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原名：合理的存在）》19.第 19 章

    相府的一顿饭着实让我有些心虚，尤其是父亲对时不时我若有若无的注视。
    回到府里，我随便杜撰了一个人名，让家人快马到惠州查访。
    四日后，家人来报，惠州府衙八年前曾走水，数卷户籍本在那场大火中被烧，三成以上的出生资料被毁。其中绝大部分已经在大火后重新登记补足，另有因其他原因未登记上的，可以凭官府开据的保荐书或户籍随时前往惠州府衙报备。
    虽然事情有些蹊跷，但是只要我一口咬定自己是吴易，便谁也不能说什么。况且，惠州的那场大火，事隔多年，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也不会轻易就找到我头上。我稍稍有些安心。
    之前没有到各官员府中拜访，主要是因为相府不先拜访的话，去其他的官员家总有些不和礼数。即然相府已经去过了，我便陆续将其他的官员也拜访了，顺便了解了解朝中的人际。
    当然，吴安的家，自然也是要去的。再怎么说，他的官职还是要比我的要大些的，而且这几日走访中我还意外的发现，吴安的人缘竟出奇的好，官声也不错，将来必是平步青云。
    前往吴府的路上，我盘算着此次吴府之行。我今天穿的是灰色的布衫，外罩件黑白相间的皮毛小袄。我喜欢这样的打扮，不至于太寒酸，也不至于太招摇，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打扮，最可以隐藏我本就不多的女气。
    吴安的府邸和我隔得不是很远，就在这条街的另一头。我带了红儿，走不了多久就到了。虽说是在一条街上，吴安的房子可不是我能比的。墙很高，门也很高，漆得朱红，横框上挂着一张匾，上边用隶书写着“吴府”二字。
    红儿上前通报，我便四处看了看。
    这吴府半依着山，虽然和我住在同一条街上，可吴安住的这一头，却是街头，出了门，直走，快马的话，四分之一个时辰，便可出城。这样的位置，这样的高墙，就算真的某天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不管是要退，还是要守，都有所依啊！
    听说吴安这府邸是去年从一个商人手里买的，真不知他买这样的宅子，是无心，回事有意。
    “易弟！你来了！”吴安从门里出来，双手向前，叫得很是夸张，脸上更是堆满了笑。
    “大哥！”我拱手，却也往后退了退。
    “请进请进！”吴安上前一步。
    我仿佛闻见空气中有桃花的味道，有些腻的甜。我一顿，竟被他拽住右手。我转头看他，却觉香气更重。
    我知挣扎也是无用，便由他拽着进了门。
    出乎我预料的，吴安的府中竟也有几株桃树，而且就在进门可见的院子里，只是他园中的桃花开的比我的要好的多，红红的一树，灼灼的。
    “桃未有叶而先花！”我想起吴安上次来我家中说的俗语，随口念道。
    “桃未有叶而先花！”吴安跟着我又念了一遍，看着桃花说，“以前我都不知道！”似有也悲伤。
    “大哥园中的桃花可也是前人留下的？”我本想问的是：大哥可爱这桃花？
    “你说呢？”吴安一扫刚刚的阴霾，嬉皮笑脸的问。
    “小弟自是不知！”我说。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吴安语调平静地念道。
    我却觉得一字一句。都打在了心上。
    “多年前有人作了这么一首诗，大哥就这么恋上了桃花！这园中的桃花是我特意让人种的！”吴安平静的语气中似乎多些许的悲伤。
    我更是一惊，怔怔地看着吴安，我从第一眼就确定，眼前之人绝对不是吴音或者易商安，即使相隔多年，可他们的相貌不管再怎么变化，也不会是他这个样子，虽然同样是好看。那他会是谁？是否书院中的其他的孩子？只可惜我对吴音和易商安之外的其他人印象都不是很深。但当时书院中绝对没有叫做吴安的孩子，难道又是一个隐姓埋名的？又或者，只是后来听说的？我告诉自己先镇静。
    “不知此诗为何人所做？”我故意问，心里却有钟不实在的感觉。
    “大哥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了，便记下了！”吴安说。
    “听说了，便记住了，大哥真是好记性啊！不愧是状元出身啊！”我说。
    “易弟以为这诗可好？”吴安不答我，却问。
    “不错！”我淡淡的说。
    “只是不错？想来易弟有比之更甚的佳句？”吴安说着，伸手想去接风中的花瓣。
    “哪里哪里，小弟只是觉得此诗脂粉气有些太过重了些，倒不像是男子所做。”我答道。
    “不是男子所做？”吴安复述了一遍，好似在思考。
    “大哥在想什么？”我问，心里却为自己干了件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懊恼不已。
    “没什么！易弟真的没什么好句？”吴安又凑过来。
