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原名：合理的存在）》7.第 7 章

    不管我的心情是多么的急切，即使给我们拉车的是千里良驹，我们还是花了一个月零九天才达到目的地。
    南方的春天总是多雨的。我们入城的那天刚好赶上大雨，路上的行人很少，公子原想随便找个客栈先住下，天好了再换地方。不想由于七日后是书院选生的日子，客栈都被送孩子来求学的人住满了。在询问了近二十家客栈之后，半夜时分才在城西一家没有名字的极为下等的客栈以二十两的天价租下了一间柴房。
    由于房子实在太小，外面又下雨，马车也淋湿了，我们四个人只好一起睡。由里至外依次是公子，我，安和，靠门的地方睡的是商翼。我们没有请客栈的老板帮我们支床，因为支床的话就没有办法睡四个人了。安和对此极为不满，睡前不停的嘀咕着客栈的掌柜，嘀咕着其他求学的人，嘀咕着书院的先生，嘀咕着下雨的天。不过我们都明白，他心里嘀咕着的人是我。这个孩子总是认为我抢了他家的公子。我半眯着眼睛听安和的嘀咕，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安心。
    “原来你笑起来是这样的！”易商安轻轻地说，一撩我额前的碎发。
    我抬眼看他，却只见黑夜中的两点光亮
    次日清晨，公子说带我们到常州郊外的“晚照楼”吃饭顺便去书院报名。据客栈里的小二说，这晚照楼可是常州最好的酒楼，东西好吃还不贵，虽然建在郊外，却门庭若市，去那里吃饭经常没有位子。我想着这几天在来常州的人这么多，还都是外地的有钱人，大抵是不会有位子的，于是劝公子别去了，省得白跑一趟。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位子？”他微微一笑，“也许大家都和你一样的想法，没人去也说不定！”然后便吩咐安和带了银子上路。
    我只能苦笑着跟在他们后面。我并不认为世上会有太多的侥幸。
    天气还不错，就是太阳有些懒。沿街小屋的瓦片上长着些青苔，绿绿的，越发显得晴朗。街上的行人也比昨天多了许多，一个挑担的小贩沿街叫卖着烧饼。已有不少的客栈茶楼开门做着早茶的生意。常州人喜欢喝茶是出了名的，他们习惯在早上的时候就着些小点心喝茶。当然这是有钱人的生活，穷点的百姓也就是吃个烧饼什么的。
    我们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传说中的常州第一楼“晚照楼”。映入眼帘的是不知何人题字的匾，匾上没有任何悬念的写着“晚照楼”，小楼总共三层，据说一层为大堂，是普通食客就餐的地方，二三层为雅间。小楼的前面是一个很大，但不漂亮的湖。就外表而言，我并不认为这常州第一楼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们刚进大堂就有位掌柜模样的人弓着背笑嘻嘻地迎上前。“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您看现在我们这儿所有的桌子都满了。”抬起一只眼睛，他顿了顿说，“您看是不是改天再来？还是您愿意到湖边转一圈再过来看看？”
    “我们是三爷介绍过来的！”商翼拉过掌柜的肩膀。
    听完，掌柜盯了商翼一会儿，把他拉到一边。一会儿就见商翼冲我们指了指，似乎还比划了个什么。之后掌柜便客气地将我们安排到了三楼的雅座，临桌便是翠湖的全景。
    小二给我们上了一壶茶，和两笼不知名的小点，举止中透着不寻常的小心翼翼。
    “三爷是谁？很厉害吗？”坐定后我天真地问。如同之前我询问公子的身世一样，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实话。事实上我也没有知道答案的热情。但我必须要有一般孩子该有的好奇。
    “三爷是我的一个亲戚，和这个酒楼有些生意上的来往！” 他的左手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面。
    “那他很厉害吗？”一般孩子都该穷追不舍的，不是吗？我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算是吧！”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放至唇边，表示着一段谈话的结束。一个多月的相处，我们多少有些默契。
    之后的早茶很平静。只有公子离席了一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笼凤爪。我心里盘算着易商安和这酒楼的关系，可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以后想起那个早晨，记得最清楚的，竟然是他最后带来的那笼凤爪。
    常州人是没有吃午饭的习惯的，因为往往用完早茶就已是正午了。
    早茶过后我们便直接去书院报名。可惜还没问到地方，就被告知由于每年报名的人太多，书院都会在常州的各书斎设报名点，不接受直接上门报名，并且每间书斋只能限报二十名。感觉比我以前我们宿舍同学报考国家国务员还难。
    “想什么呢？公子说咱们到‘博雅斎’报名！”
    猛地被安和拽了一下，抬头见公子和商翼已在挺远的街角。看居然想事情把自己落下了，不觉嘴角微微一扯，疾走两步来到他们的身边。
    博雅斎在城西，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不大，估计也就三十个平方左右，除了临街的那面墙，其它三面墙边都放满了书架。线装的书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书斎的老板是个穿红衣年轻人，二十七八的样子。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无聊地看着大街，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见我们进来便问；“来报名的吧？满了！”嘴角呆着吊儿郎当的笑意。
    “是吗？”公子含笑淡淡地问。
    “我说是就是咯！”红衣男子理所当然。
    “哦？”公子的嘴角依然上扬。
    “你不失望？”
    很明显公子不咸不淡的态度和了书斋老板的口味。他漫不经心地瞟了公子一样眼。
    “失望又当如何？不失望又当如何？”
    “小子你还挺沉得住气！”红衣男子上前一步，仔细看了公子一会儿，“这样吧，如果你能对上我这里一副对子，我就把最后的那个换成你，怎么样？”
    “不妨一试！”我看公子没有答话的意思，怕他拒绝便替他应了，毕竟这是个损人利己的事情。
    红衣男子这才正眼看我，“有意思！”说完又是微微一笑。
    我回视，那是一双略显细长的，很柔美的眼。我从不知道单眼皮的眼睛也可以如此灵动。他的嘴唇很薄，很红，红得似乎有鲜血在里面流动。他的皮肤很白，一种近乎不健康的白。他很瘦，但不高，也就一米六八的样子。他很适合穿红衣，但也不该穿红衣，因为这样的他太过妖艳，不管对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是一种诱惑。
    “听好了！”红衣男子一顿，扫了公子一眼，“上联是：独角兽!”
    “比目鱼！”公子不假思索。
    虽然理科出生的我对对子的了解仅限于上下联字数要一样，但从红衣公子一闪而过的惊愕看来，公子不但对出来了，而且应该还十分工整。
    “不错！不错！”红衣男子点点头，接着又问了公子的姓名身世，以及落脚的地方，安和都小心的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