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之蜜》15.第15章

    这晚林臻辗转反侧，想着隔壁房间里的范天格各种可能的睡相，越想越没有睡意，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了。她本来的计划是要在范天格起来之前洗漱完毕，打扮得清爽迷人见他，没想到竟然睡过了头。
    ——他会不会已经出门了呢？
    她窝在床上，正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门忽然被妈妈推开：“快起来接电话。”
    她朝客厅里看看，没有看到范天格，这才放心地踱出门去，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懒懒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边竟然是何若如。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她其他几个室友。新学期马上开始，她们都已经返校，从何若如那里听说她受伤的事情，所以打电话过来。
    “我们现在过来看你。”寝室长的口气不容商量：“你家地址？”
    林臻简直有点受宠若惊，把地址告诉她们，又问：“你们都过来？”
    “当然不止是为了看你。”何若如抢过电话，笑嘻嘻的说:“这些色女听说我们的大帅哥、你的青梅竹马齐一飞也受伤啦，所以想过来一并慰问。”
    林臻憋憋嘴。哼，这肯定是为了室友小石榴。小石榴对齐一飞一见钟情，常在晚上熄灯后夜谈时间里诉说自己对他的滔滔仰慕之情。室友们都是热心善良的好姑娘，见不得小石榴为情所困，逼着林臻为两人绰合。林臻试过两次，可是齐一飞不感兴趣。他向来对主动找上门的都是格杀勿论。
    想到小石榴幽怨的眼神，林臻忍不住一个哆嗦，无意中抬头一看，不知何时，范天格已在对面沙发上坐着了。他举着报纸正看的认真，大概听到林臻忽然没有讲话，于是放低报纸，露出半边脸庞，对着举着话筒怔怔的她笑了笑：“早啊。”
    ——惨了惨了惨了！这幅样子……没刷牙没洗脸没梳头！身上还穿着小熊熊睡衣！
    林臻的脸轰然烧了起来，撂了电话就往洗手间里跑，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出来，期期艾艾的走到范天格面前。范天格抬头看她。嗯，动作还挺快，睡衣换掉了，头发扎了起来，脸上的肌肤干净得仿佛透明。他笑着指着饭桌：“你起的真早。粥都凉了。”
    林臻却没动，压低声音问：“刚才……你看到什么？”
    范天格装傻：“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看见！”林臻忽然换了一幅凶巴巴的样子：“……就是看到什么了，也马上跟我忘掉！”
    范天格哈哈一笑，把报纸拿起来挡住脸。林臻却不放过他，把报纸拉下来：“记住了，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范天格做出很配合的样子：“明白，什么都没有看见。”
    林臻这才满意，转身去喝粥。才喝了一口，就听身后有人幽幽道：“那小熊挺可爱。”
    “扑！”
    何芳在房里听到动静，跑出来：“这是怎么了？吃饭吃的好好的，怎么喷的到处都是？”
    林臻憋红了脸咳成一团，对过来擦桌子的范天格怒目而视。那个始作俑者却一幅无辜的样子：“你又没什么事，别吃这么急。看，呛着了吧？”
    何芳回房又去忙她的事情。客厅里没有别人。林臻再也忍不住，气呼呼的去掐范天格。他笑着躲闪，趁她不备，忽然凑到她耳边低低道：“真的很可爱……和你一样。”
    林臻只觉得自己的心停了片刻，有一种缺氧的晕乎乎的感觉。偏偏他还凑过来亲她的脸颊，一下一下的，温暖的嘴唇摩挲着她的肌肤。她有点腿软，一下子坐了下去，推得椅子吱的一响。
    何芳很奇怪，今天林臻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吃个早饭，怎么这么大动静？她收拾好房里，走出来。仔细看也没有什么异样。女儿低头喝粥，小范看着报纸。两个人都不看对方，也不说话，好像对方不存在。
    何芳心里叹口气。老林要她今天不上班，在家看着两个年轻人，看来是对的。她知道，女儿因为受伤的事情一直对小范有意见。看这两个人冷淡成这样——这还幸亏有她在家，否则两个人岂不是要吵起来？
    林臻慢吞吞喝完粥，这才告诉何芳室友们要来的事情。这下把何芳急坏了。要来客人，怎么不早说？家里没什么菜，怎么留大家吃饭？她连忙出门去了菜场。
    何芳一关上门，林臻就坐不住了，跳到范天格身边掐他的脖子：“你倒挺会装老实人！”
    范天格把她揽到怀里，抱住她不让她动弹:“我本来就是老实人。”
