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书》19.文学是语言的艺术

    要完成庞大艰巨的工程，就必须集众人之力以成之，因而，在学校的时候，我便效仿诸子百家的讲学之风，以及宋代书院式学风，吸取各系学生，集中研讨，融百家之长于一炉而成一家之言。
    但可惜的是，我们的团体只有半年多就宣告解体了，可是启示也是重要的，问题也是很有价值的，促使我独立的去深入进行思考研究，于是便有了那数十页的篇幅很小很窄的毕业论文“中国文学之现代部分”，算是一个很短的总结，与自己从前的努力也算是一个安慰。
    工作虽暂时告一段落，但心中总不能忘怀，读书时总是时想到，随着范围的深入广泛，我逐渐产生了许多新的想法，心中有一种重写的强烈冲动。
    只是还有许多思想还不十分成熟，也没有在与你激烈的争论中得到很好的印证，因而时时涌到心口，却无暇执笔于安静的环境，以较长的时间一吐心中的郁积。
    我的基础太薄弱，许多专业知识几乎是空白，我们自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限制了自己更大的发展，无论如何也难以成为马恩那样百科全书式的人物。这真是我们人生中的大恨啊！
    许多人都成为临阵脱逃的可耻逃兵，现在只剩下你我在咬牙坚守着最后的一角阵地。我们可能也有过动摇，但我们终究还是挺过来了，因而我们就格外的珍惜彼此的友谊，携手共进，彼此支撑，不然就会一个个的倒下的。
    为了我们共同的将来，希望你好好的调养好自己的身体，暂时不要再做水浒式的拼命三郎，身体是革命的最大本钱嘛！身体如果一旦累垮了，无论什么宏心大愿，都只是免谈，成为美丽的泡影。
    我是多么仰慕古代的管鲍，现代的鲁瞿，外国的马恩啊！愿我们的友谊能持续一生一世吧！
    《心泪》已经发表，我祝贺你初步的成功，希望以后，会有更长足的发展，前程远大。
    《心泪》很不错，展示了对生命的深切关注，有一种博大的悲天悯人的情怀，发表在元旦特刊上，足见恰切和编辑的犀利眼光。手法也颇可称道，运用了蒙太奇式的剪辑，三组相关的生命毁灭于不同的画面，在人眼前迅速流动过去，很给人一种心灵的震撼。
    《山韵》的灵魂在水，好！
    《书痴》娓娓叙来多有谐味。
    《父亲》一诗抓住了农民自身的特征，写的朴实但感人至深。
    但我以为可称其为习作，如果方不就此知止，而是不断地去试验，寻找新的突破。因为在我看来，写作即生命存在的另一种形式。
    鲁迅先生是精神世界的战士，他的一生就是不断地寻找有杀伤力的艺术武器，他是战士加诗人，前期的主要成就在，后期在杂文，杂文于他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与相比，是更伟大的艺术创造，比来得更高。他的文化人格很大程度上是由他的杂文创造的。他创造了杂文，杂文也创造了他。
    另外，在我看来，内容即形式，深刻的思想带来的是形式上的惊人变异。
    所以，鲁迅，卡夫卡很少故事情节，有深刻思想积淀成有意识的形式远远大于内容，也常常给人一种几乎要胀裂的感觉，随时都会喷薄而出，不可阻挡。恰恰是到了接近极点又未到极点的境地，我认为这是作品的极境。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
    新时代的文学要用新的语言来表述，历观每一次文□□动，无不是从语言开始的，中国是散文的大国，散文至春秋战国一大变，至西汉又一变，中唐一变，宋古文运动又一变，成唐宋八大家为中国散文之主流，清桐城形成统治地位，新文化运动开始，则提倡白话文代替文言文，现代则实验先锋性。
    语言，可见一时代有一时代的文学，一时代有一时代的语言，韩愈提倡复古，“惟陈言之务去”，“嘎嘎乎独造”的语言试验理论，与当今苏童、叶兆言等试验，何尝不是千古之下，心心相通、两相默契的呢？
    艺术诞生于语言的约束，死亡于语言的自由。
    生命无尽，艺术也就永无止境，关于艺术的讨论也就永无止境。
    １９９９．０３．１７
    ２００７．１０．３１．２３：３９：１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