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原名：合理的存在）》3.第 3 章

    时间如流星般划过，转眼到了永嘉三年，我的梦做了五年。
    第一年，我总是想：这个梦真的太真实了，可是怎么就老是不醒；一岁之后我开始安慰自己：也许它真的只是个梦，一个太过真实，太过漫长的梦；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了。我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我的灵魂被带到了一个未知的时空。
    其实，第三个月的时候我就可以完全看清东西了。
    我看见了我的家，一个不是很豪华，但是很大的家。这个家的大门上挂了一个很大的，红底的匾，上面用金箔写着“姚府”二字。门口有两个很大的是狮子，一个是公狮，一个是母狮。据说是几年前爹娶娘的时候请人雕的。家里还有大小十几个园子，园子里住着各式各样的女人和男人。我和我娘住的地方叫“爱樱园”。园子的外面是一个很大的湖，原来是没有名字的，娘来了之后叫它“未名湖”。湖边有很多柳树，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我的母校，所以我很喜欢呆在湖边，即使只是看着湖水里树的影子。
    从铜镜里，我也看到了自己。我并没有遗传到父亲的好长相，五官远算不上精致，嘴巴甚至还有点大，个子也不高，但骨架很宽。虽然只长到五岁，却已经可以很确定自己将来的绝对不会有长成美女的希望。
    此刻，我正看着床上昏睡的女人，我这一世的母亲。她和我一样没有明媚的五官，但眉眼间的却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坦白说我并不是很懂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我带着前世的记忆在她身边朝夕相守了五年。
    五年前的那晚，我像往常一样被奶妈抱走，只是比之前的两天稍稍早了些。我知道，那晚爹去见她了。但我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因为那天她没有让任何人留在园子里。
    那天之后我再没有和奶娘睡过；爹也再没有进过“爱樱园”； 娘也再没有笑过。以后几乎每天都有人送信给娘；而娘总是看后很平静地烧掉。但我很少见她伤心，准确的说只有两次：一次是爹娶二娘的时候，那天娘并没有按照祖制去受二娘的礼和茶，而是在房里抱着我，静静地晃着我。但鞭炮响起的时候，她抱我的手还是止不住地抖了。还有一次是爹三年前娶三娘的那晚。那晚，我听见了娘压抑的哭声，不长，但却是我终生难忘。之后，娘再也没伤心过，即使之后爹再娶四娘五娘六娘的时候。
    三年前奶奶去世了，她走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弟弟。之后我又有了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但是爹对他们并不好，当然，比对我稍微要好些。我想：或者他是恨我，恨我夺走了母亲生育的能力，害他被逼纳妾，又或者他本来就不喜欢小孩，特别是哑巴的小孩，比如说我。
    其实我是能讲话的，只是没有在人前讲过。刚开始的时候我是不知道婴儿一般什么时候会讲话，后来有人告诉我我应该会说话的时候(有天奶妈给我洗澡的时候说：怎么我们家小姐还不会说话，出世的时候哭得挺亮的啊)，我又不知道该先说什么，什么才是比较合理的从易到难的语言学习过程，再后来则是被大家定为哑巴后怕自己突然说话吓到别人。所以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姚相爷家有个不得宠的哑巴小姐叫“姚纳兰”。
    我并没有像弟弟妹妹一样有教授她们琴棋书画的师傅，我只有一个先生叫我识字。都说母亲出口成章，但她从没教过我，也很少和我说话。
    这几年娘很少开口说话，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睡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这次已连续睡了三天了，本来就不丰盈的脸更显得憔悴了，但头发还是黑亮的。
    大夫说这关娘估计是挺不过去了，管家也派人通知了远在边关的父亲。
