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原名:合理的存在)》4.第 4 章

    次日,二娘把娘的遗体装入早已备好的棺木,也备好了灵堂,等爹回来便可以盖棺入土了。
    爹是在娘过世的第二日回府的。回府后爹便吩咐管家去重订一副棺木,之后便一语不发地抱着娘的遗体坐了整夜。
    娘开灵堂是在娘过世的第三天,也是在那天换的棺木。
    娘的新棺是一副上好的楠木,与之前的那副一样,却打磨得并不精细,只是大了许多,却让一向稳重的二娘洒掉了半杯茶。
    拜祭的人里来的最早的人是皇上。按理说皇帝是不进灵堂的,一来不吉利,二来也没有人能受得起皇帝进的香。
    爹正要起身行礼,他却一摆手:“今天我只是来看看爱樱,以尽朋友故友之谊,你就不必多礼了!”皇帝给娘上了一炷香,还敬了杯酒,虽没有说什么,离去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伤心亦或是惋惜。我听府里的丫头们说过,娘是在爹和皇帝登记前救的,却想不到他们有这么深的情谊。
    吊唁的人很多,有该来的,有不该来的,也有不知道该来还是不该来的!
    比如韩国的六王爷、兵马大元帅——韩佳。他是一个英俊中略带秀美的男,浓眉大眼,却又长长的睫毛,如果不是硬朗的身材和武将才有的刚毅的眼神,还真难让人相信他便是韩国的元帅、常胜将军。他不发一语,进来后也没有给娘进香,而是走到娘的遗体前,从怀里取了根簪子,摸着娘的发,缓缓插了进去。他的动作很轻,仿佛宣誓着他的柔情与伤心。
    爹像疯了一样冲过去,却被他转身揍了一拳。武将的拳,快、准、狠!爹顿时不动了。所有人也都不动了,确切的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动,一个宰相,一个王爷,一样的一人之下。大家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他忿忿地看了爹一眼,转身摸着娘的鬓角,轻轻地唤:“樱儿!” 区区两字,却在我心里百转千回。
    “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有怪你,没有怪你选紫楠。只要你高兴就好!再说我怎么舍得怪你呢?紫楠娶了一个又一个,你应该很伤心吧?但我心里是高兴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和别人分一个丈夫的,所以我告诉自己有一天你一定会离开紫楠的,那时我就有机会了!我一直不成亲,为的就是等你来,等你来找我!~~可是你总不来,给你送信你也不回。”他顿了顿,从身上取了块玉佩放在娘的枕边,“现在你走了,最终我还是没有能等到你。这块玉是我满月时先皇赐的,随我也很多年了。现在我还有些事要做,你就先把它当是我。等过几年,我的事了了,我便去找你。我们说好了,这次你一定要选我,知道吗?”他猛的一转身。“等我死了,我要和樱儿合葬!”,言语间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父亲自然是不同意的,而且有些激动。
    “你凭什么不同意?凭你是樱儿的夫君?还是凭你这满屋的妻妾?”说着他向前踏进一步,“再说了,你和樱儿成亲根本就是就不作数的,你们一没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也未有先皇的赐婚,你觉得这样的亲事我会认吗?之前我不争,是因为我知道樱儿不想我争。可是现在我后悔了!这次我一定要让樱儿选我,不管是在阴间,还是哪里!”
    两人对峙许久之后,父亲无力的地点了点头。于是那副楠木棺里便要多上一人。
    韩佳临走时割了娘的一小搓头发,小心翼翼地收入随身的锦囊。我知道这个优秀的男人将终生不娶,因为他需要证明他比爹更深情。
    但是最让我忘不了的,却是深夜十分父亲在娘灵前的一席话。
    那晚,爹对同样守灵的我说“兰儿,你出去会儿,爹有几句话要和你娘说。”我点点头退了出去,却并没有走远,只踏出门口便关了门坐在墙角。我发誓我并不是有什么坏心,只是好奇在爹和娘说的话里会不会有韩将军。
    “樱儿?知道吗?我心里只有你,一直就只有你。可我没有办法不娶婷婷,因为我是姚家的男人,姚家唯一的男人。但我只在成亲的那晚碰了她一次,之后便再也碰过她。我一直在等你原谅我,等你出来见我,可你总是不出来。慢慢地我就开始担心,担心你心里是不是还有我。于是我就想,再纳个妾吧!如果你心里还有我,以你的性子,你肯定会出来的,那是就是打我骂我都是好的。可成亲那晚我就知道我错了,就算你之前心里有我,在那晚之后也该没有了。我想我该死心了!可我没办法让自己死心。再后来我就想既然我这么想你,干脆就找个像你的女人回来好了,想你的时候就看看她们,把她们当成是你。于是我就开始把一个又一个长得像你的女人娶进来。可是我还是想你,她们都不是你。我也不敢面对兰儿,因为看见她,我就更想你,也让我想起婷婷,和其她的女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会原谅我。”爹顿了顿, “不管怎么样都得有人照顾你,要是你还要我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要是,要是你不要我,就和韩佳一起吧!我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那样,我也能放心些。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离我太远,我想每天看着你,即使你的身边不是我。”
    我早该知道娘的一生不应该简单得只如她临终的寥寥数语。
    娘下葬的那天晚上,爹把我们都叫了去。
    “夫人临终有交代什么吗?”爹平静地问,眼里有着些许的期盼和紧张。
    “夫人让我好好照顾小姐!”秋儿如实地回答。
    “只有这些吗?”父亲似乎有些失望。
    我知道他是想知道娘到底有没有原谅他,或者更确切的说,他是想知道娘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他。
    “夫人临终前只有小姐在身边!”秋儿小心地说,头压得很低。
    父亲看了看我,眼里有着很明显的绝望。我知道他想什么。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记住些什么?何况还是个连娘亲过世都不知道哭的哑巴。
    爹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兰儿,你娘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啊?”一如溺水者抓着稻草。
    我被问住了,我要怎么告诉他,不论我说娘死前有没有提到他,都不会让他好过的,这本就是一个为难我,更是为难他自己的问题。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说不出地难受。是他让这场本该精彩的爱情最终以悲剧收场。但我没有办法怪他,他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正如他所说,他是姚家唯一个男丁,他必须让姚家的骄傲继续,所以他必须纳妾。也正是因为他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才会信守我们认为无聊的誓言,再没踏进爱樱园一步。其实他是可怜的,可怜的到娘死后的今天都不敢踏进那个园子,连简单的睹物思人都没法做到。
    就在他似乎要放弃的时候,我走到书桌前写了一首让我感动多年的词,当然我做了必要的改动:
    君住未名东,
    我住未名西。
    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未名水。
    湖水即使休,
    此恨何事以?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父亲拿着这首词看了许久,然后问,“这是你娘教你的?”似乎不敢相信。
    我点点头!看着他用颤抖的双手把那首词小心得叠好,然后放到胸前,嘴里不停地念着什么。
    我知道他看懂了。
    那天之后爹便搬进了爱樱园,也再没和他的侍妾们过过夜。二娘依然稳重地主持着姚家的大小事物。我依然做我的哑巴,看着府里可怜的男人和女人们。
    三个月后,皇帝下旨将我嫁给商国八岁的皇子,婚期定在九年后。换句话说,不出意外的话,我将会是商国未来的皇后,因为商国至今只有一个皇子。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商国的皇帝要千里迢迢地派使者来拜祭娘,然后让自己出类拔萃的儿子娶一个没有见过的即没有美貌,又无才气的哑巴女人当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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