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原名:合理的存在)》21.第20章

    在吴安府中饮酒已是十天前的事情了。算来,我入硕京也有一个月了,因为父亲和吴安的奇怪举动,我更是处处小心,步步谨慎。好在父亲在那次晚宴之后便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偶尔在早朝之后和我聊上一两句,却也只是些家常琐事。魏嘉华也只在前日进宫途中遇上过一次,彼此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倒是吴安,自那日饮酒之后,便时不时的找些事情到我的府里。开始我还对他有些顾忌,可几次三番,却只是喝酒,赏花,最多也就是一起到城外看赛马,渐渐地,我也就懒得再防备他了。
    这一个月以来,京中一切安好,我这硕京提督便成了京里有名的闲人。朝堂上每日谈论的也主要是国内的日常事物,边关也没有特别的消息传来,贸贸然提和商国结盟的事情反而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我便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主事交代的事情办了。
    昨日有报:吴国宰相刘锦的独子刘天钦离境,前往楚国向楚王的次女求亲。
    吴王无子,太后吴刘氏是刘锦的胞姐,朝中更有半数以上的官员是刘氏的党羽,这刘天钦虽不及吴音血统高贵,却也算是吴国数一数二的人了;再者,刘氏如此势力,谋朝篡位是必然的事情了,到现在都没有动手,只有两种可能,要嘛就是准备不足,要嘛就是刘氏内部太后一系和旁系意见没有统一,再怎么说,现在的吴王,都是太后的亲子,也算有刘氏的一半骨血,虎毒不食子,天下间像武则天那样心狠决绝女子终是不多。
    此次刘氏若与楚国结亲成功,那么就很可能把吴宋楚三国栓在一起,这就将对其他各国无疑是个很大的威胁。其中,危险最大的,就是我韩国,因为这三个国家,正好都与韩国接壤。
    这也许会是个机会,可以借此将主事的想法和皇上提了。
    次日早朝。
    不出所料,在一阵震耳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韩王清了清嗓子便道:“朕听闻刘天钦遣了自己的独子前往楚国,似有与楚国结亲之意,不知众卿家有何高见啊?”从容不迫的语调尽显皇室的威严。
    “禀皇上,臣以为,此事将大大不利于我国!”说话的是中书侍郎赵隐逸,“吴国刘氏的势力日趋强大,似有叛逆之心,不久前,刘氏中地位颇为重要的刘高远已经把自己的女儿刘昭送给宋国的宰相当了小妾,吴宋结盟已成定局,此番若真是让那刘天钦求亲成功,这吴宋楚三国成盟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三国同盟一成,那我韩国就危在旦夕啊!”忧心之意溢于言表。
    韩王点点头,目中却无半点赞赏或是忧心,想来赵隐逸的看法早在韩王的意料之中了,只是让别人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才比较好套出朝中其他人的想法。自古君王皆非等闲啊!
    “赵爱卿所言极是,不知众卿家有何良策啊?”韩王扫过殿上众人。
    “臣以为,我们应该设法破坏刘天钦的此次求亲之行。听闻楚王甚爱此女,曾言明,此女可自选良人。故臣以为,我国亦可派国中翘楚前往楚国,与那刘天钦争一争!”御史台韩桦雨大人说着,还有意无意的向后瞟了一眼,似是吴安所立之处。
    “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不知桦雨可有合适的人选?”韩王淡淡地问道。
    “臣以为,二皇子,吴安吴大人和姚相爷的长公子,不论才情样貌,皆是上上之选!”赵隐逸上前一步答道。
    韩王望了吴安一眼,转向父亲道:“姚爱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韩大人的说的也不失为一条良策。只是,我国就算现在派人前往,不免失了先机。就算侥幸赶上了,也不见得就能赢得这位小公主的芳心。再者,臣以为,就算是这位小公主真是看上了我韩国子弟,以楚王的老谋深算,不管和谁结成了亲家,都也不会贸贸然将公主嫁过来与人结盟的,刘氏虽强,但反叛之心日渐,成败未定,而我韩国国小民弱,皆非上上之选,故其多半是要次女所选之子弟入赘楚国,再静观其变。”父亲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再道:“臣以为,与商国结盟,才是上策!”
    韩王点点头,道:“商国虽地处极北苦寒之地,却兵强马壮,如能与之结盟,实是上上之策。”
    “臣以为,姚小姐失踪,已是大大的失了商国的体面,此时要再与其结盟,怕是不易!”中书省令楼满春道。
    “臣以为韩大人说的极是。姚小姐即是商国未来的皇后,我国却未将其好好保护,至今生死未卜,实难给商国一个交待,如今又要派人求结盟,实是大大的不易!”门下省令魏玖哲也道。
    “臣以为,派人到楚国求亲虽不是万全之策,却是现在唯一的办法!”还是楼满春。
    韩王不发一语,冷眼看着众人在眼前争论不休。显然,韩王是支持父亲的想法的,只是在等有人站出来表态罢了。
    “臣以为,相爷所言虽难,却也不是不可能!”我望了父亲一眼,上前一步大声道。
    不出所料,我的发言成功的换来韩王的注视,“不知吴爱卿有何高见哪?”眼中尽是期许之意。
    “臣以为,皇上忘了一件事。”我大声道。
    “哦?”韩王道。
    “皇上忘了,七国之中,只有我韩国产海盐。商国以畜牧养国,这养牲口,盐的需求自是不少。臣听闻,在商国,海盐虽不能说价比黄金,却也相去不远。若我国以海盐为交换条件,结盟一事还是有些可能的!”我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却只是一半。
    “臣以为,吴大人所言,倒也不失为一条良策!”赵隐逸上前道。
    “臣以为,就算如吴大人所言,姚小姐失踪一事总要给人家一个交待!”不知谁说了声。
    韩王冷冷地看了大家一眼,道:“兹事体大,朕再想想,明日早朝再议。退朝!”