    我时常在想，那些字条里写的是什么？娘对爹纳妾怎么这么在意，丈夫纳妾，做老婆的有不乐意是正常的。但这个世代，再不乐意，顶多吵吵也就过去了，毕竟男尊女卑的世界。但是娘为什么就是不能原谅爹呢？爹是爱娘的，我一直都知道。要不然，现在主持家世的是二娘，即使娘是正室，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吃穿用度。我想这点娘应该也是知道的。
    “小姐”
    娘握着我的手动了，眼睛也慢慢睁开了。
    “夫人醒了，我去找大夫！”秋儿（就是以前的六号）开心的叫了起来，转身要走。
    “不用了”娘似乎精神还不错“秋儿，我有事要交代你”
    “夫人您说！”秋儿转身对来。
    “秋儿，要是我有什么不测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娘很认真的说，眼睛定定的看着秋儿！
    “夫人！”秋儿的声音里明显带了哭腔，“您不会有事的！”
    “我也就是想在我清醒的时候交代一下，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你扶我坐起来吧！”
    “去帮我熬碗燕窝吧？我有话和兰儿说！”被秋儿扶起来的娘说。
    秋儿应了声就出去了，临出门时小心地帮娘掖了掖被角。
    “兰儿！”娘轻轻唤我，“你乖乖挺娘说，娘不说完千万不要离开，好吗？”小心的帮我理着领子。
    我点点头！
    “我怪娘吗？怪娘都不教你本事吗？”理完领子，她小心地扶着我的脸颊。
    我摇摇头。
    “其实娘不是不想教你，只是娘不知道该怎教你，咳咳！咳咳！咳咳咳！”娘似乎有些激动。
    我用力摇摇头，用手帮她顺气。
    “娘知道你是乖孩子，只是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娘给你讲个故事，娘的故事！”母亲抬头看看我。
    我慢慢地点了点头。
    “其实娘本不是这里的人，娘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在韩国，也不是七国里的任何一国”母亲顿了顿，“娘来了这里之后，什么也不会，原来会的，到了这里也都没有用。在娘最无助的时候，娘遇到了你爹，是你爹救了我。当然后来我也帮你爹做了点事情；再后来，娘和爹就成亲了，然后就有了你。”此时娘的嘴角漾着微微的笑意。
    听到这里，我有些激动。我想问她是不是穿越来的，但我不敢，因为我怕她太过激动，便只静静地听。其实就算不问我也能肯定她是从哪里来的了，只是不知她离开的时候是什么年代。
    “那天你爹来了，求我原谅他，求我理解他娶你二娘的事情。可我没法理解！你可能不知道，在娘的故乡，每个孩子都只有一个爹一个娘。我让你爹休了我的，但是你爹不肯，加上你还小。咳咳”她顿了顿，喝了点茶水。
    “后来我和你爹达成了协议：在我没有原谅你爹之前，你爹不能进这个园子。如果有天娘出了这个园子，那就表示娘原谅爹了。娘还逼他发了誓。那天之后你爹就经常派人告诉娘京城里的新鲜事。娘知道，你爹是想我出去。因为他知道我一向是爱热闹的。哎！”娘叹了口气，“其实只要他再来求我两次，也许，也许我就会原谅他的！可他就是不进来~~~~！娘不知道你爹这次这么守信，真的就再没有进过园子。后来娘就想，两年，如果两年内你爹还是那样的话娘就出去，这样的话也不会太不好意思。可你两岁的时候，你爹又娶了你三娘，那时娘就知道，娘再没有办法出这个园子了。”
    我似乎看见娘的眼角有些许的泪影。
    其实母亲只要走出这个园子，她就会知道，除了二娘和三娘，家里其他的女主人都长得很像她。
    母亲摸摸我的脸，“有时候娘想，如果我不是这么苛求，如果娘能想通，也许，你只会有一个二娘，你和娘也会幸福有些。娘不想你将来像娘这样，但是娘也不想你和你二娘她们一样，和这么多人分享一个丈夫，所以娘不知道该怎么教你，不知道该把你教成什么样的人。”母亲的眼里已满是泪水，声音也有些哽咽。“娘知道娘是不行了，娘只希望你—”
    “夫人，您的粥来了”秋儿进门了，阻止了娘进一步说下去。我朝母亲用力地摇了摇头，告诉她她不会有事。
    “来，夫人，小心烫！”秋儿小心地喂母亲。
    母亲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专心的喝着粥。我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娘的一时性起。但母亲最终还是没能把这碗粥喝完，我也最终没能知道她希望我怎么过我将来的生活。我想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没有把最后的那句话说完。
    (从这里开始要改用回忆的叙述方式咯！因为觉得那样的话可能会好写点。呵呵！)