    他没有带元娘回去，而是带着元娘去了一个之前从未去过的地方。
    窄巷里的小门，略有些荒凉的院子，推门而入却是一片富丽堂皇。叶世炜坐在那里，神色冷凝。
    外面的动静让他抬起头，真遇上杨老爷带着元娘进门。
    视线在元娘身上转了两圈，叶世炜对着杨老爷一笑：“杨先生。”
    杨老爷连忙行礼；“世子爷。”
    元娘也跟着行了一礼，就一直垂目不言。
    等到杨老爷与叶世炜说完话，带着元娘走出去之后，她还能感受到叶世炜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灼灼地让人不快。
    杨老爷一直没有和她说话，她也就一直不问。
    直到穿过长长的走廊，远远地传来热闹的声音。女子的娇笑与音乐声混杂在一起，还有男子放肆的笑声，都让元娘生出猜想。
    但杨老爷依旧一言不发。
    越往前走，声音就越近。
    就在快要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杨老爷终于转弯。
    他进入一个院子，里面一片安静。
    “杨叔叔这么早就回……”一番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叶世臻看着站在杨老爷身后的元娘，愣在原地。
    “元娘你……”他上前了两步似乎想要去元娘身边，视线却又落到杨老爷身上，脚步停了下来。
    只是动作太大，让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似乎就要摔倒。
    “元娘你自己说吧，”杨老爷气定神闲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的判断是什么，那个庄子为什么是皇庄？”
    “皇庄？”叶世臻迷惑，旋即明白过来去看元娘：“元娘你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
    “这种事，你就不该插手。”他焦虑地说：“那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短短时间不见，叶世臻就有些瘦了。
    虽然风姿更为清俊，但眼底的青黑却骗不了人。就连他都已经累到了这样的地步，元娘几乎可以想象，如今这边的处境是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躲在京城里这样谋划，却不妨碍她想帮忙的心。
    “再不安全，”她说，“也好过以后什么都不知道就没了性命。”
    在叶世臻陡然变色的时候，她清楚地说：“从定亲的那一刻开始，就绑在一起，没了退路了。”
    叶世臻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老爷在一旁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却陡然收敛了笑容，神色严肃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元娘说。
    她的视线落在叶世臻身上：“太-祖一脉想要夺回皇位。如今正在努力。”
    唇角微微一翘，她又去看杨老爷：“爹，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我不是真正的十二岁的元娘。”
    杨老爷的手指一颤，旋即叹息：“世臻，你看，我是管不了她了。”
    叶世臻紧紧地盯着元娘。
    他有些意外元娘会这么清楚地说出来，可又觉得似乎并没有那么意外。此时听到杨老爷这样推卸责任的话语，他也没有半点儿生气。
    他只是看着元娘。
    为了方便行动元娘穿着十分简单，和外面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比起来，简素得不像一个女孩子。
    可是他就是喜欢。
    “元娘觉得自己是深思熟虑了想要做这件事的吗？”他忽然问，视线灼灼地落在元娘身上，炙热却并不让她讨厌。
    “是。”
    “那元娘觉得自己能做好吗？”
    “应该能。”元娘微笑了一下，“不过偶尔有点担心，会不会机缘巧合干扰到你们。”
    “所以，那以后商量着来好不好？”叶世臻柔声说着，声音似乎要滴出水。
    杨老爷一点都不意外地听到叶世臻的回答，在心中默默地叹一口气。
    算了算了，他家的事，他自己操心。
    就是自己没法管住女儿有点丢脸而已，不过又有什么关系。
    得到了叶世臻的回答元娘也终于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她对叶世臻歪了歪头：“好了，我的问题说完了。”
    眼看叶世臻要上前去牵女儿的手，杨老爷轻咳一声：“既然事情都说好了，那就回家了。”
    他残忍地上前拦住了元娘的视线，拍拍元娘的肩膀：“走了。”
    叶世臻：……
    看着元娘出门去，他觉得非常难过了。
    杨老爷带着元娘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叶世炜。
    对方似乎是特意等在那里的，见到杨老爷先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旋即视线就落在了元娘身上。
    “过两天，我让芸娘下帖子请元娘过去做客。”他这番话是对杨老爷说的：“元娘定的是安王府的消息如今早已人尽皆知，双方还毫无往来，似乎也太过刻意了些。”
    杨老爷点头应承，他方才对元娘点点头抢先一步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