    林臻的手被他按住了，可是还不甘示弱，抬头去咬他的下巴。他比她动作更快，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一个细腻辗转而悠长的吻。
    他吻的尽兴了，这才放开她。她面色彤红，眼波如水的看着他。他忍不住，就又低头吻下去。她的味道那么甜美，让他欲罢不能，好像体内有个地方是渴的，怎样汲取她的气息都不够，才从她唇边离开，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又想吻下去。他在压倒一切的□□的甜蜜里，把所有对未来的担忧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门铃响起，他才重新又回到现实。
    林臻红着脸跳起来整理衣服：“我同学来了。”转身就要去开门，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住了，跑回来垫起脚来飞快亲了他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去开门。
    很快一群女孩子涌了进来。领头的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子范天格认识。她也认出他来：“范局长！？”
    范天格笑笑：“已经不是局长了。”
    “又高升了？”何若如傻乎乎的开玩笑：“恭喜恭喜。”
    林臻怕范天格心里不舒服，忙打岔：“谁买的花？真漂亮。”
    “不是给你的。”小石榴把花抱的紧紧的。林臻大声抗议：“不公平！重色轻友！”
    寝室长从身后变出一束花来，笑嘻嘻递给她：“那是小石榴单独买的。这才是我们送你的。”
    女孩子们进了客厅，坐成一团，开始叽叽喳喳。范天格在一边端茶送水。何若如奇怪的问他：“老范，你怎么会在林臻家？”
    林臻红着脸回答：“他找我爸爸有点事。”
    何若如狐疑的看看她，忽然压低声音说：“听说……齐大帅哥是为了你受的伤？”
    林臻下意识看看小石榴。还好，她在客厅另一边看林臻的DVD收藏，好像没有注意到这边。林臻拉拉何若如：“当然不是。别乱说啊。”
    何若如不以为然：“是就是呗。难道她喜欢他，他就不能喜欢别人？我倒觉得你们俩挺配。青梅竹马，多难得啊，而且他对你真的很好。”她不顾林臻拼命阻止，还在说：“真的，我早看出来了。他看你的眼神，和其他女孩子可不一样。你们俩吧，就是斗嘴都好有爱的样子。”她居然还去问范天格：“老范，你也认识齐一飞。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有点夫妻相？”
    范天格好像没看到林臻凌厉的眼神，居然很配合的认认真真端详她的脸，甚至还点头赞同：“是有点。”
    何若如洋洋得意：“我说吧？我看情侣最准了。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月老下凡。”
    范天格怀疑的挑起眉：“你？月老？不会吧！”
    何若如没心眼，居然还较真：“真的！我第一次看到我表嫂就说她以后会嫁给我表哥，结果，从认识到结婚，没过三个月！我堂哥和堂嫂，也是！还有我的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她掰着手指开始数，越数越带劲。
    林臻忍无可忍：“好了好了。我给你的齐大帅哥打电话。他应该在家。要去看他的，赶紧去。建议带相机。他现在一副猪头样，难得一见，赶快拍照纪念。”
    电话通的挺快。齐一飞在那边笑的十分得意：“林臻，我正在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打电话给我。我们还真有点心有灵犀。”
    “猪和你心有灵犀！”林臻没好气：“马上有诸多美女光临你那猪窝。你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接受检阅。”
    “那你来不来？”齐一飞问她，又笑嘻嘻的说：“把你也勉强算作美女一枚吧。”
    “多谢抬举。”林臻反唇相讥：“不过你那猪窝不看也罢。”
    何若如一边偷听电话，一边对范天格挤眉弄眼：“我说吧，这两个人就是吵架都好有爱。我算过他们的，星座啊，血型啊，天生绝配。”
    范天格由衷地钦佩：“如果你真是月老，一定是高科技的那一类。不过我建议你，如果不想结成怨偶，最好还要有DNA匹配。”
    旁边的女孩子咯咯的笑成一团。何若如惊讶的瞪大眼睛：“老范，没想到你老气横秋一本正经的，原来也会讲冷笑话。”
    ——老气横秋？
    范天格偷眼看看还在电话里和齐一飞打嘴巴官司的林臻。
    ——这些女孩子大概都不把他当同龄人。就连林臻，也从来没有用那么放松的口气和自己讲过话。她也觉得他老吗？
    ——她才十九，他已经二十八。九岁的差距，可以成为一个时代。是相差太大了。
