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用过饭,慈焕本以为应该立即启程,可身边的女帝却似不急不缓,拉着慈焕在御林军驻扎的简单行营里兜兜转转,不时地跟军士们东拉西扯,弄得慈焕也只能充当一回“陪聊”的角色。
“怎么,不高兴了?”女帝很快察觉出慈焕的不耐烦,侧过脸,笑着问慈焕。
“姐姐不是说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么,怎么这会儿……”慈焕闷闷地也看着女帝。
女帝叹了口气:“再过几个月,你就真正成人了,姐姐的用心你也该多想想才好……”
许是那些历史剧看多了,慈焕立刻醒悟过来——这世界上不是有件事情叫“收买人心”么?他怎么就忘了呢。
“在宫里,平常见的都是内侍卫,很难和这些御林军底层士兵接触,但真正有事的时候,这些人却正是我们赖以自保的最后一张牌。姐姐身为女子,不能过多和他们接触,若由你来出面就再好不过了……”见慈焕想明白了,女帝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将前因后果一一向慈焕道来。
边走边说,女帝与慈焕很快就将行营走了个遍,稍事休息之后,也就继续前行了。下半程的路由于女帝和慈焕改乘马车,速度慢了不少,入夜之后才抵达了碧凰行宫。
天不亮就起床、又奔波一天的慈焕恨不得立刻上床就寝,哪知却被催着洗漱换衣——原来在进驻行宫时是有许多规矩和仪式的:按例由内侍卫先行驻守,皇帝抵达后升起御旗,在淳璧殿接受随后达到的皇室宗亲以及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的参拜,然后再是所有人接受安排,入住休息。
简单地行了家礼后,慈焕被女帝要求坐在了左首,共同接见宗亲和群臣,其意自然不言而喻。首先出现的是太妃梅氏,也就是将军王的生母,她向女帝行过君臣礼后,女帝和慈焕也向她行了晚辈礼,整个过程一句话也不多说,连慈焕也感觉出双方明显不和。北宫家因为几代短命,宗亲人数也少的可怜,和慈焕姐弟关系最近的也就是先帝的姐姐太长公主一家,女帝免了礼,亲亲热热地拉着太长公主闲话家常,慈焕也牢牢记住了姐姐的话,与太长公主的夫婿、儿子,也是他的姑丈和表兄聊了一会儿。
之后的群臣参拜比慈焕想象的要简单多了,太傅元朝宗率吏部、兵部两位尚书代表群臣在殿内行了大礼,其他人则在殿外跪候,三人行完礼后群臣才根据预先安排,到距离御驾较远的山庄休息。
慈焕的住地被安排在云清苑中——也不知女帝从哪里听说慈焕颇喜“野趣”,特地挑选了距离正殿很远的别苑供他居住。说是别苑,设施自然稍稍差了点,再加上慈焕没有很多随从卫队,云清苑显得冷冷清清,这让刚刚从正殿忙碌热闹的气氛中出来的慈焕感到有点儿不习惯。
刚踏进苑门,慈焕发现陈岚企又一次早早地等在门口,看样子也是一宿没合眼,巴巴等着慈焕回来。
“陈总管辛苦啦,都安顿好了吧?”慈焕早累得不行,顺口问了一句便想要去寝室。
陈岚企见慈焕回来,脸上立刻泛起抱怨的表情:“王爷,哪里安顿得下来,哪边都不是省事的主……”
慈焕一愣,还没明白陈岚企在说什么,刚要迈进正堂,里面的坐着的人可让他有些傻眼了:主座上坐的自然是静海王侧妃林若水,身后站着慈焕的贴身侍女小月,而客座上所坐的三人竟然是前夜方才见过的听潮馆三女——星彩、云展和霞飞,以及三人的侍婢春晓、芙晓和晨晓。
在一瞬间,慈焕几乎有转身逃走的冲动,但他刚进屋,八个女人十六双眼睛就齐刷刷地向他身上招呼,一时间弄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来者就是客,若水你怎么也不请几位姑娘去休息呢?”好半天,慈焕才小心翼翼地对着林若水道。
林若水狠狠瞪了慈焕一眼,故意一声不响。慈焕尴尬地杵在屋子中间,心里早把常啸骂了个十七八遍。
霞飞最先忍不住出了声:“我们姐妹三人受王爷诚意之邀才来到这里,不料王妃——哦不,应该是侧王妃说是不知王爷的意思,还对我们出言侮辱。我们姐妹之所以忍辱留到此时,正是想请王爷来说句话,还我姐妹个清白公道!”
慈焕听了霞飞的话不由皱起眉头,转头看了星彩一眼,发现星彩眼中也有忿忿之色,知道霞飞所说定然不假——这个林若水,肯定又是醋意泛滥,对着星彩三人冷嘲热讽,以霞飞的脾气能忍到现在也算不容易了。
怎么办怎么办?
慈焕强忍着一阵又一阵的睡意,脑袋里转过了千百个想法。可一边是三个红粉佳人,虽说是常啸搞出来的好事,但三女全不知情,贸然说出来定会让她们觉得面子挂不住;另一边是他坐实了夫妻名分的侧王妃,才把人家吃干抹尽,自然也不好一下子变得郎心似铁。
“三位姑娘,的确是我请来的。”刚说了这句话,慈焕就明显感受到来自林若水幽怨的目光,连忙又说,“若水你在王府深居简出可能不知,这三位姑娘以琴剑舞三绝闻名京畿,更难能可贵的是虽然她们声名远播,却非一般女子可比,可谓三株浊世清莲,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尽管说得异常含蓄,慈焕这几句话却也是很明白地告诉林若水,自己跟这三个女人并没有什么暧昧关系,顺便也提醒她,这三个人名气响得很,得罪她们不见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做,慈焕也借机试探林若水的度量和能耐。
林若水脸上显出几分凄然,眼眶也红了红,嘴里却说:“妾身太久不出门,京城的事情倒真是全然不知了。得……得罪三位姑娘之处,还请三位……不要见怪……小月,快为三位姑娘引路,请她们到客间休息……”说到最后,声音中带了些许哽咽,听得慈焕心里不由一阵内疚。
总算安顿好了三位气鼓鼓的佳人,待慈焕回到正堂,林若水也没了踪影。慈焕默然坐下,本想思索怎么对林若水解释才好,却只觉得一阵接一阵的倦意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微红,看来已经过了五更天了,慈焕想到今天正午时分还要赶到猎场就强迫自己赶走了仍然不断袭来的睡意。人一动,身上盖着的锦裘便掉了下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慈焕推门走了出去,门外的寒冷让他不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昨晚若不是有人为他披衣关门,说不定现在他这个病弱刚痊愈的身子就糟糕了吧。是谁呢?林若水?小月?陈岚企?甚至——星彩?慈焕一个个想过来,似乎都有可能,又似乎都不是。
暂且抛开纷乱的猜测,慈焕打起精神,沐浴更衣之后,带领王府一行人匆匆赶往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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