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书》3.走出长城,朝圣大西北

    走出长城,朝圣大西北
    在寂寞的心境下,我给你写信,这大概是我们结识以来的第三封信吧?
    说真心话,以前,父母一直是我为家里的读书种子,我自己向来也自视甚高,自我的期望值很大,这素来是我不懈努力的动力之一。
    许多年来,我自己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虚幻美丽的光晕下面,狂妄的认为是成大器的好兆运。此次南行,我就是带着这种光晕去的,但一切都并非是心中所想的,我的好梦是彻底的破灭了。
    不错啊,好梦是幻灭了,如云似烟,但我很平静,没有眼泪,也没有狂笑,因为那是一种不敢正视现实的逃避。
    痛苦吗?是的,很深很深,这也让我清醒,我终于真实的看清自己:一个普通人!
    绝望吗?或许。但也不,现在我仍旧一如既往的努力前进,于我们所追求的,今生今世怕是无望了吧?然而,只要努力,接近顶点,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你说呢?
    原来的我,一直都是满足于书本上的世界的,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从书本到书本的知识迁移,仿如一只蚕,作者自由飞翔的瑰丽的梦,可偏偏吐着重重丝,把自己围困在小小的孤寂天地里。
    自从那次在火车上与你畅谈之后,我才猛然惊醒,该是走出书斋,走向生活的时候了。
    可是又因为太寂寞,我仍把书斋作为我的精神良友,虽到了一个更广阔的天地,但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依然用书垒筑成城,把自己围困在四四方方的书里面,自诩为“时用书城”的伟大君王,但终究深藏着永远也走不出的巨大悲伤。
    “生死文字间”,不仅仅只是一种自夸吧?不错,他们的确给了我们保护,可我们,也因此自困,也因此成功的抵抗了世界上的许多诱惑。然而,在这拒绝之中,我们是不是也毁灭了不少的好东西吧?
    我们都是一株绿色植物,生长在文化边缘的贫瘠土壤里,却要努力的把自己的根深深扎进坚硬的岩石里,把自己深绿的枝叶,拼命地向更广阔的天空中生长。生长!
    然而,我们依然是如此瘦弱,生存或有可能,但希望参天,怕是难以突破生命的极限吧?换一换土壤呢?浙江?北京?神秘苍莽阔远的大西北?我不知道,因为我们尚未进行过移植啊!
    在给海峰的长信里,曾说我们应当朝圣大西北,当义无反顾地走出长城。
    因为五千年的汉文化过于成熟了,已经到了腐烂发霉的地步了,需要一种新鲜的民族血液进行巨大的输入,方能焕发出惊人的活力来!
    六十多年前,一场来自大西北腹地的革命,最终拯救了中国。
    作为延安精神朝圣者,《西行漫记》的作者斯诺,他是第一个,可他却是美国人!
    当代的余秋雨,虽为汉文化的巨大没落深深悲叹,漫游了半个中国,上下四方去苦苦寻求,但他也在长城外的最后一站停住了脚步,始终没有走出长城。要走出汉文化圈的长城,为有的只是满怀着慨叹,曾经遥望大西北而已。
    周涛呢?两种文化的混血儿,一部十万余字的《游牧长城》写满了心中欲弃不舍的彷徨,听得到它来来回回的徘徊脚步也是那么的沉重!
    张承志,的确怀着悲壮的心情,孤独的走在荒芜的英雄路上,义无反顾,一去不回头的同汉文化决裂了。一部长篇《心灵史》,一系列的散文,一部《新诗集》展示了他苦苦地寻求过程,他是真诚的,勇毅的,然而在中国现境下,他是否同鲁迅□□的深切关注一样?
    当今中国的问题,仍以农村为根本,中国迫切需要,“中国各阶级的新分析”,□□式的实际调查,因而我希望你重新深入地、认真地研读《□□选集》五大卷,还有马恩列斯著作,你将会有新的发现!
    你的意见很好,但我觉得意彼此通信研讨为更好,那样书信不仅是另一种的创作,同时也是以后著书立说的重要参考和基础准备,马恩的许多著作差不多都是这样完成的。
    夜已深,睡意浓了,草草几笔,聊作阔别短叙,当我们重逢的时候,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吧!
    199.01.02 夜草就
    另:感情的事的确伤人,但乃为人生必历,且莫勉强,顺其自然,若说起来不一定就是生命的浪费,象征着成熟。
    你对周梅森、周涛的体验是敏锐的,深刻的,大家不谋而合,路翎、胡风,“旷世相感”,彼此彼此。
    2007年10月25日星期四下午8时4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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