    这想法让他情绪莫名的纠结。林臻这个时候也打完电话，回头招呼各位：“齐大帅哥已经在家准备就绪，恭候你们大驾光临。我们现在过去？”
    女孩子欢呼好。小石榴已经迫不及待冲到了门口。大家热热闹闹的往外走，林臻走在最后，快要关门的时候，又探头进来：“你要不要一起去？”
    范天格恨齐乔正的绝情，不想见到他和庄梅，就摇头：“我不去。你也别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林臻对着范天格甜甜一笑：“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别怕啊。”
    范天格看门口的女孩子都下楼去了，就低头在她唇上飞快得啄了一下：“别玩太久。”
    林臻娇羞的答应了，关门走了。
    大概这个太久的定义实在模糊，所以林臻并没有实现她的承诺，一直到了中午都不见她回来。何芳做了一大桌子菜，刚要打电话过去问怎么回事，林臻自己打电话过来了：“庄阿姨非要请大家出去吃饭。”
    局长夫人发话，何芳当然不好说什么。林学忠夫妇范天格三个人一起吃饭，没有林臻在一边叽叽喳喳，饭桌上冷清不少。
    林学忠说：“早上我给小王打了电话。他答应下来了，可是没说什么时候他有空。”
    范天格揣摩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便说：“多半这两天他都不会有时间。那我下午还是回萍湖吧。”
    林学忠点点头：“也好。”又问：“你回萍湖后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先去小学或者中学里教书。”范天格回答：“其实我挺想教书。”
    林学忠沉吟一下：“既然这样，还不如到市里来找份工作。这样你以后跑路子找人也方便些。既然你喜欢教书，说不定你可以找找齐一菱。她出版社的，和很多学校有联系，路子很多。”
    “可是她……”范天格犹豫着。齐乔正不喜欢自己，不知道齐一菱对自己是什么想法。他去找她帮忙，她未必愿意。
    林学忠笑笑：“听我的，没错。”
    三个人吃完中饭，范天格便去给齐一菱打电话。齐一菱接的很快：“哟，难得啊。我还以为你以后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呢。”
    范天格笑：“我这不是没脸见人了吗？”
    “不就是丢了一份工作，又不是天塌下来。”齐一菱口气倒淡然：“我正好也想找你呢。”她那边的背景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估计是她走到一边了。
    范天格便问：“你在外面啊？”
    “今天我们家来了一些一飞的同学。妈妈请他们在外面吃饭，自己不好出席，要我来作陪。”齐一菱笑：“难得吧？堂堂局长夫人请小朋友吃饭？”
    齐一菱从前就跟范天格说过不喜欢妈妈架子十足。范天格赔笑了一声：“她那是为了一飞。同学来看他，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哪是为了那帮同学啊，”齐一菱压低声音：“是为了林臻。我妈这是为了一飞在讨好美人心。”
    范天格有点笑不出来了：“不会吧？你妈最喜欢门当户对。”
    “谁知道？也许一飞喜欢，所以她也没有办法？”齐一菱忽然转开话题：“我们干吗说这个？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范天格忙回答:“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那就这个周六吧。”齐一菱说：“你要是有时间陪我吃饭前去逛街更好。”
    范天格想也不想：“没问题。”
    “那好，周六我等你电话。”齐一菱匆匆说：“我要进去了。Bye。”就挂了电话。
    齐一菱走进包房，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齐一飞现在已经去了纱布，正被女生们拉着拍照合影。有个小巧的女生老是凑在他身边，谁合影她都不走。齐一菱偷偷问林臻：“又一个追求者？”
    “是啊。”林臻偷笑：“跟fans一样，受不了。”
    齐一菱看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想，不吃醋？不是好迹象。她于是试探林臻：“飞飞在学校是不是很受女孩子欢迎？”
    林臻点头：“也不知道就他那样，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菱姐你说夸不夸张？她们居然把他评为我们学校的校草——我看狗尾巴草还差不多。”
    齐一菱失笑。没想到齐一飞也听见了，不顾有人照相，扭头过来呲牙咧嘴：“林臻，你别以为我没听见啊。”
    林臻干脆放开声量：“你再凶，我明天就把你鼻青脸肿的猪头样子的照片贴到网上去。”
    齐一飞瞪她：“你敢!”
