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有下辈子了》3.第 3 章

    元娘与这位其实并没有打过太多次照面。
    作为帝王的宠臣，李同泽却在私下里将这位帝王研究过很久。作为李同泽的左膀右臂，元娘自然也曾经研究过这位。
    她几乎知道他所有的偏好与习惯，知道他曾经的过往。
    可那是多年后的帝王，而是不是现在这个，尚在市井之间的帝王。
    她站在那里，紧紧地盯着对方。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对方迅速地看向她的方向。
    躲避不及，元娘直直地迎上了对方的视线。
    叶世臻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瞬间就懊悔了。
    站在那里的少女视线太过奇特，让他以为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忍不住想要让人替自己仔细检查检查。
    好在片刻之后，那少女就头一矮躲开了他的视线，让他松了一口气。
    杨老爷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只是此事未曾经过你家大人……”
    “无需担忧。”他连忙回身没有让杨老爷说下去，同时给了小五一个白眼。小五嘟嚷着不说话了，他才慢悠悠地说：“杨老爷且放心，家父家母在此行前已经将事情全权交托于我，此事就这么定了。”
    心中却想着，原来是看到了杨老爷，所以才避开的吗？
    杨老爷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非要坚持让弟弟在自家度过这些时日，但对方看上去是个纯良不过的，家中又看起来非富即贵，他也不愿意轻易得罪了。
    此时看着少年一脸坚持，他最终也是咬牙答应：“既然如此，我也定然照看小少爷周全。”
    叶世臻大大地松一口气，随后不露声色地又给了小五叶世麟一个白眼。
    后者坐在那里心中只觉得一阵不快，却只好在心中嘟嚷，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就算小小少年依旧对此不高兴，也知道此事不是自己轻易能改变的，自己如今也只能接受罢了。
    于是，杨则很快就知道，打伤了自己的少年要过来给自己端茶倒水了。
    他心中原本还有几分不快，妹妹却过来告诉了他：“大哥不要想着怎么折腾人，那家……也是富贵人家。”
    杨则一个激灵：“元娘，是不是……还有什么旁的事？”
    他小心地问：“若只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你又何必来提醒我。”
    元娘微微地笑，大哥倒是敏锐许多。
    “别想太多，”她说：“好生相处着，就是了。”
    “元娘！”杨则颇有些不快地叫着：“元娘这般藏着掖着算什么。”他拍打着床铺：“难道是嫌弃我太过愚笨，只会添乱吗？”
    “大哥为何会这样想？”元娘连忙上前：“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她对是否说出叶世臻的身份还颇有些犹豫，但对上大哥的视线，心中所有的那些计算也都被丢到一旁了。
    就算说了，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
    “因为，他们日后自然不止大富大贵。”
    杨则惊愕地听到元娘开了口，但他宁愿元娘没有说。
    “今天来的，是两位皇子。”
    停了一停，元娘说：“三年之后就是了。”
    杨则要被元娘所说的吓得半死，瞪圆了眼睛看着后者，后者却只是微微地笑：“大哥不是说想知道吗？”
    “不我现在不想知道了。”杨则近乎呻-吟，“元娘，这种事……”
    “你就不能不告诉我吗？”
    元娘轻快地说：“可是，是大哥你非要知道的呀。”
    杨则：……
    消息很快就从杨则这里传到了杨家夫妻耳中，不管是谁都被吓了一跳，杨夫人几乎是立刻就过来找元娘了。
    “元娘，你所说的……”她绞着帕子，依旧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是真的？”
    “娘，”元娘脸上一直带着笑意，手下慢条斯理地磨墨铺纸：“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大哥。”
    “不过，这件事可不要在往外说了。妄言天家事……娘你知道轻重的。”
    杨夫人心中七上八下：“可是，既然是皇子，怎么就……”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随便遇到一个人以后居然可能是皇子的冲击感，最后只是感叹：“怎么就会成了皇子呢？”
    元娘扑哧笑出声：“自然是因为，将来他们的父亲会做皇帝呀。”
    看着杨夫人依旧一脸茫然的模样，元娘渐渐地感受到了记忆所带给自己的另一个改变。
    自己，真的不是闺阁中的娇花了。
    “娘，没关系，就当普通人家好生来往着就是了。反正，现在也不是皇子。”她普普通通地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就算她这样说了，杨家上下也没法当真平常心来对待这个以为只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叶家了。
    于是，叶小五叶世麟过来的时候，被杨家上上下下的客气弄得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杨则依旧卧床不起，他腿上有了点小伤，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大伤害，也要卧床一阵。见到叶世麟，细细打量之下发现对方也还算得上是个小孩子，杨则心中所有翻滚的情绪最终也只是定格成了一个扭曲的微笑。
