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是离人歌》5.第 5 章

    【 胤京  绍王18年 】
    街头二人引得路人频频回头,众人纷纷掩面私语。这两位华服少年一前一后朝城南缓步慢行,靠前的红衣少年甚是扎眼,那一团火红包裹着纤细的身体,头发随意的束起,再看他净白光洁的脸庞,乌黑的眉眼微微眯起、略含笑意,嫩红的唇翘起弧度,轻声开启时露出整齐洁白的皓齿。分明是一个身着男装的少女。少女的五官称不上绝美,放在一起却又极和谐温暖。
    少女身后的那人,让人探不清面容,因那面庞上的精致白玉面具遮住了一切。挡住了人们的好奇心,也遮住了他眼中射出的冷光。
    他身形欣长、着白衣,不沾半缕尘埃,周身散发的冷冽之气震慑人心。身侧佩剑并非名剑,却无人知晓那剑出鞘后便是摄魂的鬼气,无人生还。略习武之人即知这危险的修罗不可靠近。
    但当他身前的少女转头低声向他耳语时,少年又会突然敛去周身的冷冽之气,认真的侧耳倾听。想必在那一刻,冷漠的白玉面具下是一张淡笑的脸。
    “我今日这身行头还不错吧!”红衣少女得意的展展衣袖,随后才发现街边议论他两的众人,似嗔怪身后的少年般笑言,
    “瞧你,我本打算隐秘这次出行,可你这面具惹人百分百的回头率。”
    少年听后,喉咙里发出低低笑声,不接话只当默认,实则暗叹明明是眼前的少女非要扮作这不伦不类的火红男装,一张细眉红唇又丝毫不加掩饰,路人分明是议论这表现明显的男装少女。
    宠溺的笑淡淡爬上他的面庞,身前的少女负手抬头望着无边的蓝天,感慨道,
    “这里的天空好美,不知如今的那里是怎样一番景象。”
    这里的天空好美,不知如今的那里是怎样一番景象。离开那个有着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的世界已13年了,不知失去了我以后的父母是否依旧安好。脑海中属于前世的回忆被时光慢慢吞噬,曾经深爱的男子的面容也渐渐忆不起来。
    13年前我成了5岁的女童颜子渊,以后也只能是颜子渊,薇忆这个名字会慢慢淡去,直至连自己也想不起来。
    还好我一直都不孤单,至少有身旁这个自小陪伴的汲黯。来到这个世界一睁眼便看到为受伤的子渊哭泣的5岁男童,如今已成长至淡漠的刚毅少年。
    不知原由,5岁那年的他开始戴起的白玉面具再未摘下过,遮起了他精致的面庞。
    不知不觉,在我的陪衬下,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如鬼魅一般,无时无刻将我围护在他的羽翼下。
    不知何时,我已将一直陪伴在身旁的他当作我在这个世界里的亲人。
    汲黯跟随在子渊身侧,淡淡看着沉默不语前行的她,知道此刻眼前的人定是又神游太虚。13年前,子渊失血过多而苍白不堪的小脸,让他差点陷入心魔。当子渊微睁开眼时,他欣喜若狂恨不能用所有去交换。
    我会永远守候着你。汲黯从那刻暗暗告诉自己,这是比任何誓言更真挚刻骨的话语。
    “木头!知道我们要去哪吗?”眼前的少女突然一扫阴霾,停下身俏问。
    “聚凤楼”
    听到汲黯言简意赅的答案,她小小失落了一下,呐呐的问,
    “木头这么笨,怎么猜到的?”
    汲黯似是习惯了木头这个称呼,弯起嘴角,伸手指着路旁的聚凤楼,示意他们此刻的方位。
    子渊一拍手,竖起大拇指,脸庞也明亮起来,
    “听说,今天是誉满东朝的名倌踏尘之日,怎能少了我的参与。”话毕便拉着汲黯进了去。
    今日的聚凤楼格外的热闹,楼内座无虚席,胤京的达官显贵们悉数到场,普通百姓也挤得聚凤楼满实满当,再加上一群莺莺燕燕,真是好不热闹。而这一切为的只是一睹名倌陵竹的天人之姿。
    聚凤楼老鸨徐娘正忙着招呼众人时,被进来的两位少年吸引。一身红衣一身白衣,那红衣分明是……分明是个男装少女,这女子进妓院是多么伤风败俗之事,可她乐得逍遥哪有丝毫不自在。多年风尘的直觉告诉她,此二人不可慢待,于是甩着绢帕,摇着软腰便贴了过去,
    “可要徐娘为两位公子定间二楼雅舍?”