    我本想找些豪气的句子说了补救补救，可一想以后会有的麻烦，也就作罢了。
    “确实没有，大哥想必也知道，小弟这官是买来的，脑中自是空空，能有什么好句？”说完，我还故意干笑了两声。
    “不如，我们摆了酒盘，在此桃花下饮酒可好？”吴安叉开话题，抬手示意下人。
    “大哥说怎样，便怎样！”我说着又往后挪了挪。
    吴安看看被我挣脱的手，半抬着，笑笑，便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了。我只好在他正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心中却有些尴尬。
    下人刚把酒菜摆好，就有人来报：“大人，禁卫军统领魏嘉华，魏将军求见！”
    “请他进来吧！”吴安晃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的看着我说“这魏将军你还没见过吧？”。
    这魏嘉华我是知道些的。
    听说他武功极好，只可惜没有什么背景，就是庄稼人，在宫里当了几年的侍卫，三四年前宫里闹刺客的时候救了皇上才崭露头角，一步一步地升了上来，去年前任统领高老还乡才破格提上来的。只是此人不怎么和京中的官员来往，做事也很是死板，从来不送礼，也不收礼。家里就只有他进宫前爹娘给定下的媳妇儿，据说也是庄稼人出身，和其他的官太太们走得也不近，还比他大一两岁。可这魏将军却从不眠花宿柳。都说是个石头将军。
    就是不知他和这吴安有什么关系？
    “小弟略有耳闻！”我答道。
    不一会儿，通报的人便带了魏嘉华来到了我们跟前。这是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年纪比我和吴安略大些，圆眼剑眉，鹰鼻厚唇，皮肤黝黑，一看便知是个中好手。
    “两位吴大人有礼了！”魏嘉华拱手。
    “魏将军有礼！”
    “魏将军请坐！”
    我与吴安同时答道。
    魏嘉华便在四方石桌的另一边做了下来，朝我俩微微点头说：“久闻两位吴大人均是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十分真诚。
    “将军过奖！”我拱手道，“我不过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将军守着宗室家国，才是大大的英雄啊！”
    “哪里哪里！”魏嘉华也拱手道。
    “你们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来了我这就是自己人，也别这么酸了！”吴安插话道。
    看来和魏嘉华是很有些交情的，难怪京里的官员都说他人缘好，还真是和谁都亲啊！我心里暗道。
    “是是是！”魏将军赶紧赔笑道。
    “魏将军此来，不知有何事？”吴安边给魏嘉华斟酒便说。
    “没什么事。你也知道，这几天你嫂子回娘家去了，府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今儿个出宫早了些，就到你这来了。”魏安说地很是憨厚。
    “也好！”吴安转过头来看我说，“多年前魏将军曾救过我一命，可是我们吴家的大恩人啊！”嬉笑中又有几分认真。
    “不敢不敢！”魏嘉华紧跟着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想不到魏将军和吴大哥还有此渊源！”我说。
    “呵呵！”魏嘉华憨憨的笑了笑，只是看着我的两眼却为沾染半分笑意，独有八分审视，两分算计。
    “你我同朝为官，也是有缘啊！”吴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半开玩笑的说。
    “是，是！”我说着，将酒杯递到唇边，心想：这魏嘉华还这是块不简单的石头啊！看来京中的官员都被他这憨厚的外表给骗了，如果不是刚刚他看我的那一眼不小心让我瞧见了，大概我也会和别人一般，以为他只是个莽夫。其实仔细想想，他一个庄稼人哪里来得这一身的本事？还有就是他要真是傻头傻脑，就算是真的救了皇帝的一条命，不懂得疏通，这几年也不会这么无风无浪地往上升。还有，久居宫中的他如何在多年前救过远在越州的吴安？是无意中救的，还是本就安排好的，还是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这魏嘉华到底是什么人？他和吴安是什么关系？还有吴安又是谁？
    我用眼角瞄了瞄身旁的魏嘉华，此刻的他和吴安正喝的尽兴，不时传出响亮的笑声。
    我是申时走的，吴安留我在府中用饭，我婉拒了，吴安也没有多留。魏嘉华倒是很爽快的留下了，说是进了晚膳刚好到宫中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