    我正要与众人推出朝堂,却见父亲信步向我走来,“你心中是否还有未尽之策?”
    我心惊,难道我表现的如此明显?却只好无奈地笑笑点头。
    “不知本相可有聆听之幸?”
    “易弟还不走吗?”吴安边跨进朝堂边说,居然没有注意到背对这他的是相爷。
    “我们改日再聊!”父亲转身便要离开。
    我情急之下竟一把拉住父亲的袖子。父亲回头看我,眼中竟有欣喜。我惊觉自己的不合礼法之举,赶紧将父亲的衣袖放开,“还请相爷和下官一起去见皇上!”
    “不知下官是否可同往?”父亲还未回答,吴安就上前一步插话道,可哪里半分请求之意。
    我不理会吴安,直直地看着父亲。
    “自然!”父亲点点头,折进朝堂后和边上的太监说了声,便和我们一起在朝堂上等候传召。
    不多时,皇帝便召见了我们。
    我们被带到了后花园。要是换个时代,这皇室的后花园我自是要好好欣赏一番的,可在这时,后花园已经算是内院了,宫里的妃嫔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这里,本就不是皇帝召见外臣的地方。想是父亲和皇帝封相识多年,也就随意些,只是苦了我们。我只好一路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深怕惊扰了宫中的女眷。虽说我是女子,但以我现在的身份,还是谨慎些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身边的吴安倒是大胆,面带笑容,一路四处张望,见到些新奇的花草品种,还要夸上两句,一幅观光的架势。真不知道他是无心,还是本就这般自在。我倒真有些羡慕这样个人了。
    “紫楠找我?”我们还未行礼,便见韩王由一树荫处走出,好似没有看见我俩一般,径直向父亲走来。原来私下里,父亲和韩王的关系竟好到你我相称!那母亲葬礼上皇帝出现倒也没有什么稀奇了。
    “臣,吴易,叩见皇上!”
    “臣,吴安,叩见皇上!”
    我和吴安赶忙行礼。
    “两位爱卿平身!”韩王为抬右手,“不知两位爱卿来见朕,有何要事?”
    “关于和商国结盟一事,臣恐朝堂上人多口杂,还有未尽之言!”我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哦?”韩王虽是似问我,却望向父亲。
    父亲微微点头,皇帝便手一抬,屏退左右。
    “臣以为,以商主的精明段不会以姚小姐失踪一事为根据决定是否与我韩国结盟。但要是我们如果可以找到姚小姐,却对结盟百利而无一害!”我道。
    韩王点点头,直视我道:“只是纳兰失踪多年,我与紫楠多方查找未果!”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诚如皇上所言,小姐失踪多年。可据臣所知,姚小姐失踪之时年仅八岁,且之前只离府两次,第一次着孝服,非亲近之人不能见其容貌,第二次则是坐轿,更是无人见其面目。”
    “换句话说就是除了相府中人,无人见过姚小姐,易弟的意思莫不是要找人冒充?”我还未说完,吴安便接话道,“只是要是日后找到姚小姐又当如何是好?”
    “那就只能委屈姚小姐当相爷的义女了!”我说着看向父亲。虽说,只要我不说,这姚纳兰便至此消失在这世间,连认义女的麻烦是都省了。但毕竟这件事情最终的决定权在父亲手里。本打算在皇帝跟前才将想法说出来,多少有点逼迫父亲同意的意思,可之前他和皇帝的交情,这招怕是没用了。
    父亲看向我,眼里竟无半分诧异,只是淡淡的失望。幸好,父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躬身道:“能为国效力,是臣女的荣幸!”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万一要是被识破了怎么办?到时就算人家商国不要求,皇上也势必要给天下一个交代的。要不世人会说我们韩国无信的。”吴安笑看我。虽有些挑衅之意,却是也是有可能之事,不能不防。
    “只要姚小姐一定是自己上门认亲!” 我停了一下,正要接这讲。吴安便恍然道:“这样出事的话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推到那个姑娘身上,说是她冒名顶替,这样就和皇上没有关系了,连相府都可以撇的一干二净。只是可怜了这位姑娘了!”吴安斜了我一眼道:“想不到易弟还是这般能做大事的人哪!”
    我知吴安此语不去讥讽之意,可我也知这是过河拆桥的事,却也只好故作谦虚般的道了两声“哪里哪里!”
    “这样的姑娘可不好找啊!要有胆识,要有信义,还要行事小心谨慎!不知吴大人是否已有合适的人选?”父亲问。
    “人选下官倒是没有!”我顿了顿躬身道,“这些可能就要仰仗皇上和相爷了!”
    自古王侯将相,哪个身边没有些个死士暗卫,要找个人自然还是有的。我自不想自己出面,况且,我也没有合适的人,就算有,我也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去淌这浑水。
    “你们下去吧!朕再想想!”韩王冲我们撇了撇手。
    “下官告退!”我们三人齐声道。
    “紫楠你留下!”
    “是!”
    我便和吴安离开了后花园。可能园中的景致已看过,吴安此刻正和我并排跟着前面的太监,中规中矩地走着。
    我如入宫是一般,低着头,只是眼前多了他那双在青白色的花岗石面上轻轻擦过的缎面黑色短靴。我突然有些记挂吴音,不知此刻他脚上穿着什么,不知他那上好的缎靴是否能抵得住吴国初春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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