    叶世臻对此十分不习惯。
    就算说了来给杨则端茶倒水，杨家上上下下也并没有真的敢让他做这些事，更多时候，他是百无聊赖地陪着杨则发呆。
    呆坐了一个上午之后，叶世麟终于忍不住了。
    杨则和叶世臻的午饭是单独送到杨则的房间里的，送饭的小厮提着大大的食盒脚步飞快。
    进门之前，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敲了敲门。
    门里叫着进来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却并没有让他太过警惕。可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一阵钝痛袭来，成功地让他晕了过去。
    元娘是在花园里看到叶世麟的。
    杨家的花园并不算大，但是也面积不小。看着窝在假山旁鬼鬼祟祟地偷看着什么的叶世麟，元娘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知道杨老爷与叶世臻的商定，清楚地知道叶世麟这个时候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在干什么？”
    耳边忽然出现的女声并没有让叶世麟提起应有的警惕，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安静点，我在等人。”
    “在等谁呢？”
    “等这家的那个小儿子，听说和我差不多大，你说我吓他一吓怎么样？把他推进水里怎么样？”
    “杨祁比你小，他今年还不到十岁。还有，我觉得这个主意并不怎么样。”
    “哎哟，你怎么知……道……”
    叶世麟侧过脸，看到了一个女孩儿。
    他并不是真的没有眼色，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来看，他已经判断出，只怕这个就是杨家的那位小姐。
    当着人家姐姐的说要把弟弟推进水里，就算是厚脸皮如叶世麟，也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他十分尴尬地挥了挥手：“哈哈哈，你好……我叫叶世臻。”
    “叶世麟。”元娘心平气和地说：“你是叶世麟。”
    叶世麟：……
    “还有，我觉得你刚才那个主意真的不怎么样。”
    尴尬过后，叶世麟反而脸皮越发地厚了起来，他哈哈哈地笑：“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注意才是好主意。能吓到人的？”
    他挑衅地看着这个杨家小姐，心中想着，只怕一只毛毛虫，就足够将面前这个小丫头吓得屁滚尿流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矜持，绝大多数情况下，他是不屑于向小女孩儿出手的。
    “大概，这样？”
    叶世麟一愣，尚未来得及追问到底是什么主意，身上一阵大力袭来，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旋即水花四溅，他重重地落到了湖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的主意，我觉得挺好的。”
    元娘慢条斯理地在岸上说完，不去管听到这边的动静而惊慌失措飞奔过来的桂枝，慢慢地走到岸边，看着在水中扑腾个不停的叶世麟。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人啊！大少爷出事啦！”小厮尖锐惊惧的叫声刺破空气的时候，元娘就陡然明白了过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狠狠瞪了叶世麟一眼，一边指点了下人去将叶世麟捞上来，一边脚步飞快地就向着杨则的院子跑了过去。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也不想让大哥出事。
    一路疾行冲到杨则的院子里时，正遇上了杨老爷，身后跟着满脸尴尬的叶世臻。
    三人打了个照面，元娘却无心去多说什么，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冲了进去，留下杨老爷不好意思地向叶世臻解释：“小女只是有些担忧……”
    叶世臻：不，我懂。
    元娘急急地进了门，看见杨则正躺在床上，面前站着几个小厮，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急急地一扫，就看到几个小厮脸上都横一道竖一道地沾染了墨迹，而哥哥躺在那里，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她立刻就松了一口气，上前问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则正要说什么，小厮中就有人叹了起来：“小姐，您看我们这脸上，可都是那位客人干的好事。”
    正要进门的叶世臻：……
    杨老爷看了一眼叶世臻，唇角忍不住翘了一下，连忙扬声说：“阿则，细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不要冤枉了叶家少爷。”
    杨则张了张嘴，门口却忽地有人大声说：“小姐，叶少爷救起来了！”
    叶世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