    林臻不理他：“独家齐一飞私密照片，小学初中高中都有，谁要？”
    女孩子们大叫：“我要！”
    林臻嘿嘿的笑，看着齐一飞：“给你个机会先，要不你出个价，把照片买过去？”
    “我买屁照片！”齐一飞目露凶光：“我直接杀人灭口！”
    林臻做捧心痛苦状：“骂脏话，还露出阴暗面——完了完了，你阳光正派的帅哥形象已经破灭。多少少女破碎的心……”
    齐一飞咬牙切齿：“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今晚，就今晚！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林臻装出害怕的样子：“你是要做人狼？啊，不对，人狼是月圆之夜才出现。也许人猪更合适？”
    大家哈哈大笑，闹成一团。终于吃完了饭。
    回家的路上，何若如偷偷对林臻说：“还说你和齐一飞不般配？简直是一对活宝。没想到，齐帅哥平时那么酷，原来也挺逗。看来那句话真没错，男人只有在心爱的人面前才露出真性情！”
    林臻大笑：“你言情看多了吧？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
    何若如却不理她：“还不承认？有爱啊！”
    林臻完全拿她没办法：“那何月老，你要是厉害，看看谁和老范般配？”
    何若如凑近她，满脸神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林臻的小心心都不跳了：“你不会是说……我吧？”
    “你？黄毛丫头，一边去！”何若如指着前面齐一菱妖娆的背影：“熟男，熟女，超配！”
    “靠！”林臻忍不住也骂脏话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太假了。”
    她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暗暗的担忧。以前范天格在新夏的时候，每次到市里来，都和齐一菱吃饭。这她都是知道的。他们俩关系的确很不错，在一起有说有笑，她也总是看见的。而且他们俩年龄相仿，相貌相配，气质相投，说实话，貌似比她和范天格更合适。
    林臻心想，我回去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正想着这话该怎么说，手机滴滴的响。是范天格的短信，很简短：“我回萍湖了。再联系。吻。”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齐一飞眼里。齐一飞一边心不在焉跟小石榴说话，一边看着林臻无精打采的收起手机，低头出神。他直接走了过去：“没事吧？”
    林臻有点慌张的抬起头：“没事。”
    齐一飞看她脸色有点发白：“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中暑了？”
    “我真的没事。”林臻打起精神。
    齐一飞问她：“那下午唱歌，你还去不去？”他赶紧又加了一句：“你要是不去，我也不会去的。我一个男生，对付八个女生，以一拼八，那是羊入虎口。”
    林臻笑：“我要是去，你就是以一拼九。”
    “那就拼吧。反正八个都拼了，也不多你一个。”齐一飞用肩膀轻轻推推她：“去吧。”
    林臻心里却还想着那条短信。他怎么总是这样？说走就走了，也不顾她心里怎么想，也不怕她伤心？
    不不不，他不是考虑不周的人。他肯定是有事才走的这么急。
    她应该体谅他，更不必要让自己伤心。
    林臻对齐一飞笑笑：“当然去！下午看谁做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