    我抬头看看,见二楼南面有间门窗紧闭的素净雅舍,站在那里定可以一览全楼风光,于是转头指着那间雅舍问汲黯,
    “木头,我们就去那里罢。”
    未待汲黯回答,徐娘便贴上了我的身,略含歉意的娇柔声音夹杂着浓郁的脂粉香飘来,
    “真是不巧,那间雅舍已被人占了去。不如让奴给您寻间更好的?”徐娘说着还伸手摸了我手臂一把,木头看见这幕,周身的冰冷气息让气温都快降了两度,我笑着挡了挡汲黯,挥挥手说,
    “罢了,我们便去散台转转。”
    说完拉着木头便挤进散台去,站在台下看帅哥当然更是清楚。只是心中对徐娘多了份戒心,这看似媚骚的老鸨竟暗怀武功,刚才更是借机向自己摸脉探底。
    徐娘退回暗处,疑惑的望着子渊和汲黯,方才一试,那红衣女子的内力精纯,只是武功平平,可她身旁的面戴白玉面具的男子武功却深不可测。思考未果后,徐娘招来店奴示意让陵竹上场。
    我等了半晌也不见陵竹出场,不禁有些气恼。这人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帅,就敢这样耍大牌,真是不晓得舆论的威力。
    当我在心中暗暗诅咒时,店里突然来了一队人,首先进来的是一队侍从开路,轰走了靠台前的一桌客人,不明就里上前的徐娘被不客气的挡开,看见他们腰间的长刀后又吓得花容失色。
    我正待暗叹这徐娘的演技不凡时,就听到众人的抽气声。我好奇的抬头望见一个气宇轩昂的身影在侍从的层层保护下出现,面容俊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性感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浅尝一番,那人在众人的注目下坐上了前台那张被清空的桌上。
    在我看呆的瞬间,台上突然响起了悠远淡雅的琴声,琴声引得人们迫不及待的向台上观去。不知何时台上竟坐了一位天人。绝美的面庞不加一丝修饰,乌黑的头发松散的撤在若隐若现的肩头,引得人无限遐想。细长的眉眼低垂向琴面,修长的手指在琴上跳跃,悠扬的琴声就从这里飘响。
    一曲终了,人们仍陷在那琴音中,陵竹淡淡抬头,瞬间无限风情非他莫属,这比女子更美好的面容里又不失英气,细长的眼望向台下看呆的众人,刹那间抿嘴一笑,让人不禁心神凝固。
    我和木头是唯一没有痴傻在那笑容里的人,不是因为陵竹不够美,而是他太过美好,让我觉得那笑并不是笑,我反倒想让陵竹若他人一般纵情大哭一场。
    陵竹细长的眉眼扫过众人时注意到了子渊,不是因为她显眼的红衣,不是因为她女扮男装,而是因为她的眼神。
    陵竹从太多人的眼睛中看到过□□、鄙夷、悲悯,却从未见过心疼。那心疼的眼神是为这样一条玉臂千人枕的自己吗?那心疼的眼神和他是何其相像。
    陵竹不由自主的走下台来,盯着子渊的眼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抚上了她的眉眼,就在众人未反应过来时,一把利剑已架上了陵竹的脖颈,汲黯握剑的右手一紧,那细白脖颈惊现一道血痕。陵竹仿佛丝毫不在意颈上那夺命的剑,手指又抚上了子渊的唇,子渊也像定格般立在那里。
    突然陵竹看见子渊挂在脖上露出的半块带着裂痕的紫玉。随即一愣,伸手就要扯出整块紫玉来看,汲黯杀机立现,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二楼南面一直紧闭的门突然打开,里面翻身跃出一个身影攻向汲黯。
    汲黯只得将剑从陵竹颈上移开,应付那人,可那人并无纠缠之意,随后便收了手,退后两步道,
    “我家主人恳请二位放过陵竹。”
    随后又转身面向子渊,抱拳打谦道,
    “我代陵竹向姑娘致歉,陵竹的冒失之处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此人这般一说,众人才纷纷注意到身着男装的子渊,大家交头接耳,身为一名女子进入风月场所真是有伤风化,还任一名小倌上下其手真是低贱粗鄙等等,鄙夷之声不绝于耳。
    我不仅不怒,反而莞尔一笑,这雅舍中人还真是聪明。不仅轻而易举的替陵竹化解了一场危机,又顺便将我置入风言风语之中,想我定会颜面无光、抱头逃走,就可以解决我这个麻烦的源头。可惜,他唯一算错的就是不知道我是谁!
    我淡笑着问此人,
    “不知你家主人为何这般护着陵竹?莫不是垂涎陵竹的美色,同好男风。”
    此人一愣,被气得青筋爆起,没料到是这个少女竟是如此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反应。
    他忍了忍没有搭话,而是转向徐娘说,
    “我家主人愿出十万两买下陵竹的自由身。”
    众人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这一天文数字。徐娘早已乐开了花,正待回答时,子渊喊出,
    “我出十五万两。”
    此话一出,让整个聚凤楼都陷入了沸腾,这红衣女子不仅入妓院,还竟然与人相拼买小倌。
    徐娘听着子渊愿意多出五万两,乐得正要答应时,人群中一个不高不低,略带威严的声音说出,
    “我出五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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